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走,孤單成兩半
沙南通前女友這事就算翻過去了。倆人和好如初。
雲峰終究還是又回了沙南通的住處一起過起了他們的甘甜日子,存折自然又回到了雲峰手裏,由她保管,當然,她第一件事便是趕快地將沙南通欠王裏之的錢給還了過去。
雲峰要考研的事也告訴了沙南通,他自然是支持她的。他和她,都從來不願做對方的束縛,而是希望可以成為與對方攜手同行的心心相印之人,這,便是人們常說的靈魂伴侶了吧。不過,他們仍一樣不能免俗地要麵對諸多的人生磨礪。
沙南通定的是八月二十五去美國的機票。
期末考完,便已是7月。倆人商定各自回家一周,再回學校。沙南通會從海城坐火車到廣州白雲機場直接飛美國,同行的是他的父母親。
7月25日是沙南通的生日,他在回家一周裏和父母提前過了生日,感謝父母親對自己的生養之恩,收拾好美國之行要帶的一些衣物,和父母說好8月25日起飛前三小時在白雲機場碰麵,便不到7月20日就回學校了。
雲峰回了家,也匆匆去了趟奶奶家看爺爺奶奶,再去了看兩個外婆外公,便沒做耽擱,也回了來學校。
朝暉夕陰裏,兩個年輕人盡情地享受著屬於他們的歡愉。
他和她總是不想各自睡去太多的美好光陰,早上五點左右便起了來,頂著晨暉到樓下晨練,晚上常常一起蜷縮在沙發上讀書至深夜方才戀戀不舍地回房休息。誰也沒說什麽舍不下對方的話,但誰都心照不宣地想著和對方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多呆哪怕一分鍾。
時間從指縫裏如流沙般很快地流失。
沙南通走的那天,一大早,雲峰便起來和他一起吃了早餐,送他到火車站,看著他上車。
望著列車駛去,她默默地回轉身。
他們早已商定,他走後,她便搬回寢室住,這幾天,她稍作收拾便聯係房東退房。沙南通本來想叫王裏之過來幫忙,但雲峰說還是她自己便可以。
她其實是不希望被打擾。他走後,氣息卻還在,在這屋子裏,有著她和他一年來如靈魂棲息般的氣息,也有著他們相互偎倚生活的點點滴滴。每一件東西,無不是他們的記憶,彌散著他的味道。
她不知道是怎麽搖搖晃晃地回了到了住處。看著他離去的一刹那,她的心裏是空的,就像心被掏出來,隨著他帶走了一樣,全身浸沒在忽忽的冷風裏不能呼吸。這也是為何他們平時從不談別離的原因,可也因為平時沒有談過,此時此刻離別的冷氣就更加徹骨。
孤單,一種前所未有的孤單,籠罩著這個城市裏巨大的空間
她的心,是隨他走了。
“他不是寒假還會回來的麽?”
她對著一屋子的空曠自言自語。
可是,眼淚滾了下來,她還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堅強,在這一屋子她和他的氣息中,撲倒在沙發上痛哭了起來。
良久,她才回到床上和衣躺下,掛著淚痕,沉沉睡去。睡眠,一直是她增強能量麵對現實的一大法寶。
一覺醒來,已是白月如鉤。
“叮鈴鈴……”
清脆的電話鈴聲劃破了這滿屋子的寂靜。
雲峰艱難地爬起來,大概是睡得有點多了,她覺得全身軟綿綿地一點力氣都沒有。
是沙南通打來的,他到廣州好一會兒了,和父母親一起,中間打了一個電話到雲峰住處沒人接,再給雲峰寢室裏電話,也沒人接。
寢室裏因為放假沒人接是正常,可是雲峰怎麽會沒在住處呢?沙南通接二連三地電話過來,再沒人接,他就要讓王裏之過來找雲峰了。
聽得雲峰沒事,隻是睡了過去,他心裏總算放了些心,便叮囑她起來吃東西,並讓她和自己的父親母親在電話裏說話,讓她的孤獨少一些,也放心一些。
其實他又何嚐放得下她呢?
在車上時,看著她在站台上孤零零地望著自己車廂的方向,他的心裏,也在痛而落淚。
她的一頭秀發,禁不住風的衝撞,淩亂飛舞,白色的衣裙,翻飛不已。這個平日裏文雅的人兒,此刻卻秀麗而單薄,風兒仿佛也不忍心她和他的分離,似乎要拉她起來和這車一起飛行,可她卻隻能倔強地立在那裏,定定地,直到列車走遠,縮成了一個矗立的白點,最後消失。
他在火車上閉眼也好,睜眼也好,腦子裏都是她的音容笑貌,也是她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他愛她,卻總會在有事來臨時發現自己對她的愛又癡了一分。
想起他生日的那個晚上,她微醺,眼波裏有暗香流動,和著一襲月光,清涼如夏霜,溫潤如暖玉。
夜色的微光裏,他至今還清晰地記得,她如同被喚醒在朦朧中的一朵形如木蘭的白花,飽滿而滴垂雨露,瓣瓣舒展,微香遠散,無聲而又熱烈,清靜而又迷人,釋放在當時那柔和安寧的空氣裏,就連懸掛窗外的月亮和播撒的月光也更加清明、透亮。
這世上原來還真有如此聖潔的香氣,能撼動著他的靈魂,洗滌著他靈魂裏的最微小的瑕染微疵,也熏染了這整整一個長夜。
第二天,他便帶她一起去常去的那家玉器店裏,定製了一朵類似白木蘭的花兒。定製後的花兒如他所想,玉瓣輕舒,暗香流動,似承雨露,鑲嵌到了他那一枚落在心窩處的白玉戒指中。
從此,她將日日夜夜如一朵從未停止過開放的獨特韻致與香氣的木蘭狀白花,浸潤著他無數的日夜光陰,在他心口處香隨心伴。
他微微歎息了一聲,撐住了額頭,看向窗外的景致,卻發現無論是外麵碧波流連的大海,還是綿延不已的高山丘陵,即便是窗邊呼嘯而過的樹木花草,都不過就是她那一張巧笑倩兮,顧盼生香的臉容。她忽而站在碧波中破涕而笑,忽而又站在遠山間朝他招手,要麽便是於窗邊樹下花間凝眸相望……閉上眼,亦是一雙她的眼眸,清暉流轉,暗香浮動,令他心無時無刻不思之如癡。
如今,到了機場,見了父母親,竟然覺得父母親暖暖的關愛也不能溫暖到心底裏那一處關於她的清涼,偏偏還電話沒人接,他更是擔心不止,心裏很是後悔不該丟下她一人。
待到終於聽得了她微微慵懶而又帶些欲言傷心無處說的聲音,以為可以放心了,卻發現自己心裏更是如涼鐵撞心,冷而厲。原來,分離是這麽痛苦的一件事,好像這巨大空冷的孤獨,在他的列車駛出站台時便被分成了兩半,一半留給了她,一半隨了他。僅此一次吧,從此以後,他再也不要和她有第二次分離了。
沙南通的父母親見到兒子很是高興,看著兒子一臉疲憊的樣子,便關切地說上了飛機後可以睡,隻是到時候倒時差又是一件苦事了,這也是為何他們提前四五天去的原因。
到了後,安排好住處,辦好手續,沙南通的父親便會回國,母親則會陪他一個月後再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