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發呆,快沒有自己了
人聲鼎沸的開學季過去後,雲鋒欣喜地發現她這個走哪裏都被當成是最小的小師妹,竟然也開始有人喊她師姐了。
無論是校報還是關工委,她都開始有了自己的小跟班。
校報裏的她是老帶新地幫著師兄師姐帶了兩個新招的大一小記者,關工委裏招了兩個大一小助理,還是她自己麵試招募後,觀老師聽從她的意見給點頭定下來的。雲鋒心裏是滿滿的喜悅,一種由稚嫩走向成熟的喜悅——姑且叫做成熟的成就感吧。
雲鋒的成熟,是這一年來她的努力付出而得來的。但在這種喜悅,卻正是警醒著她內心的情感憂患意識。
她越來越感覺出自己對沙南通的情感依賴,這種依賴似乎正在吞噬著她自己內心的獨立。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本來已是思念過盛,卻如今,已發展到度時如年,一節課下來,竟然滿腦子都是他的音容笑貌。自己的專業成績不如最初的好,竟就是這樣被影響的。她心裏有些發緊,卻有些憂心忡忡,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果將自己日漸加深的依賴感告訴他,隻怕又影響了他的學習,他現在是最不能影響的時候。
他的上進和努力,她看在眼裏,若不是因了她的要求要去申請那什麽交換生,他估計都要計劃嚐試兼職創業了。她想到他如果申請成功,便將要離開自己一年,遠隔萬裏,難以相見,便覺得周身發冷,仿佛真的再也不能挨著他的體溫來暖自己的肩膀,暖自己的心了。
莫名地,她就傷心起來,也茫然起來,不知道自己當初力勸他出去是對還是錯。
“想什麽呢?又發呆。”
沙南通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看著她一臉的呆愣,便吻了吻她托腮的手背,輕聲地問。
她下意識地轉過臉來望著他,眼神裏竟然又有些傷感,看來,又有什麽事讓她多愁善感起來了。
中午放學,他們說好一起在老地方見的,可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她。他便跑來階梯教室找她,果然還沒進門就看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中間一排裏拖著腮幫子發呆,右手還撚著書頁的一角,估計還以為沒下課呢。
“啊!怎麽都走了?放學了嗎?”
雲鋒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是啊,就你這呆瓜還在這裏等著我來告訴你放學了呢。”
沙南通又忍不住捏著她的高鼻梁調笑著。
”呃,我的鼻梁要是變成了朝天鼻就拿你是問啊,老捏老捏。“
雲鋒不滿地嘟起嘴繼續說:
“話說你怎麽來了,不是該在路口等我的麽?”
“哈,你呀,怎麽說你好,我都在那等快半小時了,也沒見著你,還以為你忘了,才來找你,誰知你竟然還真給忘了,快老實交代,想誰呢?想得這麽投入?”
沙南通好笑地攬過她的肩膀,開著玩笑探詢。
“想你。”
雲鋒衝口而出,反應過來時臉上火辣辣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
雲鋒這樣的回答,沙南通的確開心,不過她剛剛在教室裏的臉色明顯有著憂心的痕跡,莫不是這家夥又在擔心什麽吧。他想,還是找時間寬慰她,看她那顆善感的小心髒到底在想什麽。
“南通,我這幾天和室友們好好呆一呆,就在寢室裏住了。白天校報和關工委那邊事兒比較多,我估計得多跑,你剛好可以靜下來好好忙你的事情的。”
雲鋒一邊撥拉著飯菜一邊對著沙南通說。
“噢,好,那我給你電話。”
沙南通雖然覺得雲鋒話音裏少了些平日話語裏的歡快明朗,但她說的也是有理,他並不想對她有任何的束縛。
“嗯,那我下午放學就去校報編輯室,你自己好好吃晚飯,晚上早點回去,早點休息的。”
吃完時,雲鋒又叮囑道,眼裏竟然又覺出了濕意。
“好。”
沙南通抬眼望著她叮囑完,點頭答應,也沒多說話,牽起她的手,握了便出了食堂門。
“不是回寢室休息嗎?”
雲鋒看他竟然拉著她朝校門口走去。下午他們倆都有課,教室離校門口比較遠,按以往情況是要回各自寢室午休的。
“嗯,回家休息。”
雲鋒內心裏並不完全認為她和沙南通一起住的房子是家,但沙南通卻非常肯定地認為這就是他和她的家。她在哪,家便在哪,無她,他心不安,即便是自己買的房子,也不過是一堆孤獨寂寞的無情的磚瓦,豈能言家?
“噢。”
雲鋒的手被他握著,也便隻能由著他。
進了門,他仍不放她的手,把門一關,便拉著她進了她的臥室,帶點蠻橫地說:
“今天中午就在這午休。”
說完,他便抱著她一起躺了下來。她有些惶恐,不知他怎麽忽然這樣沉靜得有些說不清的強勁意味。
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便吻住了她的雙唇。
好一會兒,她才在他的唇挪開後透過氣來。
她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
他其實卻是看出了她是怎麽了,他並不認為她心裏想的是別人,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她心裏有事,而且這事,肯定是和他有關。他得弄清楚,他向來習慣了什麽都是明明白白的,尤其不希望他和她之間留下有什麽心結,心結一深,容易解不開,解不開的心結一多,便容易生出些不必要的誤會,他可不願意他們倆之間美好的時光有任何不必要的折磨。他舍不得。
“好了,你可以說了。”
他抱著她,微眯著眼說。
“噢,說什麽?”
她還真是有些糊塗了。
“說說你中午在教室發的呆,心裏想的事。”
是個人都知道,發呆足足發半小時多,心裏沒事才怪呢。
“噢,沒,沒事。就是些自尋煩惱罷了。”
雲鋒懊惱地回答。的確,現在和他真是地相擁一起,想想自己那些莫須有的擔心,當真就是庸人自擾,不說也罷。
“怎麽,不打算說了嗎?”
沙南通開始撓她的胳肢窩。她被他撓得躲無可躲,癢癢得大喊大叫,花枝亂顫。不過這樣一喊叫,倒向心裏堵塞的地方似乎通暢了不少,她想,說便說吧,原本就是因他而起,也該和他說。
“哎,南通,我是覺得,呃,覺得,我對你的依賴性越來越大了,這樣下去,我都快沒有我自己了。”
雲鋒微微歎了一口氣,把自己的憂慮說了出來。
“怎麽沒自己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見不著你的時候,度時如年,都快度分如年了。可是,我又很擔心……”
“擔心什麽?”
“擔心你出國學習了,我怎麽熬呢?可是,你如果不去,我也接受不了。總之,就是心裏很矛盾,所以就變得好像有些焦慮了。萬一,萬一,我們要不能在一起,我這樣對你的心,可怎麽辦呢?“
雲鋒又傷感起來。原來,情到深處,不僅僅是良心交融的喜悅,還有著春雨如絲的莫名心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