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久違的感覺
北京的冬天雖不如東北的那麽霸氣,卻也是盛氣淩人,不可一世,不留任何情麵的。夜晚,月亮不知是畏懼寒冷還是不想再為這冬天再添上一絲寒意,悄悄地躲了起來,不見蹤影,隻有霓虹依舊盛開著,和夏天一樣的妖豔。人們裹著厚厚的衣服穿梭在冰冷的街道上,身後留下一串匆促的腳印。偶爾忍不住哈出一口氣來,就瞬間化成一團白色的霧氣,在空氣中升騰著,遊蕩著,卻終究躲不過灰飛煙滅的下場。
夏青穿著厚厚的雪地靴在又冷又硬的水泥地上軟綿綿地走著,她努力的把頭埋進衣領裏,好阻止冷風從她的勃頸處躥進身體裏。在北方的冬天,出門不戴圍巾是一個很錯誤的決定。
她想著這麽冷的天居然不開車,正罵自己腦子進大米粥了,後麵突然有一道明亮的光朝她駛過來,她也沒有在意。在北京,不管多晚,道路上總會有車的。
她繼續往前走著,可那輛車停在了她前麵。她想著:會不會是要劫財或者劫色?劫財倒還好,要是劫色······她就要看看那個人的長相了······不管怎樣,大晚上的,她一個人到底還是有些害怕的,於是她偷偷地拿出手機,找到傲藍的電話,就等著前麵的人動手的時候好給傲藍打電話求救。至於她為什麽不直接報警,原因很簡單:傲藍有冷楓,而冷楓手裏有上百個頂級保鏢外加一個強大的網絡信息係統,可以說,隻要是有人的地方,冷楓都能查到。這樣好的資源她一定會好好利用的。
夏青走到車旁邊,正想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看看裏麵是誰,車窗突然搖了下來,她仔細一看,居然是聶旭堯。
“上來吧。”聶旭堯十分溫柔地對她說。
夏青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不用了,我在散步。”
聶旭堯見她不肯上車,就解開安全帶,下車說:“散步?你到真有興致啊!不冷嗎?”
“不冷。”夏青嚐試著把脖子從衣領中伸出來,好證明她沒有撒謊,可剛剛出來,寒冷的空氣就侵襲了她的整個脖頸,鋪天蓋地的侵襲著她。於是,她很丟臉的又把脖子縮了回去。
聶旭堯笑了笑:“上來吧,我送你回家。這麽晚了你一個人也不安全。”
夏青朝四周望了望,確實沒有什麽人,如果真出點什麽事,就算傲藍和冷楓能幫到她,她也免不了遭一番罪,那樣就太不值得了。在與前男友同乘一輛車和自己人身安全之間,還是人身安全更重要一點。
夏青歎了一口氣,一團白霧模糊了她的臉:“好吧,那就謝謝你了。”
聶旭堯很紳士地為她打開車門,她報以微笑。
上車之後,聶旭堯把暖風開的稍微大了些:“這麽晚了,一個人在街上瞎溜達什麽呢?”
夏青緊握著她那兩隻冰涼的小爪子:“沒什麽,就是閑的,出來轉轉。”
“酒吧沒生意了?”聶旭堯問。
“也有,就是比夏天少點。大冬天的,喝酒的人少。”夏青回答。
聶旭堯看了夏青一眼:“你比以前瘦了好多。”
夏青笑了:“瘦了多好啊,有些人想瘦還瘦不下來呢。我這是讓傲藍給鬧的,她三天兩頭叫我去陪她,懷孕就是麻煩。”
“是嗎?那她現在怎麽樣了?”
