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情非得已,一個令人悲傷的重任
雲鋒在讓李峰和王裏之聯係沙南通無果後,她決定請假,親自去一趟密歇根大學,她要找到他,無論發生什麽,她都必須要清清楚楚的。
打定主意後,她和林信說了要去美國找沙南通的打算,也給沙南通發了一封郵件,告訴他,她要去找他,她不想他這樣躲貓貓的藏起來。
沙南通則依舊在照顧林花蕾的空檔裏看著郵箱裏堆放著雲鋒每天發來得郵件。郵件裏有苦苦哀求,有問他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的擔心,最新的一封郵件裏,她告訴他,她已收到年前他帶她一起去辦的護照了。她決定立刻辦簽證來密歇根大學找他。
坐在電腦旁的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折磨她了。
盡管每天看著她的郵件他也深受折磨,眼角的淚從來沒停過,但他也因此而內心因了她的信件而有了一些慰籍,但她不能因了自己這點慰籍就犧牲了她重新獲得愛的機會,這樣,他就太自私了。
既然,他帶給她的,將不再是陽光,而是漫長的陰影,那就徹底放手吧。
可是,手落在鍵盤上,他又猶豫:
如果一五一十地告訴她,他和林花蕾結婚是為了對林花蕾舍命救他的負責,那麽她會不會就因此而不再結婚了,他相信,她是很有可能這樣做的,就如同她當年質疑花襲人和那部外國劇裏的女主人公一樣,但如果隻是突兀地告訴她,他和林花蕾結婚,讓她別再來找他,也別等她,恐怕會對她傷害甚深。
他的心又痛了起來,左右撕扯得血肉橫飛地痛。想了許久,不顧國內已經是淩晨,他顫抖著雙手撥通了王裏之的電話。現在,他能尋求幫助,並幫到他和雲鋒的,就隻有王裏之和林信這在去年年底已經領證的夫妻倆了。
王裏之的手機關機,他再度抖著雙手撥通了他家的固定電話。
淩晨兩點,王裏之正抱著林信酣睡。床頭小櫃子上靜默著一部紅色電話。
“叮鈴鈴……”
電話鈴聲在這半夜的寂靜裏顯得格外尖利。
“喂?”
王裏之在睡夢中被床頭那部紅色電話驚醒,迷迷糊糊地拿起話筒,話音裏還帶著混沌的睡意。
“喂?”
那邊還是沒聲音。
“誰啊?這深更半夜的打電話,不說話就掛了吧。”
林信轉了個身略帶不耐煩地催促著丈夫。半夜電話還不出聲兒,肯定是騷擾電話。
王裏之啪一聲地掛了電話。
“把電話線拔了吧,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林信伸手越過王裏之的肩膀,要拔線。
王裏之按住了她的手。
“別拔,萬一有事呢?”
王裏之清醒了過來,他總覺得怪怪的。莫不是……他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雲鋒來找他和林信問沙南通的音信。
“叮鈴鈴……”
電話再次鈴聲大作。
“喂?”
這次王裏之的聲音清醒得很。
那邊還是靜靜的。王裏之也不著急了,靜靜地等著。
“裏之。”
終於,王裏之聽見了那個久違的聲音。
“南通,真的是你啊!你可知道,我們大家都找你找得好辛苦哇,雲鋒都快瘋了。你倒好,打個電話還不緊不慢的半天才吭聲。”
王裏之一陣狂嚷。
“嗯,我給你電話,是有件事想你幫忙。”
“什麽事,你快說,我一定竭盡全力。”
王裏之也一直擔心沙南通是遇到什麽事了,如今他能開尊口,主動來找自己幫忙,那是必須要幫的。
“我要和林花蕾結婚了。”
“啊?你說什麽?”
沙南通在電話裏把林花蕾救舍命救自己的始末說了一遍。
“所以,我請求你,把我和林花蕾要結婚的這件事告訴雲——嗯,雲鋒,讓她從此就當沒認識過我吧。”
“你覺得可能嗎?”
