第11章 早市扣秤的小風波

  早市上，賣水果的也很多，擺在地上賣的，放在案板上賣的，用大車小輛賣的，叫賣聲很遠就能聽得到，很接地氣。


  向梁溜達一會兒，看到一家賣葡萄的，用土藍裝著，幾個土藍並排擺在地上，紫黑的葡萄一串串，晶瑩飽滿，令人垂涎欲滴，葡萄串上麵，還點綴著幾支爬山虎藤蔓，綠油油的葉片很新鮮，還真有點兒像葡萄樹葉，商販大聲喊著：


  “喂！走過的，路過的，不要錯過喲，看一看，瞧一瞧，自家小園裏剛鉸的巨峰葡萄，上牛血，噴糖水，不上化肥，不打藥，健康環保，純綠色食品，快來買呀，不甜白送，隨便嚐，咋嚐不帶急眼的……”


  葡萄為了膨大果實，增加單果重量，調節整齊度，防治裂果和畸形果的出現，增加果實美感，色澤鮮豔，提前成熟，就要用相應的化肥和激素，細胞分裂素。


  有的菜農、果農受利益驅動，為了果菜早上市、外表美觀，就濫用催熟劑。


  比如西紅柿，抹上藥很快就變紅；比如黃瓜，打上藥就變粗、變直，頂花帶刺色澤鮮豔。


  其實就是激素性質。


  城裏人為了養生，不想吃上化肥的、用殺蟲劑的、用激素的瓜果蔬菜，最想吃的就是農村小園子裏的瓜果蔬菜，有的商販就抓住顧客的這種心理，用綠色環保做噱頭，吸引顧客購買。


  城裏人，還真以為是老農民自家種植的呢。


  實際上，就是商販從批發市場上的藤稔葡萄，賣的時候，從包裝箱裏拿出來，放進土藍裏冒充巨峰。


  因為藤稔比巨峰低，這樣張冠李戴，魚目混珠，就是為了吸引顧客，多掙點兒錢。


  向梁老家在農村，院子裏就栽著好幾種葡萄，河邊就長著爬山虎，而且，還不到農村葡萄成熟的季節，一搭眼就知道怎麽回事兒了。


  不過，向梁覺得這個小販弄的這一手挺有創意，貨確實新鮮，於是，他就挑了幾嘟嚕。


  買了葡萄，向梁還想買幾樣，應該四樣比較好看。


  向梁離開賣葡萄的地攤，就去買其他水果，沒走幾步，看到陸美晶提著一個絲袋子，正在菜攤前買菜，他就打聲招呼：

  “陸姐！”


  原來，陸美晶回到小吃店，看到缺幾樣菜，就去了早市。


  她抬頭一看，是向梁，就微笑道：


  “老弟，趕早市來啦！”


  向梁說：“大哥和紅紅到家了，就來早市看看。挺熱鬧，我還是頭一次來這種地方。”


  陸美晶說：“都買點兒啥呀？”


  向梁把兩隻手提起來給陸美晶看：


  “買幾樣廚房用具，還有幾嘟嚕葡萄。”


  陸美晶一眼就看到了葡萄，說道：


  “老弟，你買的葡萄挺好，看著就能好吃！”


  向梁把葡萄遞到陸美晶麵前：


  “陸姐，你拿去吃吧，我再去買！”


  陸美晶還不知道這葡萄是向梁買給他們家的，笑道：


  “老弟，你留著吃吧，要吃我自己買。”


  其實，陸美晶很想吃葡萄，可就是舍不得錢買，有時候買點兒，也是商販賣剩下處裏的，她也舍不得吃，而是拿回去給母親、丈夫、女兒吃。


  向梁說：“陸姐，還買什麽，拿不動我幫你拿。”


  “不缺啥菜，買完這捆菠菜就沒啥買的了。”


  陸美晶說著，從菜販手裏接過菠菜，付了錢，然後說道：


  “老弟，你的葡萄夠秤嗎？”


