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初『進宮
鬍子力氣大,話少,上來就擰住我脖子往兩邊床的中間位置推,沒讓我一頭栽倒在地。瘦子見勢,上前按住我的脖子,二人將我齊按著跪下,沒給我抬頭的機會。
「小子。」瘦子咬牙道:「你裝他媽什麼逼,到了這兒,一切都得聽大哥的,懂不?」
「兩個打一個,算什麼男人,有種一對一!」
他聽到了,還裝沒明白:「你說什麼?」
「你老子我說的是一對一,你沒讀過書嗎?笨逼!」
「呵呵。」他對大傢伙笑道:「呵呵呵……你們聽見他說什麼了嗎?他說一對一,哈哈哈!」
接著,他按著我的脖子更用力了:「媽的!還一對一,你當這是西部牛仔啊。一對一——我讓你一對一!我叫你一對一!」
瘦子因為鬍子的力道,將我頭按貼在地面上,拍打我的後腦勺:「再說句一對一我聽聽。」
「廢物。」我連喘帶罵:「真他媽廢物。」
「我操!」他一腳踢在我肋骨。
繼續:兩腳!三腳!四腳!
還帶著他的叫罵:「狗東西,我讓你罵—我叫你罵——操!」
「行了。」有人發話了,我使勁側目,用力斜視,望著上方,是1號窗的老頭,但因為床板擋著,我只能看到他的腳:「別那麼得理不饒人,人家有涵養,既然說了要單挑,那就單挑。」
「大哥,這小子犯賤,不給他點顏色悄悄,他還當——」
「沒聽見我的話啊。」老頭腿腳后縮,坐起來,眼睛可以與我相望:「咱們都是讀書人,別總沾著一些江湖習氣。在這裡,就要按照這裡的規矩來。」
瘦子和鬍子同時撒開我。
「大哥,聽你的。」瘦子隊鬍子一招呼:「留給你了。」
一腳!——沖我臉上踹過來,我感覺眉毛和鼻子瞬間失去知覺。
鬍子將我衣領抓的站起來,對著我的鼻子又是一拳。
咚咚咚!
門外窗口有獄警敲響鐵門:「嗨!嗨嗨!……差不多得了啊,弄出人命就事兒大了。」
他們散開了,我捂著肋骨位置,疼的那叫一個難受,好像胃裡翻江倒海一般。就是這樣,我也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如果真的三五個人一起上,我不死也殘廢。
終於坐會到床鋪,鼻子和眉毛都有流血,但不多。我擦了血跡,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盯著這個瘦子。
「你看你麻痹的看,轉過去。」他威脅道。
全是這個逼在慫恿,我在大學也學過拳擊,要不是先被他們這樣虐,然後又是冷不防的一腳,我不至於敗的這麼慘。看這個瘦子一身的皮肉,量他也沒多大力氣,全是狗仗人勢。
我指著他的臉,在指著面前拖鞋的空白處:「你,過來。」
瘦子對眾人看看,又看看1號床的老頭:「你小子挨揍沒挨夠是吧?還想再來幾下。」
「你,過來。」我重複了剛才這個動作。
「呵。」他嗤笑著,要下床。
我不可能等你有機會來動我,就像你們剛才對我一樣。彎腰抓起床下的毛巾,逮住一頭,對著他的眼睛一抽!
「嗯——」
他支吾一句,剛要用手來護住,我跨到他床上,給他臉上最軟的眼仁就是兩拳:「媽的!你他媽吊!你吊!——操!」
「啊!——啊!——來人!來人!」他大叫,雙手護住頭:「來人!鬍子!把他拉開!」
鬍子已經過來,鎖住我雙臂向後,將我按在瘦子床邊跪下。
瘦子摸摸自己的鼻子,下來就要抽我。
「行了。」1號床老頭倚靠在疊好的被褥上,掏耳朵:「大晚上的,鬧騰不鬧騰。」
「大哥,這王八蛋敢打我。」
老頭沖我張望一眼,繼續掏耳朵,還挺悠哉:「年輕人,犯了什麼事兒進來的?」
「關你屁事。」我他媽就是這麼橫,有種殺了我!
