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大憨和周周
隻有這種時候王仁智才放鬆心情，和大家隨意暢談，這次回襄平的所見所聞令他比較滿意，自己沒辜負大家的期望，如今個個生活安穩豐衣足食。看著身邊來自襄平眾人大多成為基地骨幹，早期加入的華亭本地人對目前工作生活環境也頗為滿意，尤為令他滿意的是石玉磬的招聘工作，個個都是比較優秀之人，比自己當初苦苦招聘無人應征簡直沒法比。從這些變化中王仁智明白，如今自己已經在國家聯盟完全站穩腳跟，陳蘇丹等人的顧慮不是危言聳聽，娜娜和楠楠的遭遇就是擺在自己麵前的活教材，時刻提醒自己，這也許是陳蘇丹和時朗逸共同商議後的結果。
當晚幾個人在基地各自安歇，第二天早飯時鄭媛媛告訴王仁智，她今天要與娜娜兩人安置於淑華母子三人，忙完恐怕最快得下午了。於淑華今天的事情確實不少，家裏雖然沒啥值錢的家當，可普通平民置家當不易，處理有個過程，另外還要尋找房東退租，下午能不能忙活完還在兩可之間。陳賢等人本就有各自的日常工作，昨天突然接到老板布置的新任務，也沒時間陪老板，早飯後王仁智換了身工裝，信步去看看幾座階梯小水庫。
小水庫位於基地正東稍微偏南方向，原來這裏山大溝深少有人煙，自打華亭市在此設立垃圾填埋場，後家窪溪流嚴重汙染後，據說已經無人在山裏居住。幾乎來到基地盡頭，看見一道新修建不太寬敞的土路通往深山，這條路為了盡量減少修建橋梁，因此依山勢而建，蜿蜒曲折走個人還算比較便利，但是車輛特別是大型車輛不太好走。
由於下邊有階梯水庫，因此這條路位置比較高，剛剛走了沒多遠，便遠遠看見山底由幾間小房組成的一座小院落，不過在院落周圍並沒有看見人。王仁智停下腳步觀察，這個院落距離華亭比較近，估計受汙染比較嚴重，應該早已搬遷人去樓空，抽了根煙也沒見到一個人活動，看來確實是個空院落。
滅掉香煙後繼續前行，山下不時見到一些院落，這次吸取經驗，王仁智並沒有停留觀察，他也始終沒見過一個人。哪怕搬遷也不可能這麽幹淨啊，山民間同樣有貧富之分，難道那些窮人也有條件搬遷？就在這時，他終於看見山下的大壩，同時也看見有人在活動，不過他知道這些人應該是基地的工作人員，不是山區的原住民。
王仁智沒下山看望大家繼續前行，邊走邊觀察這片山區有何風景，這裏與九曲山屬同一山脈，不過確實沒啥好景觀。不得不說這裏確實沒有什麽值得開發的風景，大多山峰較為平緩，可以見到山民原來的耕地，個別山峰比較險峻，這些地方沒有發現絲毫耕耘的痕跡。山上遍布各種奇形怪狀的樹木，隻能供山民砍伐晾曬後作為燃料出售，不過他發現山上野生毛桃非常多，據說是原來山民賴以生存的主要經濟來源。
經過三座大壩之後，拐過一座山坳，忽然發現前邊不遠路旁有一群男女，其中還有幾個半大孩子，這群人身上沒有工裝，顯然是在此居住的山民。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王仁智聽見人群中有個人說道：“要走你們走，我反正是不走，離開這裏去山外我們靠什麽謀生？估計最終隻剩賣身為奴這一條路，你們難道願意嗎？在這裏雖然日子過的清貧，而且也很苦，可是終歸還是個自由人，總能活個自在。”
另一個聲音道：“大憨哥說的對，我也不離開這裏，大憨哥我們一家留在這裏陪你們家作伴。”
一個女人的聲音道：“老爺你說的輕巧，孩子已經到了要花錢的年齡，咱們家從那弄錢供他？眼見過不了兩個月家就要被淹，搬家那還顧得上晾曬毛桃幹？”
“晾曬毛桃幹有啥用？上邊有路十天一家才能讓一個人通過，下邊的路又不好走，我今年都沒曬，都是該死的華亭，這是斷我們的活路。”
王仁智這時已經來到眾人身邊，一個女人道：“說那些沒用的幹啥？我看眼下最要緊的是大夥互相幫助先把家搬上來，不然時間恐怕來不及了。”
一個低矮黝黑的漢子道：“這是實話，這一年來每家都有人在這裏幹活，沒有多難道還沒有少嗎？大夥先把家搬上來，有了這條路行走比較方便。再不搬家時間確實來不及了，雖然家裏沒啥家當，可那樣平時過日子都少不了，沒個家東西放啥地方，晚上睡在那？其他的事情等搬完家在決定，我看明天就從周周嫂子家開始，她一個女人不容易。”王仁智聽出說話的黑漢子就是那個大憨哥。
一個女人道：“算了吧大憨，嫂子一個人好辦，臨時先在離嫂子近的誰家旁邊搭個草棚，等大家都搬上來後麻煩給嫂子搭把手。”說話時突然發現坐在道路另一旁的王仁智，周周問道：“你坐在我們這幹什麽？還不快去幹活，不怕工頭發現在這裏偷懶？”顯然她把王仁智看做基地員工了。
王仁智沒回答周周的話，看著大憨問道：“你們原來都在這下邊居住嗎？”
