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陰人
王仁智一是需要從張海潮這裏收集信息，張海潮一年兩次帶領車隊跑長途，一年中大部時間在外奔波，所過之處範圍較廣，接觸各色人等不一，自然消息來源廣泛。二是通過聊天令他放鬆，一年前的這個時候王仁智還要托庇於張海潮，如今張海潮的身家性命操控在自己手中，反差之大令人無法相信，百草堂這次如果不出手，張家在十年內很可能會逐漸衰敗直至滅亡。三是看看是否有機會勸說他把白曉麗接回去，因為這時所有手續都沒辦理，眼下隻有張海潮同白曉麗的口頭承諾，百草堂一方隻是間接表示有接收白曉麗的意願，並沒有達成最終協議。
王仁智把話題從張海潮這次進貨談起：“張大哥我記得你每次進貨都是先緊皮毛製品，然後剩餘的資金才捎帶進些人口回來嗎？為何這次一丁點皮毛製品的貨物都沒進？”“嗨。”張海潮先是長歎口氣，然後說道：“人要是走背運真是一個跟著一個，去年上半年的事情你也知道，半道上死幾個那趟算是白跑了，好在沒賺也沒虧。下半年我吸取上半年的教訓，隻把皮毛貨物帶回襄平，寧願閑置部分剩下的資金也不敢進貨過多，還算是比較安穩，不成想下半年開始皮毛製品滯銷，到今年我出發上路時才出手三分之一。”說到這張海潮搖搖頭，像是想不通為什麽總是自己倒黴一樣，然後才繼續說道：“今年外出時小麗勸過我不要帶這麽多資金，是我一意孤行才借了十萬金幣上路，怕的是一旦貨物合適沒資金抓瞎，與十萬金幣的利息損失相比這不算虧。直到現在我還是認為這麽做並沒有錯誤，造成目前困境的是襄平市場發生意料之外的變化，車隊這次除過劉七大賺一筆之外，剩下的人比我也強不到那去。我這麽說並不是信口開河，而是有根有據，起初一切非常順利，糧食在當地恰遇因災上漲，車隊每個人都額外賺了一些，比預計收入高出一到兩成。壞就壞在我的貪欲太重，進的貨是降幅最高的貨物，其他人稍微比我穩妥點，唯有劉七所進的貨物在當地隻跌了不到一成，聽說現在襄平上漲幅度高達兩成多，裏外裏劉七賺了將近一半。”
這時王仁智見唐豔紅探個頭進來，知道她看見餐廳裏正在聊天，拿不定主意是不是現在開始吃晚飯，於是點點頭示意她現在就開飯，張海潮接著剛才的話說道：“其實我如果不是資金周轉不開的話同樣會賺，哪怕是按照現在襄平市場價格，還有將近兩成的利潤，市場價格雖然低，但是我的進貨價更低，關鍵是我走黴運，貨物無法快速變現。”張海潮說了一堆，王仁智也聽明白了，歸根結底問題出在資金鏈斷裂，另外張海潮的決策失誤以及他的貪念等因素也不可忽視。從這件事情上王仁智獲得不少教訓，慶幸自己始終秉承穩紮穩打的策略，否則的話資金鏈一旦斷裂張海潮就是個例子。資金的重要性誰都清楚，經此一事王仁智卻認為遠不如信息重要，張海潮如果提前得到襄平市場所需的消息，何至於如此，他可能和劉七一樣趁機大賺一筆。
唐豔紅帶領人質在吳思麗等人的幫助下很快把飯菜端上餐桌，在餐桌上談正事的時候百草堂內一般除了王仁智夫妻外隻有唐豔紅有這個資格，白曉麗作為糧店負責人也坐這張餐桌。在同張海潮有限的幾次談判中，白曉麗因為得寵，所以也得以陪同張海潮夫婦坐在一起，今天她感覺自己的身份怪異，所以自覺的起身去人質所在的那張餐桌。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王仁智這時已經搞清楚，他連忙叫住白曉麗道：“小麗姐你別走，那邊本就挺擠你就不要去湊熱鬧了，這邊寬敞坐的也舒服，也省得飯菜浪費。”王仁智本來還想叫住她同張海潮的生意正好一起談談，但是想起白曉麗現在的身份不倫不類，兩邊好像都搭不上，因此趕快住嘴就此打住。
他打住不說，不等於別人認可他剛才的話，白曉麗沒有因為他主人的身份默認他剛才所說的話，以前王仁智因為不能稱呼白曉麗為嫂子，所以大多數時候稱呼她為小麗姐，以示對張海潮和她的尊重。白曉麗知道王仁智不喜別人稱他為主人，因此同往常一樣稱呼他為老爺，她跪在王仁智身前道：“請老爺從現在開始以後休要再奴婢麵前提姐姐這個字，否則的話有損老爺威信，奴婢被別人說三道四倒沒什麽，害張家老爺和老爺無端被別人無端在背後指責嘲諷，奴婢的罪過就大了。今後奴婢無論是為奴為婢，絕無半分怨言，深感老爺今天恩德，奴婢沒齒不忘，萬望老爺不要驅趕奴婢，容奴婢留在百草堂名下生活······”