「哎……我操,你敢這麼和我大哥說話。」瘦子還要動手。
鬍子終於開口,拉住他,聲音憨厚、耿直:「聽大哥的。」
1號老頭摸摸嘴唇下的一撮小鬍子,說話跟個和尚念經似的:「是不關我屁事,我只是好奇,大家都在一個鍋里混飯吃,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他是話裡有話,我也聽不明白,直接說:「我是清白的,警察冤枉我。」
「特——呵呵呵……」老頭帶口語發音的笑,笑的渾身顫抖。
跟著,瘦子和其他所有人都笑了,就是鬍子沒笑。
「笑什麼?」我問。
老頭說:「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年輕,呵呵呵……」
瘦子摸摸下巴,逮住我的耳朵:「大哥,你把他交給我,看我不弄死他。」
「哎……」老頭下了床,對我一招手。
鬍子將我提溜著往1號床面前,踢我膝蓋,讓我跪下。我按著床尾,老子就是不跪!
「算了。」老頭讓鬍子放手:「男兒膝下有黃金,彆強迫人家做不願意做的事,人要厚道。」
我和老頭挨的很近:「你是犯了什麼罪進來的?」
他沒回答,就是像看小孩一樣看著我:「你倒是不謙虛,還問我。」
瘦子走過來,義正言辭:「大哥!交給我!」
啪!——老頭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瘦子立刻不說話了,往後退。有那麼一瞬間,我看見老頭的眼神能殺人,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接著,他又充滿溫和的看著我。
「到了這種地方,人就得學乖一些,別總想著沖英雄,對人對己都不好的。你要是願意,叫我一聲大哥,我們就是朋友。」
「叫你大哥?」我冷笑。
「媽的!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大哥這是給你臉面,別不識好歹。」他還想罵罵咧咧,與老頭相望后,又閉上了鳥嘴。
老頭拍拍身邊的床板:「坐,坐到上面來。」
正好,老子本來就難受,有個地方坐也不壞。
瘦子很不爽,往自己床鋪上坐過去了,還一直摸鼻子,往地上吐吐沫,有著殺父之仇般的眼神盯我。
「是殺人?」老頭問我。
「不是。」
「那是……搶劫?」這些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彷彿問的是:你今天吃的是蔬菜還是水果?
「強-奸。」我告訴他。
「特—呵呵呵。」他再次笑了,其他人也都跟著笑。
我他媽弄不懂,有這麼好笑么:「喂,老頭兒,你笑個什麼勁?」
對面一個床鋪的平頭男人點了支煙:「看來也是個『火槍手』啊。」
身邊2號床鋪的人指著那個平頭男人,樂呵呵地:「這不和你一樣么?老幺,你不也是強-奸么,還是個未遂。」
「不一樣。」平頭男人很正經地給自己辯解,輕鬆抬頭:「我那是自己家嫂子,我們可是真心相愛的。算了,和你這種不識人間煙火的,說也說不通。」
「呵呵,你就知道給自己臉上貼近,玩嫂子你還一堆大道理。」
這短短的幾句話,牢房內的氣氛變的輕鬆起來。我的心弦也沒那麼緊繃了。
老頭一腿放直,一腿蜷曲,手臂搭載蜷曲的膝蓋上:「你不會也是玩嫂子吧?」
「我是被冤枉的,真的。」我說:「有人陷害我,想讓我坐牢,我……呵,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你又不是律師和法官。」
「外邊的事情,就不提了,盡然進來了,我們就要好好改造,當個守法的好公民。」
2號床的人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根煙,丟給我:「兄弟,敗敗火。別怨野猴子,都是規矩,我們這些人,哪個進來沒被教訓過,現在咱們就是哥們。」
說完,他沖老頭也送了根煙,很恭順地交到老頭手上:「你說是不是?大哥。」
當然,挨了揍,我還和牢房裡的人成了朋友。他們各種罪行,有偷盜的、有搶劫的、有打架的,但沒遇到殺人犯。老頭說殺人犯關在別的房間,我們這裡幾乎都是小偷小摸。因為老頭的調解,瘦子也過來與我和好。
「兄弟,剛剛對不住,都是規矩,別放在心上。」瘦子說。
我們還握手言和,這一夜度的真叫滲人。晚上,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著自己怎麼能離開,手機沒了,我和外面斷絕了聯繫。我入獄的消息也沒人知道,又有誰會在這個時候來看我呢。
第二天,還真有人來探監了,是魏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