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 痛的抉擇
情感,本來就是一把劍,無論如何小心,總有割手的時候。
楚小萌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來的,當她躺在床上時,淚才悄然而下,流淌在這張,他們曾經溫存的軟床上。
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不知不覺地喜歡上自己深愛的人,而最好的朋友,做出了決然放手的抉擇,那麼自己的選擇呢?
韓月的身世,或許只有楚小萌最清楚了,而正因為她知道韓月的身世,因此她才更加艱難地去做抉擇。如若韓月有著恍如自己的一樣的家庭,楚小萌絕對清楚自己的的決定,可是,事情恰恰相反。
韓月從童年開始,便生活在無盡的陰影之中,從柔弱的小女孩,再到如今的大姑娘,即便如今,她還是生活在陰影之中。只有楊風,才讓楚小萌看到了韓月的依賴,只有自己深愛的那個人,她才看到了自己最好朋友的柔弱一面,還有韓月那最真實的純真,最天真的笑,最爛漫地扯淡。
韓月從小便失去了母親,至於父親,簡單的說,韓月的父親就是韓月最大的陰影,無論多麼無助,無論多麼孤單,或者多麼害怕,韓月都是自己一個人,靠著自己柔弱的肩膀,一點一滴都由著自己扛過來的。
誰不想擁有著無憂無慮地童年生活,誰不想黏著父母的懷抱長大,而大多數人有了,韓月卻是那其中的特例。她的特立獨行,並不像那些幸運兒,為了引起自己父母的關注而刻意的做作,她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為了讓自己能在這個可怕的世界上存活罷了。
當她帶領著上百號人在街頭鬥毆的時候,何等的英姿颯爽、何等的威風八面,可是,又有誰能明白,當她看見人家小女孩牽著母親的手撒嬌時的黯然神傷。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根本就沒有撒嬌的機會,除了赤裸裸的鮮血,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讓自己更加有勇氣地生存。
男人,在她看來,就是運用的工具,好比自己在自己父親眼裡一樣。她父親把她當工具使用,那麼她,也只能把男人當成工具使用,因為她眼裡,男人就是齷齪的東西,男人就是骯髒的東西,因此,她喜歡的是楚小萌,而不是那些個對她垂涎千尺的男人。
正因為這樣,楚小萌才難以抉擇,這或許就是韓月唯一一次能認清現實的機會了,同樣的,這或許就是韓月唯一一次能收穫幸福的機會了,而自己呢?自己到底該如何選擇?
她哭了,她已經不知所措。
人生在世,還有比自己的幸福與朋友的幸福相互衝突更加糾結的事情嗎?韓月已經夠不幸了,自己作為她最好的姐妹,唯一一個願意傾聽她講述不幸的人,如今還是唯一一個能給她幸福的人,可是結果呢?自己能給她的幸福,竟然與自己的幸福衝突。
楚小萌只是感到茫然罷了,內心卻是無比清晰,她自己的心,早就給了她最合適的選擇,一個傷害朋友選擇,另一個是傷害自己的選擇,這樣的選擇並不難,難的是,這種傷害是一生的幸福。
「哥,我想去美國!」淚沖刷著內心的傷,血滴瀝滴瀝,可是她還是忍著痛,忍著碎心的疼,作出了選擇。她很怕疼,可是現在的她,不得不面對著無盡地疼痛,如此大的勇氣,或許楊風也沒有吧!