“那就想辦法讓她忘了我吧。”
“這我保證不了。“
“林信在你旁邊嗎?“
“在,你要和她說兩句嗎?“
“不,如果她聽見了,就讓她也別在雲——雲鋒麵前說我的事,和你口徑一致地說那句我告訴你的話了。如果她沒聽見,你也就不必和她解釋事情的原委了。“
“好吧。“
“兄弟,謝謝你,拜托了。“
王裏之掛了電話,心裏異常沉重,他做夢也沒想到,眼見要步入婚姻殿堂的一對玉人,會遇到這樣的變故。他忽然覺得全身的不舒服,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在他心裏噬咬,他躺不住了,起身到了客廳,泡了一壺熱茶,端著茶杯發愣。
“大半夜的喝綠茶,你不想睡了呀。“
林信看著王裏之接著沙南通的電話後便神情凝重,像著了魔一樣怔怔地起身,這又泡起了綠茶,這裏邊到底發生了什麽,她也好奇了。
“嗯,睡不著了。“
王裏之低頭盯著手裏握著的綠茶冒著的白氣。
“怎麽了?”
林信從未見過就算生氣也不會如此表情沉重得不言不語的王裏之,擔心地問道。
“剛剛電話你知道誰打來的吧?”
王裏之抬頭望著仍有些睡眼惺忪的林信,是林信從未見過的憂傷。
“沙南通啊。”
“那你知道說的是什麽事啊?
”不知道啊,就聽到你那一驚一乍的,然後臉色跟個死了人一樣的難看,他那邊不會真發生了什麽大事吧?“
王裏之望著妻子睜著一雙單純的眼,望著自己,心裏忽然動了一下,把茶水放到桌上,轉而握著妻子白嫩的手歎息了一聲說:
“大事倒也不算什麽大事,就是林花蕾終於如願地和沙南通結婚了。“
說完,王裏之便用另一隻手去端茶杯,等著妻子必來的一聲尖叫。但他已經抿了一口茶,還是靜悄悄的。他低頭一看,卻看見妻子望著他在直愣愣地落淚,而後在他看過來的那一刹那低下頭抽泣了起來。
“那雲鋒該有多傷心啊。“
林信想到雲鋒就心疼。
她並不那麽關注沙南通怎樣,她此刻心裏全是雲鋒傷心的麵容和眼神。
“你沒聽見什麽吧?“
“我聽見什麽了?“
林信哽咽著回答。
王裏之心裏也難過,但還是要確認林信究竟聽沒聽見,他好按照沙南通的要求去做。
他很清楚,長痛不如短痛,隻要讓雲鋒死心了,反而都好辦,但要讓雲鋒死心,便是要讓她相信沙南通是變心了,再沒有變心這件事最令一個女人寒心了。
他本來想啊,妻子一聽見這個消息一定會大吃一驚,然後追問自己原因,那麽自己便可以告訴她,不過就是老生常談的異地戀裏常常會發生的老梗,對朝夕相處的追求者日久生情,最後就不知不覺地移情別戀了,這在人性上也說得通,再讓林信將這些告訴雲鋒,好好安慰她一番,估計雲鋒這麽通透的女孩子,也能堅強地邁過這個坎了。
可沒想到的是,妻子竟然和雲鋒情深至此,連原因都不追問,就替自己的姐妹哭得一塌糊塗,好像那個被甩了的是她自己一樣地傷心著。
這樣也好,也免了自己去編造謊言多出漏洞。王裏之看著妻子傷心的樣子,真不忍心讓她去告訴雲鋒,但自己更是不知如何對雲鋒啟齒,起碼妻子去說了,雲鋒要哭要鬧還能有人安慰著,免得自己手足無措,弄巧成拙,再要一個不小心出了漏洞,被雲鋒抓了來一套尋根究底,自己恐怕還真難抵擋。他又想起多年前上大學那會在爾雅二樓和雲鋒的言語對弈,自己可是輸得一口氣都不剩的。
因此,把沙南通要和林花蕾結婚的消息告訴雲鋒的任務,還是得要妻子去完成。
他愛憐地摟著妻子的肩,既心疼著愛妻,也心疼著被生活重創的沙南通和即將要被重創的雲鋒。
此時的王裏之,旋即感悟到此時此刻的自己和林信,才是多麽的幸福!
雖然平淡,但是幸福,這便是生活的本真了吧。
再過三四個月,王裏之和林信就能買房了。他們最近已經看了好幾套,等房子一定下來,就可以補辦這已領證後的婚禮了。隻是可惜,原本他是想剛好能等著沙南通回來和雲鋒一起參加他和林信的婚禮,卻不曾想,又是生活如山花,總是在風雨中留下些變故和遺憾的瑕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