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和以前一樣
早已是深秋了。
清晨的陽光裹著一層薄薄的霧,朦朦朧朧的,看不清天空的顏色;路旁的枯枝幹草也掛上了一層晶瑩的霜,冰冰涼涼,清清透透的,像新娘的頭紗,輕輕一觸,就融了,破了,猶如抓不住的幸福,再怎麽奮力掙紮,也隻能留下一個殘破的軀殼,包裹著孤傲的靈魂。
夏青躺在傲藍的床上,看著收拾東西的傲藍說:“你說你幹嘛要搬走啊,在這裏住著多好啊,我還能照顧你。”
傲藍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在這裏住著是挺好的,可我總不能一直住在這裏吧。你說,萬一哪一天你帶回來個男人,想親熱一下,那我在這兒算怎麽回事啊。”
夏青白了她一眼:“少來,你就是賺了錢了,嫌我房子小了,想換一個大房子。”
傲藍看了她一眼:“你少沒良心了。”
夏青嘿嘿的笑了。
傲藍接著說:“我那個房子,也隻是八十平米。自己一個人住,不用太大。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就可以了。”
夏青從床上坐起來:“你不怕冷楓找你了嗎?”
傲藍停下手裏的活兒:“我已經露麵了,他肯定想到我住你這裏,藏也藏不了,逃也逃不掉,隨他去吧。”
夏青又問:“那你想好了嗎?”
傲藍點點頭:“想好了。”
夏青看著傲藍:“好,既然決定了,我就不攔你了。以後做產檢的時候記得叫我,我陪你去。”
傲藍笑著說:“好。你也別躺著了,快幫我收拾。”
夏青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來,嘴裏嘀咕著:“是有多著急搬出去啊。”
傲藍看著夏青,笑著說:“我告訴你啊,這間房間給我留著,說不定哪天我就會來你這裏住幾天。”
“我才不收留你呢。”夏青口是心非的說著。
夏青把傲藍送到了新家,幫傲藍裏裏外外收拾了一番:“好了,收拾完了,你歇一會兒吧,我先走了。”
傲藍說:“吃了飯再走吧,我請客。”
夏青一邊穿衣服一邊說:“大小姐,我酒吧裏還有好多事情要我打理啊。我沒時間陪你吃飯,這樣,你先欠著,下次再說。”
傲藍倒了一杯水:“隻限今天,過時不候。”說完自己也笑了。
“小氣鬼,走了。”夏青嘴上罵著,卻依舊笑著。
隨著夏青關門聲音的消失,孤獨與寂寞在一瞬間席卷而來。傲藍一個人靠著冰箱,手中的水隨著心跳顫動著,漾出一圈圈輕微的漣漪,蕩不盡的寂寞。
太陽掀開了蒙在臉上的那層頭紗,露出了真麵容,嬌羞的新娘散發出柔和的光,暖暖的,讓人敢於伸出手去觸碰。
傲藍打開電視機,隨便找了一個節目播著,仿佛這樣,她就不會那麽孤獨,至少,有個聲音陪著。
她自己都沒有想到,曾經,那麽喜歡安靜獨處的她,如今,卻厭煩了或者說害怕這份寂靜。
傲藍懶散的躺在沙發上,她就這樣躺著,看著天花板,清空大腦,什麽也不去想,什麽也不去幹,讓生命在鍾表盤上一步一步的流逝。浪費生命的感覺,太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傲藍剛要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她的電話響了。
“喂?”傲藍帶著朦朧的睡意。
“在幹嗎?”渾厚的聲音在從電話裏傳出。很明顯,是冷楓。
“有什麽事嗎?”傲藍逐漸清醒。
冷楓猶豫著:“聽說,你搬家了。”
“對。”傲藍早就料到冷楓會查出來。
“有時間出來聊一下嗎?”冷楓問。
傲藍看了一下時間:“現在嗎?”
“對。”
傲藍疑惑地問:“你沒有上班嗎?現在才早上十點。”
“我已經在你家樓下了,出來吧,我等你。”冷楓的聲音依舊渾厚低沉。
傲藍跑到陽台上,看到冷楓確實在她家樓下,靠著車站著。冷楓抬頭看到傲藍,揮了揮手。
傲藍換上一身橙色修身連衣裙,整個人一下子亮了起來。雖說已經懷孕了,但好在才兩個月,肚子還沒有那麽明顯。
來到冷楓麵前,傲藍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冷楓也微笑著:“前兩天才見過,在音樂會上。”
傲藍低著頭:“我知道,隻是不知道說什麽罷了。”
冷楓的笑容漸漸收斂:“那天你走的太匆忙了,沒怎麽說上話。今天我們好好聊聊天吧。”
冷楓打開車門,示意傲藍上車。
上車後,傲藍發現冷楓的副駕駛的位置上還和以前一樣,傲藍喜歡穿的非常舒適的平底鞋,補妝用的粉餅,唇膏,紙巾,連香水的味道也和以前一樣,是傲藍最喜歡的蒲公英的味道。
“它們都還在啊。”傲藍輕輕地說。
冷楓看著傲藍:“你的東西,我都沒有動過,它們都在原來的位置上,和以前一樣。我也一樣。”冷楓深情地注視著傲藍。
傲藍擺弄著車上的那支唇膏:“沒錯,都和以前一樣,隻有我不一樣了。”說完,把唇膏放到了原來的位置。
“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和以前一樣,隻要你願意。”冷楓的語氣帶著渴求,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請求原諒。
傲藍搖搖頭:“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回不回得去。時間不是電影,不能看回放。”
冷楓沉默了,他發動了車子,慢慢地開著,仿佛要把時間拉長,像影子一樣。車裏播放著陳奕迅的《穩穩的幸福》和以前一樣:
我要穩穩的幸福
能抵擋末日的殘酷
在不安的深夜
能有個歸宿
我要穩穩的幸福
能用雙手去碰觸
每次伸手入懷中
有你的溫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