  向梁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能不夠秤嗎。”


  陸美晶問：“幾斤啊？”


  向梁說：“九斤多點兒，算九斤，三十塊錢的。”


  “來，我看看，夠不夠秤！”陸美晶從向梁手裏接過葡萄，然後遞給賣菜的，“大超，你給約約，夠不夠秤！”


  菜販叫閆文超，人稱大超，於家大院006租戶。


  陸美晶買東西，首選於家大院的鄰居。


  大超接過方便袋放到秤上，看了看，又嘟嘟囔囔換算一下，說道：


  “差一斤八兩，得六塊錢呢。”


  原來，大超的秤一斤大一兩。


  一斤大一兩，是買賣上的術語，實際是九兩貨，看秤的刻度卻是一斤。


  也有一斤大二兩的，實際是八兩貨，看秤的刻度卻是一斤。


  賣葡萄小販的秤，就是後者，一斤要給二兩，因此，大超就要換算一下。


  陸美晶頓時滿臉怒氣：


  “啥玩意兒呢。把葡萄給我！”


  大超把葡萄遞給陸美晶。


  陸美晶接過來，怒氣衝衝地說：


  “奸商，誰都敢糊弄！”


  大超看陸美晶像是要去找秤，馬上說：


  “陸姐，千萬別說我給你約的！”


  一個市場上賣貨的，基本都認識，誰少秤誰不少秤，大家都心裏有數。


  如果商販和顧客因為缺斤少兩打起來了，扣秤的商販就會遷怒給複秤的商販，二人會因此結仇。


  同在一個市場，抬頭不見低頭見，誰也不想為別人找秤的事得罪人。


  因此，商販們輕易不給顧客複秤，除非是熟人，而且還會要求對方保密。


  陸美晶也懂這個規矩，說：

  “我能說在你這兒約的嗎。”


  雖然向梁沒經曆過這種事，但他也不傻，早就看明白了。


  他現在是走麥城的時候，經受不住風吹草動，隻想平靜低調苟活，九斤葡萄，差二斤來秤，要是去找秤，賣葡萄的不承認怎麽辦，還不得跟吵吵起來。


  他最怕的就是這個，說道：


  “陸姐，算了吧！”


  要是別人，陸美晶也不會管這種閑事兒，可在她心裏，已經把向梁當做自己家人了。


  陸美晶老家也是大山裏的，父親在南方打工，十五歲時，父母離婚，她和母親的生活陷入困境。


  於是，她就輟學到縣城飯店做服務員，後來幾經輾轉，到了省城，認識了張棉生。


  在城裏闖蕩了這麽多年，她接觸社會比較廣泛，層次也較複雜，論社會經驗，她可比向梁豐富，這種短斤少兩的事，她見得多了。


  30塊錢的葡萄，差了6塊錢，這可不是小數目，更主要的是，被人糊弄了，她咽不下這口氣，就問向梁：


  “在哪兒買的？”


  要是以前，向梁腦袋還是挺機靈的，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整的，他的反應遲鈍起來。


  既然怕事，他就說忘記在哪買的，這樣也就過去了，可他偏偏說了實話，往東邊一指：

  “那旮瘩有個地攤。”


  陸美晶說：“我知道了，是不是用土藍裝著？”


  向梁點頭說：“是。”


  陸美晶說：“走，找他去！”


  向梁說：“陸姐，別去了！”


  陸美晶說：“不行，憋氣！”


  向梁說：“憋氣就憋氣吧。”


  陸美晶看出向梁有畏懼情緒，就把絲袋子交給向梁：


  “老弟，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找！”


  向梁接過纖維袋子說：

  “陸姐，還是別去了！”


  可是，陸美晶就像沒聽見，提著葡萄就走了。


  陸美晶走後，向梁就開始擔心，害怕陸美晶和賣葡萄的打起來吃虧。


  這時，一個女孩問向梁：


  “大哥，你是陸姐的啥弟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