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意外（3）

  書上說，原來犬戎國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叫榮國，榮國疆域廣大，土地肥沃，非常適合人居住生活，那裏的百姓也安居樂業，過得很是舒服。


  後來某日來了一群妖怪，占領了犬戎國，將犬戎國的大部分人都吃掉了，將整個國家據為己有，成了一個妖怪之國，據說國王是犬麵人身，大臣們有的是老虎模樣，有的是豺狼模樣，百姓們則大多數是野豬、蟒蛇、兔等模樣，但身子是直立行走的人身，模樣十分可怖。


  他一想到有這樣的國家，都會連連發抖。


  那簡直是人間地獄啊。


  畢方清了清嗓子，皺皺眉頭，道：“卑職此行也確實到了犬戎國，那犬戎國也如書上所說，街上百姓像是人，又都不像是人。他們的模樣各種各樣，奇形怪狀，像是我們這裏的家禽，衙門裏的官員個個是豺狼模樣，穿著官服，很是可笑，但他們也都和我們正常的人一樣說話，彬彬有禮，各種房屋店鋪齊全，也有東市西市，那裏的百姓也是來來往往，與我們這兒沒有什麽兩樣。一談到我們是來自慶國，他們也是十分歎服，說慶國很有名氣，他們那兒的百姓都很是向往慶國。他們沒有為難我們，模樣醜些，性格倒也還可以，甚至比君子國的人還有晉國的人還要熱情。”


  “那兒也是有人的。”畢方說到這裏深深呼了一口氣，“是有和我們一樣的人，模樣沒什麽兩樣，但那些人在犬戎國似乎是家畜一樣的存在，被販賣，被宰殺，心肝脾肺腎掛在店鋪裏售賣，有的人喜歡牽著人出行，像我們牽著狗出行一樣，僅此一點，就讓我很是惶恐。在那兒，我們人像是異類，更像是畜生。”


  光是聽著這番描述，二皇子袁鴻就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瞳孔不斷放大，身子也在瑟瑟發抖，每一處動作都表明他很不能理解這世上會有這樣的事情。


  人明明是這世間的主宰，這裏可是叫人間。


  可就在這個叫人間的地方，竟然有一片土地上的人被當成豬狗牛羊一般被屠宰，蹂躪，而那些屠宰蹂躪他們的竟然是妖怪，各種動作成精的妖怪。


  這讓二皇子袁鴻感到很詫異，又很害怕。


  人也是可以淪為口糧的，是可以被任意屠宰，剁碎的，就跟那些豬狗牛羊一般。


  可見書上聖人所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是十分的合情合理。


  袁鴻的心裏還是很難過，想到要經過這個國家，可能要看到這些場景，更是感到磋磨，也會讓他有種由衷的震撼與恐懼。


  很害怕自己，還有身邊的人也會成為那樣被奴役的人，被一群豬狗牛羊宰了吃了。


  那感覺是生不如死，也是奇恥大辱。


  袁鴻發出不可思議的問：“這世上果真有如此荒誕的事情嗎？”


  畢方回道：“殿下，這世間本就是有一樁樁、一件件荒誕不經的事情，有的藏匿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有的大大方方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我們麵前。可奇妙的是，有些人認為那些事荒誕不經，可有些人確實習以為常，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譬如鬼國與犬戎國。我們慶國人哪裏會想到要夜間出門？哪裏會想到這世上竟還有精怪為王、而我們人作魚肉的國家？可臣在那裏數日，觀察他們的言行與習慣，都與我們無異，在那裏，那樣做的才是正常的，不那樣做的才是不正常的。我們常常稱呼那個為鬼國，那個是妖怪組成的犬戎國，也許在他們眼裏，我們才是妖怪。”


  袁鴻被這個論調震撼了，“我們才是妖怪？”是啊，在他們眼裏，他們才是正常的，跟他們不一樣的可不就是妖怪了嗎？

  畢方安慰著有些精神慌亂的二皇子袁鴻，“殿下不必太過驚慌失措，也不必太過於害怕，路過那兩個國家的時候，也不要出現任何反常的樣子，就跟平常一樣即可。他們雖然樣子和行為詭異，但絕對不會為難人。臣剛到鬼國沒覺得有什麽可怕的，到了犬戎國著實被嚇了一跳，但與他們交談，沒有什麽不同，他們也很友善，很是向往慶國，還說他們的國主想要多次派遣使臣前來結好，隻是路途遙遠，又恐路上人害怕他們的樣子，便再三作罷，不了了之。殿下此去，正好可促進我慶國與他國的和平，讓我慶國得助者。”


  二皇子袁鴻很是不安，“我們能與那麽奇怪的國家締結和平嗎？那麽遠，那麽可怕的國家，還是一群妖怪。既然是一群妖怪，那就是由一些精怪所化，根本不是人，肯定不如人講道理，也是喜怒無常的，一直結好倒還可以，一旦有了不隨他們的意思的地方，隻怕會引火燒身。我今日請先生來，乃是想問一問，可還有其他的路？”


  畢方苦笑，微微頷首，“旁邊的國家更是奇怪，我在犬戎國也曾打聽過他們周邊的情況，才知周邊有大大小小十多個國家，有不死國、兩麵國、穿腸國、讙頭國、三首國、長臂國、聶耳國、身毒國等，那些國家的百姓有的有三個頭，有的腸子露在外麵，有的整日靜坐，不問世事，不吃五穀，有的身上全部纏著毒蛇……看上去像人，其實沒有一個像人——似乎更加可怕，而且他們的脾氣也大都不好，臣在犬戎國看到過幾個其他周邊的國家的人，麵目可憎，甚至要超過那群犬戎國的人。”


  二皇子袁鴻一聽，心中充滿了絕望，看來還是要經過犬戎國和鬼國了，其他的地方甚至更可怕。


  二皇子袁鴻想了半天，深深歎氣，“老天為何要造出這許多奇奇怪怪的國家？”


  畢方恭敬答道：“臣在犬戎國也有此感想，一不小心脫口而出，被一個犬戎國的老者聽了去，老者說他們也是如此想的。”


  二皇子袁鴻聽了沉默良久，暗想著這話也是對的。在犬戎國的人看來，又何嚐不是這個道理？為何天下不都是妖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