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酒吧裏的螞蚱
傲藍從家裏出來,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著。陽光還算柔和,輕輕的打在人們的身上。傲藍淹沒在人群中,看著旁邊的人,路上的車,來來往往,都與自己無關,在這種悠閑的孤獨之中,越發覺得自己如此渺小,也隻不過是滄海中的一粟罷了。走著走著,傲藍發現一家小酒吧,名字很有意思,叫“螞蚱酒吧”,傲藍走進去,酒吧以綠色為主調,黃色為點綴,給人一種重生的感覺。酒吧的裝飾是各種各樣的的螞蚱,編製的,泥捏的,瓷質的,就連牆上的畫也全都是螞蚱。白天,酒吧裏人不是很多。傲藍坐到吧台旁邊,服務員走過來把酒水的單子拿給傲藍。傲藍看了看,奇怪的問:“你們這裏還有中餐?”
服務員微笑著說:“是的,我們這裏白天是餐廳,晚上是酒吧,24小時都營業的。”
傲藍把手裏的菜單放下,又問:“你們老板一定很喜歡螞蚱吧。”
服務員回答:“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老板從來不和我們說。不過有人說老板有一個螞蚱,好像是別人送給她的,是她最喜歡的,走到哪裏都帶著。”
傲藍說:“你們老板很有情。幫我來一份水果沙拉,再來一杯愛爾蘭咖啡。”
服務員有些為難,說:“女士,愛爾蘭咖啡隻有我們老板才會調製,不過她很少會為客人調製愛爾蘭咖啡,一般的時候都是她自己調給自己。您看??????”
傲藍也不為難她,說:“沒關係,你去問一下她願不願意調,如果她不願意,就算了。”
服務員很高興的說了聲:“好的,您稍等。”
過了一會兒,一個女人從裏麵走出來,白色雪紡襯衫,千鳥格闊腿褲,踏著能踩碎人心的細高跟鞋,搖曳生姿;簡單的裸色妝容,高高的馬尾,醉人的微笑,幹練又不乏柔美,散發著一種獨特的性感。她走過來問傲藍:“請問是您點了愛爾蘭咖啡嗎?”
傲藍微笑著點點頭。
她坐到傲藍對麵,問:“為什麽要喝這麽悲情的雞尾酒,或者說咖啡呢?”
傲藍說:“太完美有什麽好,不如留點遺憾。”
老板接著問:“可現在幾乎人人都是完美主義者,都想要有完美的愛人,想要完美的自己,完美的生活,這又有什麽不好呢?”
傲藍說:“完美的愛人不會容忍自己的瑕疵,完美的自己更不會容忍自己的不完美,今天胖了,明天臉上長了一顆痘,後天妝畫得不好??????這些都會成為煩心事,如此一來,就沒有完美的生活。與其每天為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勞心勞力,苦惱煩悶,不如正麵的看待自己的不完美,既然不能改變,就接受,活得坦然一點,粗糙一點,也不錯啊。”
老板笑了笑,說:“不錯,有時候人們過分的關注自己身上的缺點,反而忽略了優點,以至於忘了陽光還是有溫度的,笑容也是能發熱的。”
傲藍抬了抬眉毛,說:“看來我今天很幸運,能喝到愛爾蘭咖啡。”
老板笑著忙活了起來。
傲藍看著她,問:“既然你的酒水單上有愛爾蘭咖啡,你為什麽不為客人調呢?”
老板一邊忙活一邊說:“不為什麽,隻是了解愛爾蘭咖啡的人不多。如果不知道它的故事,喝了也不會嚐到它最真的味道。”
傲藍又問:“那你今天為什麽願意給我調呢?”
老板看了傲藍一眼,說:“本來一開始隻是單純地想看看是誰大白天的來酒吧點愛爾蘭咖啡,不過我發現很喜歡和你聊天。”
傲藍笑著說:“我叫赫連傲藍。”
老板把愛爾蘭咖啡擺到傲藍麵前,說:“夏青,叫我小青就行了。”
傲藍說:“小青,那你一定認識白娘子和許仙。”
夏青點點頭:“嗯,我和法海也是老朋友了。”
兩人哈哈大笑。夏青說:“晚上要不要在這裏玩會兒,很熱鬧的。”
傲藍說:“我這個人很無聊,放不開,不太適合這樣的場合。”
夏青說:“你應該還沒有來過酒吧。”
傲藍點點頭:“從來沒有來過。”
夏青吃驚的說:“天啊,你是21世紀的人嗎?”
傲藍說:“隻是個人喜好罷了。”
夏青說:“今天晚上留下來玩一會兒,我請客,如果不喜歡就回家,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
傲藍猶豫著。
夏青著急了:“嚐試一下,沒準兒你會喜歡這裏。”
傲藍無法拒絕夏青的邀請,隻能說:“好吧,不過我可不敢保證不掃你們的興。”
夏青說:“掃興的人多了,不差你一個。今晚就好好的放開玩兒,什麽都不要想,隻管盡情地唱,盡情的跳。”
晚上,妖豔的燈光晃疼了傲藍的眼睛,激情的音樂震疼了傲藍的耳朵。傲藍自己一個人坐在吧台邊上,看著夏青給客人調酒,和客人聊天。其實經常會有男人過來請傲藍喝酒,都被傲藍拒絕了。夏青見狀,說:“看來我們赫連傲藍小姐是有心上人了呀!”
