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灰王子
不只是丁世佳,在場的多數人都有這樣的疑問,其中還包括沈凡蕾。
當然,最鬱悶的人當屬丁世佳,過去只聽說灰姑娘穿上水晶鞋會變成公主,他搞不懂世上怎麼還會有灰王子,凌滄到底是穿了經過高僧開光的內褲,還是借來了成龍大哥那件神奇的燕尾服,突然間竟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很快地,他心裡認定了,凌滄肯定是蔣文萱包的小白臉,想來凌滄本來長得也很帥,只是過去太窮了,所以沒好好打扮,現在有了蔣文萱,這才出來窮人乍富一把,裝成公子哥。
「暴發戶終歸是暴發戶……」丁世佳心裡當下就有些不屑,想找機會讓凌滄難堪,這個時候,侍者端著托盤走過,丁世佳從上面拿起兩杯紅酒,遞給凌滄一杯:「過去,我們之間有點誤會,不過不重要,誤會已經消除了,在這裡,我敬你一杯酒,希望你不要繼續放在心裡,」
「我從來也沒當一回事,」凌滄沖著丁世佳舉了一下杯子,揶揄道:「只是希望你能言行如一,」
「請,」丁世佳裝作沒聽出來挖苦的含義,舉杯喝了一口,然後饒有興趣地看著凌滄,他很希望凌滄像其他那些窮學生在小飯店吃飯一樣,把杯子里的紅酒當做兩塊錢一瓶的啤酒,來個一飲而盡。
但丁世佳失望了,凌滄先是把杯子在手中微微轉動兩下,觀察一下酒液是否掛杯,隨後十分優雅的品了一口:「不錯,是帕圖斯,看來這個聚會夠檔次,」
「你能喝出來這是帕圖斯,」
「我還能喝得出來年份,」凌滄微微一笑:「想聽聽嗎,」
丁世佳只知道這是紅酒,還真就沒喝出來到底是什麼紅酒,他不太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凌滄,隨後叫過一個侍者,用低至不可聞的聲音詢問了一下。
侍者回答,這確實是帕圖斯,丁世佳不禁感到有些汗顏,連一個小白臉都懂的東西,像他這樣高貴的人竟然沒喝出來,真不知道這面子該往哪放。
丁世佳沒問酒的年份,因為估計凌滄肯定能說出來,不過眼珠一轉,他很快有了其他主意:「看來你對酒很懂,」
「可以這麼說,」
「那麼我這裡有瓶酒,不知道能否給鑒定一下,」
「好啊,」
丁世佳瀟洒地打了一個響指,一個隨從馬上拿來一瓶紅酒,恭恭敬敬地放到丁世佳的手裡。
「這一瓶酒呢,也算相當不錯的,是家父前些日子從歐洲帶回來的,」丁世佳把酒擺在了桌子上,得意洋洋地介紹道:「只不過,很多人都不知道這是一瓶什麼酒,還請你指點一二,」
丁世佳的這個舉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連蔣文萱都走了過來,拿起那瓶酒很認真地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她微微搖了搖頭,把酒遞給了沈凡蕾,沈凡蕾看過之後,又給了另外一個人。
等到看了一圈下來,卻沒有一個人能說出這是一瓶什麼酒,即便是曾在歐洲接受過標準貴族教育的蔣文萱。
毫無疑問,這是一瓶紅酒,但從沒有人見過這樣的紅酒,連標籤都看不懂,因為標籤上的文字不是法文,看起來有點像英文,卻又不符合英文的拼寫規則。
當然,紅酒的牌子很多,國產的、進口的、原裝的、灌裝的等等,不一而足,隨便從市場上買一瓶,把標籤扯掉,拿來就可以難倒紅酒專家。
不過這隻局限於中低檔次,高檔紅酒總共就那麼些,沒有讓人認不出來的道理。
蔣文萱倒是認出了,那是西班牙文,但她只認得不多幾個西班牙文單詞,所以看不出來更多的信息。
「凌先生,可曾看出這瓶酒的來歷,」丁世佳似笑非笑地看著凌滄,心裡打定主意,雖然自己打架不是對手,一定在其他方面讓這個土包子出醜,想到凌滄的女朋友沈凡蕾,還有包養凌滄的蔣文萱都在場,他心裡更是得意:「今天就讓你們看看,你們的男人到底是個什麼貨色,這樣土得掉渣的男人也敢帶到這種場合來,蔣文萱、沈凡蕾你們兩個也不怕丟了世家的臉,」
凌滄根本沒碰那瓶酒,只是打眼望了一下:「看來令尊很懂得享受,」
「哦,怎麼講,」
「這瓶酒在國內不是很著名,不是愛酒懂酒的人,斷然不會買,」