白曉麗的話還沒完，張海潮在一旁迫不及待的打斷她說道：“老弟你這是幹什麽？如果你要想讓小麗落入宋家的話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不然的話就不許再提這個。失掉小麗我也很心疼，我相信小麗和我也是一樣，你哥哥我雖然險些敗家滅族，但是這輩子的承諾還從未有過不兌現的時候，為了你我的名聲請老弟不要再多生事端。”唐豔紅每天與這兩人在一起生活，因此對他們了解遠比其他人透徹，知道在這件事情上這兩人又不知道為何產生退回白曉麗這個禮物的奇思妙想，她知道一兩個人恐怕難以說服這兩人，於是對王仁智和陳蘇丹說道：“老爺、姐姐你們可以問問在場的所有人，如果這些人當中有一個人認可你們這麽做，那我保證張老爺和小麗妹妹聽老爺的話，反之請老爺和姐姐不要再難為小麗妹妹。”餐廳裏一共三張餐桌，一共二十多人用餐，這些人裏周欣妍等來自一個地區，張海潮米廣全等這些人是襄平本地人，白曉麗鄭媛媛等人不清楚來自何方，恐怕她們自己也不一定清楚。除過張海潮夫婦以外，剩下的人不是王仁智的妾室就是鄭媛媛這個保鏢，還有六個人質，王仁智實質上可說操控他們的生與死，巴結討好他還尤為不急，絕對不會有人迫於壓力或者敢於胡說什麽，唐豔紅敢於這麽說，這兩人自然清楚即便是問的話恐怕還是按唐豔紅的話來。
王仁智直至這時還未意識到問題出自剛才他對白曉麗的稱呼中來，陳蘇丹這時才想起下午唐豔紅已經改變了對白曉麗的稱呼，自己也稀裏糊塗的跟著她一起稱白曉麗為妹妹。陳蘇丹這時才意識到問題出在自己身上，下午白曉麗找過來時自己被唐豔紅利用，她瞪了唐豔紅一眼開口說道：“妹妹就座在這裏吧，晚飯後你和豔紅姐姐代表百草堂與張大哥商談，三哥還有其它事情顧不上，大家趕快抓緊時間吃飯，工地來回得一個多小時，千萬不要搞的太晚，免得人家第一天來本就不適應寒了心。”陳蘇丹的話一錘定音，王仁智同樣不好反對，他比其它任何人都注意維護陳蘇丹百草堂主母的權威。
白曉麗聽完陳蘇丹的話反應不是太大，她現在雖不至於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可也好不到哪裏去，百草堂從起步那一刻她都看在眼裏，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百草堂。當初王仁智帶領大家每天外出采藥，陳蘇丹在家裏籌備百草堂事宜，她也曾經出過力，算是給百草堂做過貢獻。可那個時候她卻身屬張海潮，同百草堂的關係是雇傭關係，哪像其他人屬於百草堂的開拓者，同為元老她的身份遠遠不如其他人。白曉麗感覺自己現在猶如無根浮萍四處漂流，隨著張海潮一個決策失誤她的人生前途無比陰暗，看不見未來有何光明，白曉麗認為自己的悲哀是她有一身柔術技藝，卻又沒有一個好的出身。歎息自己連一個小家的主母都不是，更不要提成為一個大家族的主母，白曉麗非常熟悉百草堂的每一個人，認為她們哪一個都不如自己，隻是比自己命好罷了。
唐豔紅在百草堂年齡最大，人生閱曆也最為豐富，這輩子的人生經曆的也比他人豐富，特別是她已經經曆過一次生死，這些經曆使她對許多事情看得比其他人更透徹。唐豔紅對王仁智和陳蘇丹看的同樣非常透徹，王仁智表麵上看起來普通的再不能普通，放在人堆裏很難找到他，擁有一身令人驚豔的技能，他卻從不張揚，並且對許多自己不清楚的事情看得非常透徹。唐豔紅不清楚王仁智為何對陳蘇丹百依百順，在這個以男人為主的世界裏，即使陳蘇丹出身無論如何高貴，也不應該享有這個待遇，唐豔紅對這一點百思不得其解。當然唐豔紅沒有因為這一點滋生其它幻想，她對陳蘇丹同樣非常忠誠，雖然陳蘇丹看起來沒有如王仁智那樣的特殊能力，唐豔紅還是對她非常恭敬。因為白曉麗始終與大夥相處非常融洽，又是唐豔紅不可多得的助手，所以下午在白曉麗向陳蘇丹求助時，唐豔紅巧妙利用稱呼在陳蘇丹不知不覺當中上套，令白曉麗誤以為她已經答應收留自己，等到這時，唐豔紅才覺得陳蘇丹陰起人來令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