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犯法
娉娉坐在趕往長安大牢的馬車上,一雙俊眼不斷打量沉默寡言,愁雲密布的鬆綠、墨染和飛羽三人,又看看坐在一旁的袁媛,也是麵露痛苦之色,又緩了緩,她還是不敢相信鬆綠等人的話。
“羅孚他怎麽就進大牢了?他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娉娉銳利的眼神掃視著鬆綠三人,“還是裏通外敵,密謀造反?”
一聽這話,坐著的墨染和飛羽更是愁眉苦臉,唉聲歎氣,鬆綠倒還是保持著冷靜,端端正正地坐在娉娉和袁媛麵前,口齒清楚地講述了過程。
“今個兒天還沒亮,公子便嚷著說頭痛,我們不敢怠慢,連忙送公子去就近的醫館,大夫給重新包紮上藥後,我們便出來了,公子又起興要去看看京客找的房子,我們便去了清河坊,正看著房子,恰巧遇到了起居郎劉識。早年間他曾與公子在苗國相識,曾共同遊曆過多國,此後他便回國,與公子多年未見,今日偶然相見,便邀請公子去他的宅邸敘舊。可巧,他便在我們看的房子隔壁買了一所宅院,那房子不小,還有個小花園,公子與劉識在廂房內飲酒,觀賞花木,我們站了會,便被公子打發去了花園。”
鬆綠的語氣頗為懊悔,“我們在花園吹了會風,墨染肚痛,便和飛羽先回去了,我和蘭渝、京客回去找公子,見劉識從房內出來,說公子飲酒大醉,已經臥床,又叫來侍妾端來醒酒湯,我們灌了公子幾口,劉識又叫侍妾在旁給公子按摩,我們在一旁守著,忽而幾個人接連腹痛,劉識帶我們出恭,回來發現了駭人的一幕——那劉識的侍妾倒在床上,躺在公子身邊,那床上一片血泊狼藉,劉識的侍妾已經全無鼻息,凶器——那小片的花瓶碎片卻在公子的手裏——劉識立馬報了案,公子被人抓走了。”
娉娉目視悲切的鬆綠,眼神飄忽,“你是寫話本的嗎?這麽多話,一句話不就完了嗎?”
接著問道:“當時房內就羅孚和那個劉識的侍妾?”
鬆綠點點頭,“當時我們肚痛去上廁所,那劉識在外等候,還和我們說話,房內就公子和那個侍妾,他府上也無仆人,無人進出。”
“那結案了,就是羅孚殺的人,你們準備好收屍吧。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何況——”娉娉笑道,“何況我們的侍郎艾大人公正嚴明,鐵麵無私,前不久還將城中巨賈海大富奸淫擄掠的兒子就地正法,毫不留情。”
刑部侍郎艾晅品格端正,猶如青翠鬆柏挺拔堅韌,又像俊逸青竹枝彎不折,屢平冤假錯案,打擊豪強,嚴懲貪官汙吏,深得民心,被廣大慶國百姓譽為“青天”。
娉娉很是開懷,這次羅孚死定了。
墨染沒好氣的懟上娉娉,“人不是我們公子殺得!這都是栽贓陷害!”
“屋子裏就兩個人,鬆綠不說了嗎,劉識又沒有仆人,無人進出,你說是誰殺得?”娉娉一口咬定,“肯定是羅孚看人家小妾年輕貌美,心生邪念,人家小妾是正經人家,不肯屈從,羅孚便痛下殺手,害死紅顏!”
飛羽弱弱的打斷了娉娉,“那小妾比我們公子還大了將近二十歲——”是能做他們公子母親的年紀。
“有這麽大嗎?”娉娉默默轉了轉頭顱,想想劉識,她好像也見過。劉識是起居郎,專門負責記錄皇帝的言行起居,有時也會被特許進入後宮,她醒過來後,皇帝大擺筵席慶祝,她便在宴會上見過劉識——是一個有著難看的臉的男人,看上去是有些年紀了,精神卻很和藹可親,總是笑著。
小妾和他差不多大的嗎?
這麽看來,劉識竟還是一個不錯的男人了,竟然不貪戀年輕美色,找一個和自己年歲相當的妾,甚是難得啊。
娉娉想著,還是嘴硬,“男人嘛,做出什麽事情都不奇怪,小妾比他大怎麽了,年紀大也一樣有魅力——”
聽聞這話,墨染騰地站起,不顧自己與公主之間的身份懸殊,就要揮起拳頭,砸向娉娉,好在被飛羽和鬆綠一前一後牽製住。
“說兩句你就生氣了,看來我所言不虛。”娉娉有些害怕的往旁邊坐坐,“我這說的都是實話,你們趕快去尋摸個好的棺材板,先給他備著,不然過幾天冷了,死的人多了,好棺材可能就沒了。”
墨染氣憤地跺腳,“我要下車!”
鬆綠挪了挪身子,不假思索的跪在娉娉的麵前,猛地帶著哭腔,一驚一乍的說:“公主殿下,請你救救我們公子吧,我們公子是好人,他不會殺人的!”
娉娉唬了一跳,連忙道:“你別誤會,我跟你們去看他,不是為了救他,我就是想來看看他能定什麽罪……”看了眼袁媛,又將自己欣喜若狂偽裝起來,半是沉痛道:“我無能為力,無力回天,事已至此,你們節哀順變。”
墨染氣道:“這怎麽就節哀順變了?綠哥,你別求這位公主殿下了,高高在上的公主怎麽會看一眼我們這種低入塵埃的平民?”
娉娉切了一聲,做出一種深以為然的樣子,便高興地望向袁媛——隻見袁媛頷首皺眉,絲毫沒有喜悅之情。
“你——”娉娉想開口問幾句,但礙於眾人在,不好表現的太過於熟絡,又閉上了嘴。
馬車最終停下,清漪站在外麵,掀開車簾,“公主,到了。”
話音剛落,鬆綠幾個就飛也似的下去,好似一陣旋風,差點將清漪撞倒在地。
“莽夫!”同樣被撞的慕青朝著三個人的背影啐了一口,慢慢將公主娉娉扶出來。
袁媛下車,不好與娉娉同行,心裏也藏著事情的她快步追上了鬆綠三人。
他們被阻攔在衙門之外,衙役一個勁兒推搡他們,甚至要動武。
娉娉朝那些衙役招手,示意他們停下。
衙役們看到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女子,在一群隨從的擁簇下,踏著輕快的步子出現,頓時看傻了眼。
娉娉輕輕推開擋著路的鬆綠等人,清清嗓子,對那些衙役道:“羅孚關在這裏是嗎?”
“無可奉告。”衙役冷冷的說。
這出乎了娉娉的意外,立馬瞪著眼睛,“你看看你在跟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