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逆轉
十分鐘后，教育局辦公室主任柴麗氣喘吁吁進來，將一隻印著備用試卷字樣的密封著的公文袋交給童無忌。
童無忌走過去，雙手將公文袋遞給蔣書記，蔣書記親手撕開封簽，從中抽出一份試題。
劉興德扭頭只掃了試題一眼，眼睛一亮，這份試題和剛才發給他們資料中的試題完全不同，一顆心才徹底放下了。
蔣柏看了一眼，臉色鐵青，一聲不吭地將試題遞給劉縣長，劉縣長看了一眼，又傳給坐在下手的張天亮。
侍這份試題傳到郝東生手中時，他只看了一眼，便面無人色，媽的，今天這個人算是丟大了，王永民這孫子到底搞什麼鬼？怎麼會送一份假資料給自己？這不是坑老子么。
他恨恨地看了王永民一眼，而王永民卻氣靜神閑地端坐在哪兒，看也不看他一眼。
當試卷傳了一卷，最後加到將柏手上時，，蔣柏生氣地一拍桌子說：「郝東生同志，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事情沒搞清楚就拿到常委會上討論？還有沒有一點原則性？」
面對老闆的怒火，郝東生低著頭一聲不敢吭，心裡將王永民的祖宗問候了一百遍。
王永民也很生氣，媽的，這個余成龍真是個草包，這種事都能搞錯？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辦事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必須立即扭轉局面，否則記鍾武陽一干人來一個乘勝追擊，之前的布局就全部廢了。
他敲敲桌面，看了坐在對面的姜剛一眼，姜剛抬起一直耷拉著的眼皮，兩人交換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眼神。
一向很少發言的姜剛突然說：「我看今天的群體**件不會是因為一份試題這麼簡單？假設，有人用這份招聘校長的試題私下賣給參考者謀利，考過以後，他們心裡肯定清楚自己上當受騙了，他們不去找賣給他們試題的人理論，跑到縣委幹什麼？我覺得事件的核心不是試題，而是招聘本身，我們糾結一份試卷，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
郝東生聽了王永民的話，立馬又來了精神說：「姜剛部長說得對，廣大教師來縣委請願，主要是想反映教育局的問題，特別是教師招聘問題，他們認為，教師招聘沒有政策依據，對華南教育事業發展不利，希望縣委干預這件事。」
蔣柏說：「這就對了嘛，我們要抓住主要矛盾，不要糾纏雞毛蒜皮，大家討論一下，教育局搞的教師招聘，有沒有政策依據？對華南的教育事業有沒有好處？」
張成說：「教師聘任制是多年前國家就出台的政策，小學教師一般由鄉鎮教育辦聘任，中學教師由縣教育局聘任。只是以往，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教師聘任制流於形式，只是給教師發了一本聘書，實際上還是由教育主管部門發文調動。我認為，教育局這次教師招聘，是將國家教育政策落到了實處，不存在沒有政策依據的問題。」
楊永年說：「為什麼以前沒有實行教師招聘？為什麼各地都沒有實行教師招聘？就是因為我們這一地區，條件尚不成熟嘛？李煒同志改革的熱情是好的，想法也是對的，可是做法有些欠妥，這麼多人來教育局請願，說明廣大教師對招聘是反對的嘛，既然老師們反對，肯定是對華南教育事業發展不利的，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好大喜功的做法是要不得的，這不就出事了嘛，出了事，我們就要有敢於負責的態度，我同意郝東生同志的提議，請縣委給李煒同志處分，以化解民怨。」
鍾武陽說：「我不同意永民同志的說法，請願的一千多人就能代表華南的全體教師？我看不能，而且，那一千多人，未必全是教師，另外，我們不能因為有人反對，就否定改革，歷史上的那一次改革沒有人反對？十一屆三中全會提出的土地承包，當時的反對聲音多不多？有人不是大叫：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么？但事實證明，當時推行土地承包是正確的，沒有那次改革的成功，就沒有改革今天的巨大成就！所以，我堅決反對給李煒同志處分。」