“挺好的,”夏青把領子稍微往下拉了拉,暖風開得有點大,這會兒又熱了,“隻要冷楓不忙的時候,就不用我陪著了。”
“他們和好了?”聶旭堯的語氣裏沒有絲毫的驚訝,隻是在搭著夏青說而已。
“嗯,”夏青點點頭,“和好了,比以前更恩愛了。”
聶旭堯輕歎一口氣:“失而複得,當然更加珍惜。”
夏青微微低下頭,沒有了以往的活潑與大膽,變得有些沉穩羞澀。
聶旭堯看了夏青一眼,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小心地開著車。
“把暖風開小一點吧,我有點熱了。”夏青岔開話題。
“好。”
冷楓伸手去調暖風,夏青也伸手去調,兩人的指尖在暖風口相碰。夏青就像觸了電一樣,迅速地縮回來。聶旭堯看到了夏青的反應,眼神中有著些許的失望。可他沒有發現,夏青的臉頰泛起了微紅,他指尖的溫度,就像過電一樣,正從夏青的指尖,流淌到她的全身。
溫暖的車子裏,坐著兩個沉默的人,沉默到一個隻看前方的路,一個閉著眼睛感受霓虹的色彩。即使這樣,空氣中卻沒有一絲的尷尬,氣氛剛剛好,溫度剛剛好。
車子很快行駛到夏青家門口。聶旭堯停好車,看著旁邊熟睡的夏青,路邊的燈光照亮了她的臉頰,柔柔的頭發披散在肩膀上,她睡得像個小孩。聶旭堯伸手捋了捋她的頭發,目光溫柔的像一汪湖水,泛著微微的漣漪。
時間,如果你能永遠的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夏青張開眼睛,晃了晃沉重的頭,看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有氣無力地問:“到了嗎?”
聶旭堯輕笑:“到了。”
夏青解開安全帶:“謝謝你,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說完就開門下車。可她的腳剛一沾地,頓時就覺得渾身無力,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夏青!”聶旭堯十分緊張。他立刻下車抱住了夏青。
夏青昏迷在他的懷裏。他伸手摸了摸夏青的額頭,好燙,夏青發燒了。
他把夏青抱進屋子,給她換上了睡衣,蓋好了被子,拿出體溫計給她量體溫。聶旭堯在夏青的家裏住過一段時間,對許多物品的位置是很清楚的。他找出退燒藥,輕輕掰開夏青的嘴,哄著她把藥吃了。
聶旭堯坐在夏青旁邊,緊緊握著夏青滾燙的手,親吻著,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的眼眶濕了,一滴熱淚滑下來,落到床單上,暈開一朵花。
他就這麽看著,看著······不知不覺中,他也睡著了。
“我想喝水,我想喝水······”一陣微弱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寂靜。
聶旭堯立刻起身去倒水。他輕輕地扶起夏青,讓她靠在他的懷裏,喂她水喝。
夏青的高燒一點沒退,聶旭堯著急的不得了。無奈之下,他給他的私人醫生打了電話。他也知道這麽晚了叫醫生過來不太好,可他真的沒有辦法了。夏青這樣昏迷著,去醫院是不可能了,就算去了,大半夜的,醫院裏也隻有值班醫生,還不如叫他的私人醫生過來,至少他信得過。
不一會兒,醫生就過來了。
“你怎麽了?”醫生問。
聶旭堯尷尬地一笑:“我沒事兒,我朋友病了,想著,這麽晚了去醫院不太方便,就把你叫過來了,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醫生哼笑一聲:“朋友?女朋友吧。”
聶旭堯沒有說話。
醫生繼續打趣他:“我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女人能讓你大半夜的把我叫來,又這樣低聲下氣的跟我說話。我這可是破天荒的收到你的‘辛苦’二字啊!”