傲藍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夏青繼續說:“心情不好的話就去舞池裏跳跳舞。”
傲藍問:“你怎麽知道我心情不好?”
夏青說:“一個好的調酒師,一定是一個好的調情師。自從我當了調酒師以後,見了各式各樣的人。以至於到現在我隻要看到一個人,觀察一下她的眼睛,我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麽。”
傲藍想為難她一下,便問:“那你看看我在想什麽?”
夏青盯著她的眼睛,說:“你現在很想離開這裏,卻又不敢離開。因為回到家,有你不想麵對的人或者事情。”
傲藍沒了笑容,拿起手邊的一杯酒,一口悶了下去。她沒想到夏青能一眼看透她的心思。是的,她想回去,她討厭這裏的喧鬧,討厭這裏的燈光;可她又不敢回去,不敢麵對冷楓,她不知道自己對冷楓到底是什麽感覺。冷楓如此愛著她,寵著她,可她卻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冷楓,她心裏除了愧疚還是愧疚。還有對母親,有愛,有恨,也有想念。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想一塊重石壓在她的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夏青又倒了好幾杯酒擺在傲藍麵前,說:“一醉解千愁,常常醉酒的感受。它雖不能幫你解決問題,卻能給你一時的自由。”
傲藍深吸一口氣,看著擺在她麵前的穿腸的毒藥,她一口氣全喝了。她感到自己暈暈乎乎的進了舞池,隨著音樂盡情的舞動起來。她蹦著,跳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修長的身體,柔美的曲線,還有專業的舞姿,讓她瞬間成為舞池裏的焦點,所有的人都圍著她跳舞,圍著她歡呼。
從舞池裏出來,傲藍跑到吧台邊,拍著吧台說:“夏青,再給我幾杯酒!”
夏青看了看傲藍,說:“還想走嗎?”
傲藍哈哈大笑,一直搖頭:“不走了,不走了。我從來都沒有這樣釋放過自己,今天本小姐要當一回壞女人。我要喝酒。”
夏青把酒擺到傲藍麵前,說:“放心的喝吧,我不會讓任何男人碰你的,”
傲藍喝著,唱著,跳著,笑著。這一刻,隱藏在內心深處很久的另一個傲藍已經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她忘記了冷楓,忘記了母親,也忘記了自己。
第二天,傲藍迷迷糊糊的醒來,蓬亂的頭發遮住了她的半邊臉。她揉揉眼睛,發現她躺在自己的床上,這是怎麽回事,她昨晚不是在酒吧裏跳舞嗎,為什麽會在家裏?傲藍揉著又暈又痛的腦袋,努力的回想昨天的事情。
這時候,冷楓端著一碗湯進來了。見傲藍醒了,便說:“醒了,我們的舞王。”
傲藍摸著腦袋,嘀咕著:“舞王?什麽舞王?”
冷楓把湯放在床頭櫃上,笑著說:“我記得我昨天到酒吧的時候,某人正站在舞池的中央,跳著性感的舞姿,嘴裏喊著‘我是舞王,我是舞王’,還拉著別人和她一起跳,不跳都不行。”
傲藍咽了一口唾沫,乍著膽子問:“我昨天還幹了什麽?”
冷楓坐到傲藍旁邊,翹起二郎腿,嚴肅的說:“你昨天還調戲我了。”
傲藍瞪大了眼睛,說:“你對我幹了什麽?”
冷楓也瞪大了眼睛,說:“哎哎哎,傲藍小姐,不是我想對你幹什麽,是你想對我幹什麽。昨天晚上你拉著我那是一頓調戲呀,又是摸臉又是挑逗的,把我都嚇壞了。”
傲藍把臉埋在胳膊裏,嚷嚷著:“沒臉見人了,沒臉見人了。”
冷楓笑著摸了摸傲藍的頭,說:“沒事兒,我不會往心裏去的。”
傲藍抬起頭,惡狠狠地看著他。
冷楓笑的更開心了,說:“好了,不逗你了。也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怎麽樣, 頭疼嗎?”
傲藍“嗯”了一聲,問:“我是怎麽回來的?”
冷楓端起湯,遞給傲藍,說:“是酒吧老板給我打的電話,她說你喝醉了,讓我去接你。”
傲藍一邊喝著湯,一邊說:“這個夏青,她真厲害,我在她那裏就是個透明的。”
冷楓說:“行了,別想她了,一會兒收拾一下,我陪你出去走走。”
傲藍問:“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冷楓斂一斂傲藍的頭發,微笑著說:“覺得你這幾天可能心情不好,我好好陪陪你。”
傲藍低頭喝著湯,沒有說話。
外麵陽光依舊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