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暗流
余成龍最近又抖起來了。
半年前,余成龍給李煒送禮的當日,被縣紀委雙規后,紀委很快就查清了他的違紀事實。一個月後,余成龍被開除黨籍,移送司法機關。
余成龍所犯的事,雖然性質惡劣,但其受賄金額並不大。在縣委王副書記的干預下,只判了一年緩刑,丟了公職。
余成龍從看守所出來后,知道自己能夠免受牢獄之苦,是王副書記說了話,多次給王副書記打電話,提出要去他家裡表示感謝,都被王副書記拒絕了。
三前天,在麻將館打麻將混日子的余成龍,突然接到王書記的電話,說讓他有空的話來家裡坐坐。
余成龍接到王書記的電話后高興得差點哭了。
看來,老領導並沒有忘了他。只要王書記還記著他這個馬前卒,他以後鹹魚翻身的機會還是有的。
他立即花了兩千塊錢,買了兩條煙,一瓶酒,來到王書記家。
王書記家漂亮的小保姆小莉看到余成龍,半天沒認出來,驚訝地說:「這不是余主任么,才半年沒見,你咋就成了這球樣子?」
可不是么,余成龍以前可是很注重儀錶的,到哪兒都是一身筆挺的西裝,扎著一條大紅的領帶,大背頭梳得一絲不苟,現在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茄克,頭髮亂蓬蓬的,鬍子都十幾天沒颳了,難怪小莉差點沒有認出來。
王書記聽到門口說話,說:「是成龍來了么,快進來坐。」
余成龍提著煙酒走進客廳,王書記抬抬屁股說:「你這人,來就來了,還提東西幹啥?」
余成龍點煙酒放在沙發後面,慌恐地說:「沒有領導,我這會還在牢里蹲著呢,一點心意,實在拿不出手。」
王書記點著余成龍說:「我說你這成龍啊,你那件事做得太魯莽了嘛,沒事你給他煒那傢伙送什麼禮啊,何該撞在人家槍口上,讓人拿你立威。」
余成龍想起那件事,心裡就難受,竟然嗚嗚地哭起來:「我知道我錯啦,我也沒想到李煒那王八蛋竟然這麼不近人情。」
王書記嘆了口氣說:「事情過去了,你就不要再難受啦。當初的情況你也清楚,在縣裡,就是劉興德說了算,你的事,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讓你受苦啦。」
余成龍說:「我知道領導的難處,都怪我事沒做好,給領導丟人啦。」
王書記說:「公職丟了也沒啥,只要人在活處。以後,我找機會,給你搞一個兩工程干,做個百萬富翁,比你那個破主任強多了。」
余成龍聽說王書記要給他工程做,心中大喜,撲騰就給王書記跪下了,感激得啼淚交流說:「謝謝王書記的提攜,只要王書記給我機會,我一定好好乾,干出個人樣來,讓那幫笑話我的王八蛋看看。」
王書記嗔道:「快點起來,快點起來,一個大男人動不動下跪,成什麼樣子。」
余成龍說:「王書記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跪你可是跪得心甘情願。」
王書記說:「你先別急著謝我,現在國家對教育的投入是越來越大了,光這一次,華南就有十項校建工程,放一往別人當局長,別說給你弄一兩個工程,就是弄三五個工程,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可是,現在李煒坐在局長位子上,這事就有些難辦了,他仗著有後台不買我的帳啊。」
本來王副書記已經和夜志忠合計好,夜志忠從外圍打壓對手,王副書記通過慕容蘭若拿下李煒,兩人上下聯手,將十項工程一舉拿下。
夜志忠答應事成后給王副書記一百萬回報的。誰知,王副書記親自出面邀請,和慕容蘭若擺下那麼大的陣仗,李煒這小子就是不上套,讓他們無功而返。
王副書記看出李煒是一個強硬的對手,曾經暗示夜志忠放手的,誰知夜志鍾這人,太過剛愎自用,偏要和李煒較勁,結果,工程沒拿下,還把自己折了進去。
夜志忠一直是王書記在官場運作的經濟後盾,沒有了夜志忠,王副書記以後的仕途肯定就艱難了很多。夜志忠的伏法,讓王副書記徹底恨上了李煒。
最近,王副書記通過和蔣書記溝通,隱隱覺得,蔣書記也有拿下李煒的意思,只是缺少一個契機。王副書記就想,沒有契機,不會人為地製造一個契機么?於是,他想到了余成龍。
余成龍些人,雖然學識不高,但頭腦靈活,鬼主意多,玩陰謀詭計自然是一把好手。關鍵是李煒把他整得特慘,他和李煒可以說是不共戴天。
余成龍看著王副書記的臉色,忐忑地說:「你是說,我們想辦法把這王八蛋板倒?」
王副書記說:「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余成龍心眼一下子轉開了,什麼給老子工程做?還不是想把老子當槍試?看來這王副書記也不是什麼好鳥,如果不是要用到老子,才不會給自己打電話呢。
余成龍遲疑道:「李煒可是劉縣長的人,我們能板倒他嗎?」
王副書記說:「我知道他是劉縣長的人,你說縣長官大,還是縣委書記官大?」
余成龍說:「當然是縣委書記官大,領導的意思是就,蔣書記也想動李煒這王八蛋了?」
王副書記點點頭說:「一陣李煒曾經被紀委雙規,你一定聽說了,那次就是蔣書記指示劉光繼乾的,可惜這小子經濟上很乾凈,沒找出他的問題,搞得蔣書記很被動。你別看李煒最後被放出來了,可他卻徹底將蔣書記得罪了。蔣書記現在時時刻刻都在盯著他的,只是缺少一個契機。只要我們能製造出一些事情來,李煒分分鐘就會被拿下。」
余成龍眨巴著眼睛說:「可是這傢伙不收錢,女人上也很小心,我們怎麼搞他呢」
王副書記一臉高深莫測的笑說:「辦法我早就想好的,就看你有沒有膽子做了,如果,你沒膽子做,今天就算我什麼都沒說,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余成龍低著頭想了想,媽的,反正現在老子什麼都沒有了,就算板不倒他,反正自己現在就是一無業游民,到時候老子往外地一躲,他能把老子怎麼樣?
