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拒絕

  娉娉連忙接過來，“不是給您說了嗎？那一日，我乘車出遊，不小心撞到了他們一行人，我們都覺得很有眼緣，便成了朋友。母親，我沒有朋友，現在有了個朋友，您不高興嗎？”


  “高興倒是高興，隻是我總要問清楚這位姑娘的來曆，進入皇宮的每個人都要查明底細，畢竟這是天子居住的地方。”皇後輕輕拍著娉娉的手，耐心的安慰著。


  “聽說你是羅孚的婢女？”皇後繼續問著。


  “是。”


  “你的主人目前好像遭到了一些麻煩的事情，聽說他殺了人？”


  “未知全貌不予置評，小女沒有親眼所見主人的所作所為，不敢妄下判斷。”


  皇後點點頭，見這個姑娘回答的還算好，主人下獄，她也沒有惡語相加，也沒有趁機美言，看上去是個心裏很有想法的姑娘。


  她的女兒娉娉倒是相反，沒有自己的主意，她總是怕女兒會因此而吃虧。


  “你是後溪袁家村的人？家裏雙親可還好？”皇後繼續關心著。


  “是的，小女父母身體還算硬朗，隻是家裏人口多，小女想著能出來賺些錢，給家裏分擔一下，也是好的。”


  皇後歎了口氣，家境貧寒是很多奴婢淪為奴籍的重要原因。


  吃不上飯，過不下去，真的會是很多人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坎。


  好在她的孩子出身於皇室，一輩子不用考慮吃飯的問題，隻是她心裏向來有個擔憂，萬一出了什麽意外，她的孩子們可怎麽辦？可能都無法生存下去，跟這些窮苦人家的孩子相比，他們皇室的孩子多了份貴氣，也少了許多自力更生的能力。


  前朝的許多故事，一直影響著皇後的內心。


  她此時看到女兒娉娉不顧身份隔閡，結交了個窮苦人家的女孩子，沒覺得有失體麵，倒覺得很是欣慰，女兒能和這樣出身的人相交，也足以說明了女兒的可貴品質，以及非常希望女兒能從這個朋友身上學到些東西。


  皇後在得知女兒還要接這個姑娘進宮的時候，就派人去查這個姑娘的底細了，派遣出去的使者還沒從後溪趕來，但她看著這個姑娘麵相倒不像是個壞人，就是嘴角微微下垂，顯得有些苦相了。


  也是，出身貧苦，飯都吃不飽，更不會想到微笑，久而久之，臉一直挎著，也就顯得苦相了。


  大多數出身好的，衣食無憂，可沒有這麽苦相了。


  “既然公主喜歡你，那你暫時就留在宮裏陪伴公主吧，不過若是我派遣出去的使者查出你並不是一個平和的姑娘，還有著糟糕的家人，那麽我隻能把你趕出宮去了。”皇後說道。


  娉娉小嘴一撇，“還查什麽查啊，您不相信女兒我的眼光嗎？我看中的人怎麽會出錯？”


  “你才多大，看人怎麽就沒有問題了？”皇後反駁著。


  袁媛大膽的開口，“皇後殿下，小女並不適合留在宮中陪伴公主。”


  此言一出，娉娉和皇後都呆住了。


  一個驚訝好友為何如此說，好友難道不想念自己的家人嗎，難道不思念自己的母親嗎，難道不想回到皇後過上優渥的生活嗎？她這是在給她創造機會啊，她怎麽可以拒絕呢？難道說好友還想要回到那個人渣的身邊，等著他死了，再去給他守墓？還是要等到人渣死了，掘開人渣的墳墓挫骨揚灰，出出氣？

  一個驚訝於貧窮人家出身的姑娘可以用如此堅決的語氣，在幾乎沒有什麽思考的情況下，說出了拒絕留在皇宮的話。雖然皇宮裏麵規矩多，但生活優渥，是這個姑娘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她竟然可以絲毫不留戀，也沒有半點攀附的意思。


  皇後認真的看著這個姑娘微微抬起的臉，這張倔強的臉，普通的臉上卻長了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很是動人。


  這張臉柔弱倔強，還帶著些許清冷，絕對沒有一點諂媚的神色，滿是認真。


  “小女出身貧苦，與公主殿下身份懸殊，尊卑有別，實在不適合留在宮中陪伴公主。能夠陪伴公主的理應是出身尊貴，教養得體的貴女，小女入宮，既拉低了公主的身份與名望，也會惹來眾人非議，小女身無長處，又家境貧寒，會受到更多的指摘，這些指摘很多還會波及到公主殿下，影響公主殿下的名聲，小女感謝公主殿下的賞識，並不願意看到公主殿下被人議論的場麵。”


  袁媛開口道，“更何況，小女現在的主人身陷囹圄，恐有災禍，小女沒有辦法拯救主人，隻能坐在一旁靜候天意，小女這時候怎可以離主人而去呢？主人是生是死，小女都要等到一個結果。”


  又道：“皇宮內必定是不同於民間，小女不知規矩，更沒有什麽分寸，進入皇宮，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小女不才，但也有自知之明，不敢貿然褻瀆公主殿下，褻瀆皇後殿下與皇帝陛下。”


  皇後歎道：“倒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姑娘。”


  娉娉不管這些，有些不高興的道：“你不是答應我了嗎？”


  袁媛苦笑著：“小女也很想要陪伴公主，隻是目前並不容許小女進宮陪伴公主，小女的主人生死未定，纏上了人命官司，小女日夜為他憂心，小女怎能拋棄身陷囹圄的主人，自己投身進入富貴的皇宮呢？而且小女的家，實在是拿不出手，不懂事的弟妹，貪財的母親，拎不清事情的父親，小女怎麽可以陪伴在公主身邊呢？皇後殿下的使者回來了，小女的身份底細也會被查得清清楚楚，那時候小女再走，豈不是顯得小女很不知道分寸？”


  娉娉急著道：“那不是真正的你，我知道真正的你！你善良，對人真誠，能夠考慮很多人的處境，真正為他們設身處地的著想，你是再好不過的人，也是我很喜歡佩服的人……你有那樣的家人有什麽關係？那是他們，並不是你，他們的事怎能聯係到你呢？”


  皇後聽到袁媛的話，知道她有那樣的家庭，也不免皺起了眉毛，進入皇宮的宮女，一定都要是家世清白，家人都正常，要有勤勞勇敢的性格，很明顯，袁媛並不具備這樣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