大憨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個人沒長眼睛嗎？再說你們在這裏都一年了，對了，我怎麽看你有些眼生？不會是新來的吧？”他的話裏已經承認這些人都在此居住，其實王仁智問話隻是找個借口和他們搭訕，了解這裏的情況，不料卻被大憨懟了一頭。
“這麽大的山裏怎麽就你們這點人？你們平時靠什麽討生活？我看這山上物產挺豐富，聽你們剛才的話好像日子過的挺不易，似乎你們的生活不應該這般艱難啊？”從剛才的對話裏感覺這些山民都很淳樸，王仁智已經打算幫他們一把，這些人的日子過的恐怕比於淑華還苦，先問清楚有多少人他才好安排。
一個小夥子怒道：“這和你有什麽關係？看你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沒吃過什麽苦，更不知道山裏人過日子的艱難，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別在這裏幹擾我們。”
大憨勸道：“小明，你少無緣無故衝人家發火，他又不清楚山裏人的生活，好奇心驅使問問有何不可？這位朋友對不起了哈，我替小明給你道個歉。朋友可能不知道山裏人的苦，就像現在，家馬上就沒了，我們卻不得不繼續留在這裏過苦日子，就是因為我們沒有搬遷的能力。這裏原來人口最多時有幾百戶人，最高峰時據說有六千多口人，這些年來有能力的都遷往外地討生活，留在這裏的都是窮的叮當響。原來平均每戶人家十幾口人，現在剩下的但是小門小戶，隻剩下五百來口人，平均一家沒幾口人，就如周周嫂子，自打前年大哥在山裏發生意外摔下山，周周嫂子家就剩下她一個人。你說山裏物產豐富，可是山路難行運不出去，好容易有了路，可是因為怕我們從中路過不安全，隻能十天一家放行一個人。周周嫂子到現在安葬大哥的欠款還沒還清，說出來你們這些外邊的人恐怕不相信，隻有一百金幣，對我們山裏人來講，一百金幣就是一筆巨款，你知道嗎？”
一個獨身寡婦，其生活艱難王仁智可以想象得到，起碼油鹽醬醋她離不開，可最基本的需要沒有真金白銀拿什麽去換？估計周周這兩年拆東牆補西牆沒少求人，如果不是在山裏居住，她恐怕早就被不知道多少人欺負，欠債還錢到你家騷擾要賬天經地義，誰也幹涉不了。王仁智決定幫助這些淳樸的山民，他對大憨說道：“也許我可以給你們想想辦法，雖然不敢說讓你們成為富人，但是可以讓你們過上安逸的生活。我現在就不耽誤你們了，先到前邊去轉轉，如果你信得過我，就在這裏等著我，等我回來時咱們倆聊聊，看看能否有什麽好辦法。”走到這裏已是半上午了，現在回去吃中午飯肯定來不及，不如多走幾步去前邊大壩，在哪裏肯定有飯吃。
王仁智走後，大憨等人繼續討論剛才的問題，沒人相信王仁智有能力幫助他們，如果他有這個能力的話，就不會一個人走著過來，咋也應該有輛機動車。這些人這一年來都受雇在這裏修路，知道一個普通人過來也有車輛送，這小子雖然看上去細皮嫩肉的，可沒個車送，準備是個新人。
王仁智還沒看見前邊的水壩，從後邊來了一輛車，遠遠看見他後便給他鳴笛，來到身邊後問道：“老板這是在幹什麽？不會是一個人走過來的吧？”
王仁智道：“我在找地方吃飯，你是不是給前邊送飯？還有多遠？”
來人聽後噗嗤一聲笑了，道：“哎呀，這麽大個老板到處找飯吃，這個地方可沒有老板的飯，這樣吧，老板在這裏稍等，我去去就回來，咱們回餐廳吃。”說罷不等王仁智回答，把他撂在路旁揚長而去，王仁智本打算上車一起走，見狀隻好作罷。
時間不長車輛便從前方返回，上車後得知這確實是送飯的車輛，不是人家不願帶上王仁智，而是山路崎嶇為了他的安全著想。原本這輛車還要走很遠，沒兩個小時回不來，恰好前邊這座大壩建有停車場，平時有輛車備用，因此他才得以半路回來送老板。
步行走感覺走了挺遠，車輛行駛不過五六分鍾，王仁智便看見大憨孤零零的坐在路旁，知道他在這裏等自己，便在大憨身前停車讓他隨自己一同去基地。大憨心裏對這個人說幫助大家不抱什麽希望，山民無論到啥地方，一身破衣爛衫時常遭受白眼，他們已經習慣低人一等遭受歧視的生活。王仁智看上去就是個剛剛離開校園步入社會的年輕人，大憨抱著試試看的希望在這裏等他，任何一線擺脫困境的希望他都不想錯過。
隨王仁智來到基地，大憨想不到年輕人竟然先帶著他去餐廳吃頓飯，又吃了一頓久違的工作餐，對大憨等山民來講，這種工作餐他們年節才舍得吃的東西。兩人來餐廳時已經過了飯點，餐廳裏的人不多，見到老板和一個山民來用餐，個個心裏都很奇怪，用異樣的眼光看老板，他們啥時候認識的？不過大夥都沒人打擾老板。大憨以為這些人在看自己，早已習慣被別人歧視的大憨不知為何此時如同芒刺在背，渾身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