“哎呀,行了,”聶旭堯有些不好意思,“快過來看看吧。”
醫生給夏青做了一係列檢查之後說:“沒什麽大事,可能是凍著了。我給她打個退燒針就好了。”
醫生給打好了針,開好了藥,臨走的時候囑咐聶旭堯說:“如果明天她醒來還有頭暈、嗓子痛、反胃什麽的,記得給我打電話。這個季節發燒可不是那麽容易好的。”
聶旭堯點點頭:“好,我知道了。謝了。”
醫生很瀟灑地揮揮手:“走了。”
第二天中午,夏青醒了。她慢慢地坐起來,看到她在自己家裏,沉重的腦袋卻讓她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你醒了。”聶旭堯端著一杯水進來,“來,喝口水。”
夏青想用手去接一把水杯,卻被聶旭堯擋開了,她隻好乖乖的等著他喂。
“頭暈嗎?”聶旭堯把水杯放在一邊。
夏青輕輕地晃了下腦袋:“有點兒。”
“那嗓子痛嗎?”聶旭堯說著,就伸手去摸夏青的額頭。
夏青咽了口唾沫,點點頭。
“還是稍微有些燙,來,你先躺下。”聶旭堯幫夏青蓋好了被子,撥通了醫生的電話:“喂,你再來一趟吧。”
“誰呀?”夏青窩在被子裏問。
“我的私人醫生。”
夏青驚了一下:“醫生?我好了,不用看醫生了,你別讓他來了。”
“好不好你說了不算。”聶旭堯的語氣有些強硬。
可看到夏青一副害怕的樣子,又忍不住安慰道:“沒事兒,不用害怕,有我在。”
不一會兒,醫生就拎著一個急救箱進來了:“怎麽,燒還沒退嗎?”
“還是有點燙。”聶旭堯坐在夏青旁邊說。
醫生拿出手電筒:“張開嘴,我看看,是不是嗓子腫了?”
檢查完之後,醫生說:“嗓子發炎了,打針消炎針就沒事了,嗓子好了,體溫就會降下來了。”說完,醫生就去外麵配藥去了。
聽著屋外乒乒乓乓的敲擊玻璃瓶的聲音,夏青有些害怕了,他拉著聶旭堯說:“我沒事的,吃點消炎藥就好了,不用打針。”
聶旭堯捏捏夏青的臉蛋兒:“別害怕,不疼的,我陪著你。”
“可是······可是······”夏青一副委屈害怕的樣子,似乎就要哭出來了。
“聽話,”聶旭堯輕聲哄著,“就一針,很快就好,不會很疼的。如果你覺得疼,你就咬著我的胳膊。”
夏青看著聶旭堯如此堅決,也就不再逃避了。
“準備好了嗎?”醫生拿著針筒進來。
夏青倒吸一口涼氣。
“乖,聽話,來。”聶旭堯輕輕掀開她的被子。
夏青趴在床上,雙手緊緊攥著聶旭堯的一隻手,仿佛抓的是救命稻草一樣。
醫生剛把針紮進去的時候,夏青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聶旭堯一邊輕輕撫摸著夏青的頭,一邊柔聲哄著:“很快就好了,再堅持一下,聽話。”
夏青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畢竟也是這麽大的人了,打針還會哭,也是有點丟人的。她緊緊攥著聶旭堯的手,把臉深深地埋進枕頭裏······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噩夢終於結束了。
“好了,記得多喝水。”醫生一邊收拾著一邊說。
“謝了。”聶旭堯說。
“行了,好好休息吧,我走了。”醫生收拾好東西,轉身往外走。
聶旭堯剛想起身送送,就被醫生阻止住了:“哎,不用,你還是好好陪著需要你的人吧。”說完朝著聶旭堯擠眉弄眼的。
聶旭堯哼笑一聲:“趕緊走吧。”
醫生走了之後,聶旭堯輕輕地把夏青的臉轉過來,看到眼淚汪汪的她,聶旭堯感到又心疼又好笑:“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還哭。”他嘴上責備著,卻用手輕輕地拭去夏青臉上的眼淚。
“現在還疼嗎?”聶旭堯溫柔的問。
夏青搖搖頭,自知自己很丟臉,就轉過身背對著他:“我要睡了。”
聶旭堯幫夏青蓋好了被子:“睡吧,我會一直在這兒的。”說完在夏青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這一吻,觸動了夏青的每一個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