「這麼說,你真的知道這是一瓶什麼酒,」丁世佳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了:「那我倒要請教了,請凌先生指點,」
「在紅酒世界,人們習慣把紅酒分作兩大類,,新世界紅酒和舊世界紅酒,所謂舊世界,就是舊大陸,其代表是法國,在國內,法國紅酒的認同度是最高的,人們盲目追捧,正是在國人的推動下,法國紅酒的價格現在一路飆升,已經遠遠脫離實際價值,」頓了頓,凌滄接著說道:「其實,法國紅酒固然出名,但不代表其他國家就沒有佳釀,義大利和西班牙的紅酒其實也有相當不錯的,只是在國內知名度不是很高,而這瓶酒就來自西班牙,」
丁世佳的嘴角抽搐了兩下:「是嗎……」
「準確地說,這是一瓶Rioja牌的西班牙紅酒,按照西班牙紅酒的DO等級劃分制度,屬於最高的Gran Reserva,是一瓶Rese**a,也就是陳釀,」紅酒的很多品鑒,要品過之後才能做出,但凌滄只是看了那麼一眼,就全都說了出來,而且所有專業名詞說的都是純正的西班牙文:「這個檔次的酒,只有在少數極好的年份才會釀造,而且還要得到當地政|府的許可,按照要求,這個檔次的酒最少陳釀五年,其中至少有兩年是在小橡木桶內發酵,然後裝瓶繼續培養,」
「凌先生果然懂酒,」丁世佳覺得讓凌滄這麼一說,自己過去喝的紅酒都如同灌馬尿一般,從喉嚨里落肚,就直接從膀胱排出去了。
「西班牙紅酒的性價比很高,這瓶酒更是物超所值,」凌滄面帶微笑,寓意深長地說了一句:「所以我才說,令尊是懂酒愛酒的人,」
蔣文萱笑了笑,問道:「也就是說,這瓶酒是物美價廉,對吧,,」
「可以這麼說,」
這瓶酒確實不算貴,比不上動輒數十萬計的拉菲,不過丁世佳自忖,怎麼說也比得上凌滄一年的生活費,而且篤定了凌滄根本看不出來這瓶酒的來頭,這才拿出來,可他沒想到,被凌滄這麼一說,倒成了自己拿著便宜貨到這地方來蒙人。
丁世佳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一時間變顏變色:「我們應該追求品質,酒好就行了,何必管價格如何,盲目追求高價位的東西,是暴發戶們的做法,」
「這麼說也對,只不過,和這裡招待客人的帕圖斯比起來,這酒屬於同一個檔次,」凌滄看著丁世佳,嘲弄的意味更濃了:「如果用這酒來請客,似乎有點矮了你的面子,」
丁世佳此時非常想把酒用力摔在地上,告訴眾人:「哥是用這酒漱口的,」可這麼做,更顯得自己是個暴發戶,於是他只能支支吾吾地說道:「我…….當然不能拿著就來待客,今天到場的都是貴客,怎麼說也得用拉菲,」
「你這就多慮了,」凌滄看起來很友好,說出來的話卻讓丁世佳差點撲過來拚命:「如果我沒說錯,今天這個聚會不是你舉辦的,所以用什麼酒來待客也不需要勞你操心,你這麼說,容易給人喧賓奪主的感覺,」
「謝謝你的提醒,」丁世佳的面孔有些扭曲了,嘴裡的牙齒不時發出咯吱吱的響聲,有點像老鼠半夜溜出來吃夜宵,他悲哀的發現,這一番較量,自己不但落到了下風,而且在這個場合下還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在場的人幾乎都偏向凌滄,沒有一個人是他的盟友。
沈凡蕾微微一笑,向凌滄投去深情地一瞥,梁翔宇則是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蔣文萱同樣感覺很爽快,過去只覺得自己刁蠻任性,但語言上似乎沒什麼技巧,今天她發現,原來凌滄的語言功夫勝於自己,無形間就把別人的面子剝得一乾二淨。
她不認識丁世佳,更談不上了解,只是通過之前的事情,對這個人沒什麼好感,她作為世家千金尚且沒有那麼狂,丁家這條南方流竄過來的龍,再怎麼猛難道還能壓過本地的地頭蛇。
世家就是地頭蛇,即便是人丁凋零的蔣家,也有一張龐大的關係網覆蓋著北方,很多企業與他們有著密切的生意往來,很多高官得到他們的支持才得以上位,許許多多這樣的關係最後形成了一個難以攻破的利益同盟。
「不對,我怎麼是地頭蛇,我是美女蛇才對……」蔣文萱心裡想著,對丁世佳說道:「快把你的酒收起來吧,」
丁世佳很無奈地擺擺手,示意手下把那瓶丟人顯眼的紅酒帶走:「對了,凌滄,不知道你學習成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