楊永年不悅地說：「沒有人否定教育局推行的改革，我說得很清楚，李煒同志改革的意願是好的，但造成了不好的後果，這卻是不爭的事實，你是老公安了，一個人出於好意，而傷害了別人，要不要負法律責任？」
向天正說：「我們紀委辦案講究以事實為依據，以黨紀法規為準繩，如果我們要給李煒同志處分，請問，這個處分的事實依據和法規依據是什麼？總不能，因為有群眾**，就不分青紅皂白的處理同志？如果這樣做，會嚴重打擊想幹事的同志的積極性的，所以，我堅決反對給李煒同志處分。」
處分科級幹部，本來就是紀委分內的事，所以，向天正的話分量得很重的。
張成說：「教育局推行教師招聘，是他們職權範圍內的事，也有政策依據，況且，這一決定是局黨組研究決定的，文件由局黨組書記席文民簽發，即便是出了問題，我們要處理人，也不能處理李煒同志？所以，我也堅決反對。」
郝東生提出給李煒處分，楊永年表示支持，而鍾武陽、張成、向天正表示堅決反對，二比三，形勢對劉縣長一方極為有利。
劉興德縣長笑著說：「看來在這件事中，教育局並沒有原則性錯誤嘛，我看，關於給李煒同志處分的提議是不是放一放？先討論一下如果和群眾溝通，勸散群眾的問題？」
聽著鍾武陽、向天正、張成一干人的發言，蔣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突然有些悲哀地意識到，自己雖然是縣委書記，名正言順的華南一號，可是他對常委會的控制力度確實太弱了。
媽的，這些人太囂張了，自己的觀點已經擺明了，還敢這麼公開的唱反調，完全沒有將自己這個縣委書記放在眼裡，必須得施威了，不然他們還真當老子這個縣委書記是擺設不成？一把手，在關鍵時刻是有拍板權的，就是說，無論你們怎麼討論，最後定點的，還是老子。
蔣柏正要使用縣委書記的決定權，強行免去李煒的局長職務。只聽姜剛慢吞吞地說：「我也同意給李煒同志處分，聽說這個年輕人做事十分囂張，讓他適當受到些挫折，也是對他的保護。」
終於三比三打平了，蔣柏的臉色漸漸緩和，看來還是有人支持自己的嘛。
他對王永民今天的反應十分不解，按照他的預計，第一個跳出來要求處分李煒的就應該是王永民，私下裡就他的呼聲高嘛，上了會，怎麼不言語了呢？
他看了看一臉平和笑容的王永民問：「其他同志還有意見沒有？」
這時，王永民才笑著說：「我對李煒這個年輕人還是很欣賞的，可是這次群體**件的負責也確實在教育局，做為教育局的一把手，他責無旁貸，所以，我同意姜剛同志的說法，讓年輕人適當受些挫折，是對他的保護，我同志給李煒同志處分。」
聽了王永民和姜剛的發言，鍾武陽嘆了口氣，這些傢伙的發言滴水不露，就連這個老公安一時也找不出毛病了。他和張成地對望一眼，都是一臉的無奈。
看來李煒這小子最近在教育局折騰得有些厲害了，得罪的人太多了啊。今天可能真要背個處分了，搞不好頭上的烏紗都要掉了。
哈哈，四比三！蔣柏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這還是他在常委會上第一次擁有這麼多的支持者，看來，拿李煒來開刀是開對了，至少就贏得了郝東生和楊永年的堅決支持。
蔣柏環視眾常委一周，緩緩地說：「今天的常委會開得很好，大家都發表了意見，這就好嘛，真理越辯越明嘛，我也談談我的看法，興德同志說教育局沒有錯誤，我是不大同意的。沒有錯誤？沒有錯誤怎麼會有數千人集體**？這足以說明教育局對教育系統控制不力嘛，這就說明李煒同志是一個不稱職的教育局長嘛，所以，我同意郝東生同志的提議，免去李煒同志的教育局長職務，現在舉手……。」
蔣柏的話還沒說完，縣委辦主任郎樂興沖衝進來說：「我知道各位領導都在擔心，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請願的群眾散去了！」
蔣柏問：「你說什麼？」
郎樂重重了一遍：「請願的群眾在李煒同志的勸說下，散去了。」
聽到郎樂的話，大家都楞住了，搞了半天，**的群眾怎麼突然就散了？李煒這小子到底用了什麼絕招，在這麼短時間裡就讓兩千多號人一下子散去？
郝東生喃喃道：「不可能啊，怎麼突然就散了呢？」
郎樂興奮的說：「這是一夥別有用心的人在背後策劃的群體**件，案子已經破了，大家聽聽這段錄間就明白了。」
郎樂說著，拿出一隻錄音筆，按下播放鍵，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