如果僥倖板到了李煒,王副書記承諾的好處肯定少不了,還能出一口惡氣。
媽的,賭了!
余成龍拿定主意后,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說:「只要領導想好了辦法,領導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我這條命都交給領導了。無論成與不成,我都不會埋怨領導。」
王副書記笑道:「只要你有膽量就好辦,這件事我有絕對的把握,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
余成龍滿臉媚笑說:「能為領導辦事,是成龍的榮幸,好處不好處的,就見外了。」
王副書記點著余成龍的腦袋,哈哈笑道:「這就對了嘛,」
他俯在余成龍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余成龍不住地點頭,越聽臉上的喜色越濃。
最後忍不住手舞足蹈地說:「領導就是領導啊,你這手真高,這下,李煒是死定了。」
王副書記叮嚀道:「這件事,你一定要做穩妥一點,在外面,你可以打著蔣書記的旗號。」
余成龍拍著胸脯說:「領導,你就看好,這件事,我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
王副書記破例留下余成龍吃了一頓午飯,走時,非但沒要余成龍的兩條煙,還給了他兩條,說這全當是給他的活動經費了。
余成龍走出縣委大院的時候,腰桿一下子就挺了起來。他當天晚上就來到了胡書學家。
余成龍在做三保鎮教育辦主任時,曾經給胡書學辦過一件事,兩人的私交不錯。
胡書學被免了校長,當天在教育局鬧著要跳樓,還被李煒奚落了一頓,結果非但沒讓教育局收回免職文件,還搞得臭名遠揚,回來被老婆一頓臭罵,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見到余成龍,真到他也是被李煒整得丟了公職,還差點坐牢,被自己更慘,心裡竟然好受了很多。
兩個難兄難弟見了面,少不了喝酒,幾杯酒下肚,就不由得罵起李煒來。
罵了兩句后,余成龍冷笑道:「咱們就是在這兒罵三天三夜,人家也少不了一根寒毛,有什麼意思?」
胡書學嘆了口氣說:「也只能罵幾句出口氣,還能怎麼辦?難不成扛刀去把他砍了?你娃有這膽子?」
余成龍說:「砍人,那是沒文化的人做的蠢事,咱才不做哩。」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包軟中華,扔給胡書學說:「抽支好煙」
胡書學眼睛一亮說:「幾天沒見,你這傢伙發財了嗎?抽起軟中華了。」
余成龍高深地一笑說:「這是蔣書記給的,還有三條呢。」
胡書學一楞問:「蔣書記,那個蔣書記?」
余成龍得意地說:「縣委的蔣柏書記嘛,華南還有第二個蔣書記?」
胡書學搖頭道:「你小子吹什麼牛啊,只怕你認識蔣書記,蔣書記不認識你。」
余成龍說:「誰還沒有一兩個朋友?告訴你,今天我還真的去見了蔣書記,現在有個天大的機會,在面前,你有沒有膽子跟我做一件事?」
胡書學說:「什麼事?」
余龍成爬在胡書學耳邊,將他今天去見王副書記的經過,從頭到尾述說了一遍,只是將王副書記改成了蔣書記。當說到那個計策時,胡書學也忍不住連叫高明。到這時候,他才相信了余成龍說的話。因為這麼高明的計策肯定不是余成龍這個草包能夠想出來的。
胡書學給郝俊龍打了個電話,知道郝俊龍正在家裡生悶氣,兩人又匆匆來到郝俊龍家。96、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