她,悄然消失,沒有人知道她的去處,即便是江莉,也不知道楚小萌到底什麼時候走,為什麼要走,而又到了哪裡。
「莉姐,小萌到底去了哪裡?」楊風還是一如既往地追問,而江莉依舊無奈地搖搖頭,不是她不想告訴楊風,而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楊風去了哪裡,因為她問過楚雲飛,楚雲飛也說不知道,楚小萌卻是告訴她哥,她想去美國,可是後來的事兒,已經不是楚雲飛能控制的了。
足不出戶的楚小萌,竟然突然人間蒸發了,別說楊風了,即便已經為她準備了一切的楚雲飛,還來不及等到她,便已經被她斷掉了聯繫,而她,也完完全全地石沉大海了。
楊風天天跑楚家,可是除了空蕩蕩的房子和冷冰冰的房間,依舊是一無所獲。他瘋了,徹徹底底地瘋了,海誓山盟,因為她的離開而消散,而他的世界,也徹徹底底地被毀了,除了凌亂的心緒,便是只剩一個沒有心跳的他了。
他滿世界地找,可是依舊音訊全無,她確實是人間蒸發了,除了一個消息,那句是,她已經出國了,便再無任何關於她的音訊了。
借著假期,他跑了一趟美國,把美國翻了個遍,可是除了空氣,他甚至蛛絲馬跡都沒有捕捉到,最終也是無功而返了。
時間,滴答滴答地流轉,彷彿木馬壓在地上發出的吱呀聲。
「楊風,別找了好嗎?」韓月咬著下唇說道,雙眼幾乎滴出了淚。
「你說什麼?別找了?那麼說,你知道她在哪裡,是不是?」楊風陰狠著臉,質問韓月道,每字每句幾乎都是吼出來。
「我、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為什麼她要走。」韓月的聲音低得讓人難以察覺她在說話。
「為什麼?」楊風問道。
「因為我喜歡你!」韓月抬頭與楊風四目相對,眼中儘是淚花。
「你喜歡我?呵、你開什麼玩笑。」楊風轉過頭,自欺欺人地說道。
「對、對,開玩笑,確實很可笑,呵呵……很可笑!你就是個傻瓜。」心痛的聲音,終於再最後,她竭斯底里地喊了出來,淚從細膩地小臉上滑落,而真正心痛的淚,確實在心裡,那裡的淚是紅色的,每一滴都是致命的痛。
小萌,你怎麼那麼傻?把自己關在衛生間里,抱著雙膝,她把頭深深埋在胸前。即便這個時候,她還是在為小萌說話,因為她早就明白了,自己再努力,也不可能改變這個男人的心。
三天的時間裡,韓月都沒有來找楊風,完全不像往常那樣,天天粘著他,好像跟屁蟲一樣,起初,楊風確實有些不適,可是漸漸就習慣了,可是突然,這個跟屁蟲又消失了,讓他的心缺了一塊。
楊風如今除了無盡的煩悶,便沒有第二種感覺了,正在這時,「拼圖一片片失落,像楓葉的冷漠,牆上的鐘……」的歌聲傳來,這是楊風的手機鈴聲。
「你說什麼?自殺?」楊風吃了一驚,二話不說,立即趕往醫院。
「你怎麼那麼傻?」楊風有些生氣地質問道,而韓月則是無辜地笑了,楊風沒好氣地又說道,「還笑呢!差點小命都沒了。」
「我沒有自殺,只是在衛生間里睡著了一下而已,我真沒用。」韓月聲音沙啞地說道,臉上卻是無比的幸福,他很生氣,至少能讓她明白,他很關心她,不管是不是男女情感上的關心,只要是關心,那就夠了。
「以後別這樣了。」楊風說道,兩年了,如果說還是三天前一樣的關係,那麼他們絕對是好搭檔。
只有相處,才能生情感,不管是怎麼情感,都是這樣。
韓月已經沒有更多的奢求了,她已經儘力了,她明白,這個男人的心思,根本就沒有在她身上停留過,至少那種情感沒有衍生過。
「放心吧!我沒有那麼柔弱。」韓月勉強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韓月身子太虛,楊風只好做貼身保姆了,飯得一點一點喂,湯得一勺一勺吹涼,這樣的照顧,簡直讓臨床的人都嫉妒死韓月了,可是其中的感受,卻只有韓月自己知曉,不過,擁有這樣的時刻,已經讓她刻苦銘心、心滿意足了。
韓月靜休好幾天,方才緩了過來,臉上再次掛起了紅潤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