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四章 買弓。射乎，其爭也君子
「既然收了徒弟，要送禮物，你打算送些什麼？」崔盈看著林立，問道。
林立擺手，「也不必送太過貴重之物，我並不吝嗇，就算現在送了高品級的靈器，不過秦風一家也用不上，反而懷璧其罪。送，當然要送最合適的。我打算購買一些淬體需要之物，送給我那徒兒備用。」
崔盈點頭，「你想的倒周全，可想好具體送什麼了嗎？你那本玉骨功，倒是極適合淬體之中，比外面許多淬體拳法要高了一籌。」
林立雙手拉開，表演了一個開弓拉箭的姿勢，說道：「前幾日，我做城主後到城牆上巡視，借士兵的弓箭拉了一下，雖然那種弓張力很小，隨手就能拉滿，不過每一次開弓，都等於是把全身筋肉狠狠的扭，絞，擰，震了一次。想一想，的確是淬體的最好方法，簡直比任何打拳都要強，難怪一些國家有射、禮、樂、射、御、書這六藝，射為六藝之首。我淬體時如果知曉開弓的淬體方法，足以省去數月淬體之功，這就是有名師指點的好處。」
崔盈不可思議的看著林立，「沒想到，你對射這門技藝如此的熟悉。」
林立一笑，「原來不懂，專門查了資料的。射不但能夠淬體，還是一種修身養性培養君子風度的方法。『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揖躟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
「不要和我說這些之乎者也的拽文，只有那些獃頭書生才那樣。」
崔盈笑著推了推林立的胳膊，「如此說，你是確定送弓嘍。不過，弓箭這種東西，只有軍隊中有，咱們修鍊之人使用不到，外麵店鋪是沒有買賣的。你為什麼要買，不如直接到軍營中去取。」
「軍營的太粗糙，也沒有好弓。」
林立擺擺手，「無妨，我知道哪裡有弓賣。冰寒城衛家，是做弓箭的世家，祖上都是軍中機械局的人，其家族也做靈器刀兵買賣生意，雖然店鋪中不賣弓，卻將一些極品弓懸挂在店中，表明背後家族的身份與實力，咱們就去那裡。」
走過四條車水馬龍大街，五千步的距離，林立在崔盈陪同下來到了財源街的一個靈器刀劍店鋪。
迎面而來的是一個鋪面，三層樓閣臨街而立，上面有大字金漆招牌。「貫虱號」。
「這就是貫虱號的鋪面了。」林立抬頭看了看金字招牌，那一筆字深沉有力，筆鋒如箭，讓人一看就產生了「這家店鋪非同小可，不如進去看一看」的念頭。
崔盈目光往店鋪裡面張望了兩眼，疑惑道：「明明是賣靈器刀劍的鋪子，為什麼取一個莫名其妙的名字。」
林立一笑，「我前幾日逛的一個『松江鋪』豈不是更不沾邊。這貫虱的名字，倒是不忘老本行，取得非常之巧妙，顯示出了衛家弓箭製造技術的巔峰。有那種罕見的神射手，把一粒虱子懸挂在百步之外，一箭發出，能貫穿虱子。這樣的境界，一直記載在典籍之中，膾炙人口。久而久之，人們都把「貫虱」做為箭術射藝的一種巔峰。在軍中廣為流傳。」
「貫虱」比之「百步穿楊」更高一個境界。
崔盈美目一轉，「百步外貫虱，倒是不容易做到。咱們修鍊之人靈器攻擊，威力大了百倍，卻沒有那種準頭。我好奇了，想進去看一看。」
兩人走進去，看到櫃檯後面擺的都是鋼刀、靈器等，不過牆壁上卻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弓，當做了擺設品。林立走近了，觀看著一柄柄的長弓短弓，的確比軍營中的精緻不是一點半點。提供軍營的是批量生產，而這些弓卻是製作之人的得意品。
「客官，本店的東家是冰寒城衛家，世代都是做弓。您看看這些弓，我們這裡有牛筋的，蠶絲的，蟒筋的，另外還有竹子，桑木，栗木，也有上等的拓木。弓箭做得好，靈器也都是有保障的。」
看見林立徘徊觀看，一個乾淨利落的侍從立刻迎上來。
林立看了侍從一眼，「我今天不是來買靈器，是專程買弓的。給我拿下這一柄來看一看。」
「買弓？」
侍從一愣，不過只要能賣靈石，管他買什麼，於是將弓取下來，送到林立手中，並且講解，「這是栗木牛角蠶絲弓，弓力六十斤。那是那是拓木牛筋弓，弓力一百二十斤。」
林立接過弓，看弓身中等長度，弦張有力。伸手一根手指一勾，弓弦就拉了滿月，一下送來，弓弦「啪」的一聲鬆開，發出了清脆有力，堅實的聲音。
林立點頭，「不錯，這柄弓我要了，那一柄一百二十斤的拓木牛筋弓也一起要了。」
