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雙重發現
後來我才知道,老陸年輕的時候本是一介書生,有一年趕考落榜,回到家鄉后親眼目睹了自己的村子被馬匪屠戮劫掠。
從那以後,老陸便發誓要當一名捕快,要將那些王八蛋繩之以法。
可是他沒有習武天賦,也沒有斷案的本事,所以混了幾十年,當時光消磨完他心中一直秉持著的念想,他變成了一個碌碌無為的寺丞。
看著老陸緩緩離去略顯佝僂的背影,我忽的覺得好生難過,就好像被淚腺刺激了心臟,一陣發悶,可是又哭不出聲來。
難道這就是一個時代的悲哀?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不想讓自己也變成他一樣。
「花哥哥……」漓香見我神情有異,急忙跑了過來。
「看見沒有,這就是你父皇治下的世道。」
我離開大理寺之後並沒有回家,而是隨便找了家酒館。
當烈酒下肚,我的腦子也清醒了幾分。
劉忠國有什麼錯?他不過是為了保全老陸和大理寺。老陸又有什麼錯?在這個不被允許的時代,他做的儘是他所能做的全部,那些超出他能力範圍之外的事,他也只能選擇敷衍。
不然,他如何養活自己那一家人?
善譽侯可以威脅老陸,威脅劉忠國,但是他萬萬威脅不到我。
既然來到這個時代,那自然是要做些改變這個時代的事才行!
我暗暗下定決心,老陸說的沒錯,有些該去做,那就去做。
從酒館出來,我轉過幾個街角,再次來到了兵部尚書府。
上一次來這裡勘察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王勛離的確說的不錯,整個案發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但我知道的是,無論犯案之人到底有多大本事,只要他出手犯案,那麼就一定會留下線索。
冉未風的夫人知道我是六扇門的捕快,見我再度前來勘察現場,還以為我已經查出了什麼線索。
「夫人,此案關係甚大,恕卑職無法告知。」六扇門有六扇門的規矩,如同這偌大大明一般,如果沒有這些個規矩束縛,如何成體統?
她身為兵部尚書夫人,自然是知道我的意思,聞言緩緩點頭,「還望大人查出真相后能第一時間告知妾身。」
因為之前王勛離和老陸就交代過,再沒有查清真相之前,現場不能亂動,所以冉未風的書房還是保持著案發那晚的樣子。
當然,冉未風的屍體已經處理掉,只是房間內的擺設卻沒有動過。
我在書房內轉了幾圈,心中越發覺得奇怪。
因為之前與王勛離老陸等討論過案情,那時他們以為是熟人犯案,因為這個可能性最大。
我當時也沒有反駁,可是而今我才想起來,作案動機是什麼?
或許是因為接連兩個大案讓我和老陸有些失神,所以當時忘記了考慮這個問題。此時想來,我居然找不到犯罪嫌疑人的任何犯罪動機。
如果是熟人犯案,雖說可能性最大,但是他的作案動機是什麼?
冉未風在京城兢兢業業經營了幾十年,若說有什麼仇敵,只怕也早已被消滅了,他可是善譽侯的人,而今善譽侯在朝中呼風喚雨,除開楊太師之外,無人能與之抗衡。
既沒有仇敵,又沒有江湖恩怨,他到底是因什麼而死的?
想到這裡,我坐在了冉未風最後坐過的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狼毫。
一,報復動機與政治動機,冉未風在朝廷和江湖樹敵。這個可以排除,因為剛剛已經說過了。
二,錢財動機,有人覬覦冉未風的錢財。這個也可以排除,因為尚書府並未丟失任何東西,再說冉未風也沒什麼東西可以丟。
三,心理動機,兇手因為嫉妒,害怕,或者因為追求刺激而殺死了冉未風。
寫到這裡,我停住了筆。
只有這一點可以成立,就目前而言。
那麼冉未風有什麼是讓兇手妒忌害怕的呢?我當然不會認為兇手只是為了刺激。
他是兵部尚書,手握大明兵符,要說嫉妒妒忌他的人很多,這很難說明問題。
但如果正是因為他手握兵權,所以讓某些人害怕了呢?
這就有可能了,至少這一點成立的可能性最大。
這時,我把桌子上我寫的宣紙往下拉了拉,正準備起身離開,然而就在我將宣紙往下拉了一截之時,我發現宣紙下露出一行字。
那是冉未風臨死前正在處理的一封公文。
上一次前來勘察的時候,我也看到了,上面所寫的不過是些西北軍情,沒什麼重點。
可是讓我震撼不已的是,因為我的宣紙遮擋,那公文只露出最上面一行,而那一行從右往左依次是:西北也先異動,速速增援。
古人書寫,向來從上外下,從右往左,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也就是說,這句話是故意藏在這封公文里的!
我再看了一遍,確然如此。
難道這就是冉未風的死因?
西北軍情緊急,有人不想讓冉未風把這個消息上報給正統老兒。
可這個人會是誰?
我忽的發現冉未風案並不是最開始我所想像的那麼簡單。
西北軍情萬分緊急,然而身在京城居中策應的兵部尚書卻突然死於非命,矛頭直指武當。
現在我可以肯定這是有人在嫁禍給武當。
出了門后,我直奔張丹峰的住處。
一進門我便打算把我的發現告訴他,然而還沒等我開口,一個爽朗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哈哈.……小霸王花冷胤!」
笑道人!
我十二分肯定說話這人就是神秘異常的笑道人。
只見笑道人不過四十齣頭的樣子,一身藏青色道服已經破舊不堪,滿臉絡腮鬍哪裡有一點道人的模樣。
不過他的眼睛卻異常明亮,炯炯有神。
「武當笑道人?」我有些失神,畢竟親眼看到傳說中的人物,多少有些驚訝。
張丹峰示意我坐下,而後緩緩道,「笑師叔昨日才入京,我們剛才還在商量明日是否一同前往觀星樓,卻不料花兄突然來了。不過也好,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商量一下吧。」
此時我哪有那功夫商量這事,我正準備把我的發現告訴張丹峰之時,我忽的發覺有些不對勁,笑道人的眼神不對勁,我總感覺他的眼神就像錐刺一般搭在我的臉上,好似隨時都會刺進去。
那種隱隱間傳來灼熱感覺的眼神讓我不由自主的將嗓子眼裡的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