淬體境，有六十斤和一百二十斤的弓已經夠了，送徒弟的弓有了，突然間，林立也有了買一柄弓的衝動。可是這裡的弓，明顯都不適合他，太弱了。
林立道：「你們店裡最強的弓是哪一柄，拿給我。」
侍從見林立一根手指輕輕一勾，就將六十斤的功拉開，微微驚訝，不過也沒有什麼，只要是修鍊功法之人，幾百斤力量還是有的，倒也稀鬆平常。
他繞到櫃檯后，取下牆壁上掛著的一柄青色弓身，銀白弓弦的大弓，「這是拓木蟒筋弓，弓弦是元丹境的蟒蛇筋，用特殊汁液浸泡八個月，可以反覆拉開上千次不會失去彈性，弓力六百斤。」
林立接過弓，掂量了一下份量，單單感覺就比前兩柄踏實了許多，他左手持弓身，右手拇指勾弓弦，就要將弓拉開。
侍從一愣，難道眼前這人是個愣頭青，不知道弓弦會割傷拇指的嗎？不過客人受了傷，是他的責任，連忙阻止道：「客官，拉弓開箭要帶鋼鐵扳指……」
侍從說話間，林立已經將弓拉開了，弓成滿月，手指毫髮無傷。
嘭，啪！
虛放一發，蟒筋弓弦嗡嗡直顫，在六百斤巨力下能將鋼鐵勒出一道痕迹來，卻勒不破林立的皮膚。
「這……」
侍從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就連崔盈，也盯著林立的手指看，發現手指上不但絲毫無傷，甚至連一道白印都沒有。
林立的皮膚，連靈器都砍不破，怎麼會在意弓弦的勒傷。
「客官，這柄拓木蟒筋弓，您要不要？」侍從無比恭敬的問道。
「不要。」
林立十分乾脆的回答，「這柄弓弓力六百斤，我送人，小孩子用不到，我用，又太弱了。哎，想不到專做弓箭的世家，也沒有好貨色。」
林立一聲嘆息，並沒有激將的念頭，只是隨性而發，不過想想也正常，衛家做弓箭是供應軍中，就是做出千斤強弓，也沒有人能夠使用，再說，材料難求啊。
不過林立這句話，卻是起到了激將的作用。
林立輕易拉開六百斤的弓，自然吸引了店中大部分人的目光，聽到他的話，一旁的店鋪管事不樂意了，「衛家的弓，別說是冰寒城，就是整個大冰州也是第一，在這裡找不到中意的，走到哪裡都是白搭。好弓是有，就怕你拉不起。」
林立卻不生氣，眉頭一挑，「哦，如此說，你們店有強弓，拿給我看一看，我倒要看什麼弓，能讓你如此自信。」
店鋪管事一揮袖，似乎極為生氣，「衛家做弓傳承數百年，竟然有人說衛家的弓沒好貨色，我咽不下這口氣。所有人都不要走，我將本店鎮店之弓取來，讓這個人拉，讓他道歉。」
林立與崔盈對視一眼，苦笑搖頭。
不一會之後，店鋪管事就「噔噔噔」的下樓了，這麼短的時間內，從一樓爬到三樓，然後再跑下來，著實累壞了。
「這是本店的鎮店之寶，白骨貫虹弓，弓身是家族偶爾得到的不知什麼妖獸的肋骨，弓弦是大金丹巨蟒的筋，是花了大價錢購買的，在膠湯之中浸泡三年以上絞制而成的。就算是開弓幾千次，弓力也不會有絲毫的減弱，不像牆壁上掛著的這些弓，雖然是好弓，但開弓上千次后，弓力就漸漸的衰弱了，最後作廢。」
店鋪管事手中拿了一張大弓，足有一人高，沉甸甸的，浪費了他大半的體力，弓身慘白，像是骨頭，而弓弦是明黃色如膠質琥珀一般的線，粗如手指。他將弓往林立手中一送，「這弓沒人能拉開過，弓力至少三千斤，你倒是拉開看一看，若是拉不開，就當眾道歉，為衛家正名。」
這柄弓製造出來根本就不是給人拉的，只是得到上好的材料，製造出來的擺設品。因為誰也拉不開這種強弓，要知道，全身力量是一回事，而手臂的力量又是一回事，一個身具五千力的人，能拉開三千力的弓就不錯了。
店鋪管事如此一說，頓時引起周圍一陣驚嘆聲，接著將不懷好意的目光看向林立，等著看林立出醜。
林立卻並不怯場，伸出一隻手，將弓接過來，發現有八十幾斤重，伸出一根手指在弓弦上一按，竟是極為堅韌，因為綳的太近，彷彿沒有彈性。
「三千斤的弓，不要陰溝裡翻船才好。」
林立想不到真有這種強弓，吸了一口氣，握住弓，心中默念著書籍中看到的射箭之法。「正心，心無邪念，雜念不生。誠意，意在靶先，時思內外。存神：動止安閑，消除噪妄。大定：氣定神閑，雖戰場對射，仍面不改色。」
默念這些心法之後，林立生出一種氣定神閑的感覺。
同時，他雙腳大拇指外蹬，小指裹抓，雙膝外分，雙-臀內吸，腰暗進，胸明出，肚臍眼向地，心放下。
他仍舊沒有用護指的指環。不過拉這種強弓，什麼指環都沒用，不管多麼堅韌，都會被擠扁的。上千斤的弓，根本不是用來拉的，是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