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和家

  北京的生活忙碌而精彩。傲藍除了每天學校的課程，要學的東西很多，音樂，畫畫，寫作，廚藝……傲藍很聰明，也學的很認真，因為赫連啟一早就告訴她：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精彩的活下去，就必須狠心的對待自己，逼著自己完美。如果說傲藍的親生父母給了她肉體，那麽養父赫連啟給了她靈魂。傲藍也漸漸地接受了赫連啟，接受了赫連修肅，與他們親近不少。再冷血的人，跳動的心髒也是熱的。


  這天早上，傲藍沒有起床，一個人在床上沉沉的睡著，鬧鍾也鬧不醒。赫連啟聽見鬧鍾一個勁兒的響，便來到傲藍房門口，敲了半天門也沒有回應，赫連啟便開門進去，才發現傲藍發了高燒，暈過去了。赫連啟趕緊開車送傲藍去醫院。到了醫院一檢查，醫生說傲藍是因為水土不服才發的高燒，輸完液就能好。赫連啟一個人在病房裏照顧傲藍，一步也不敢離開，他摸著傲藍滾燙的額頭，流露出焦急的神情。可現在他除了靜靜地等，什麽也做不了。


  點滴已經打完了，傲藍還是沉沉的睡著。等她醒來，已經是傍晚了。病房裏柔和的黃色燈光暖暖的，一點兒也不刺眼，雪白的牆壁透露著靜謐，床頭櫃上優雅的百合散發著香味兒，不濃不淡，剛剛好。赫連啟坐在床邊，看到傲藍醒了，露出淡淡的微笑，又伸手摸了摸傲藍的額頭：“燒退了，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嗎？”


  傲藍點點頭：“胃不舒服。”


  赫連啟的微笑立刻沒了：“胃不舒服，痛嗎？”


  傲藍嘿嘿一笑：“餓了。”


  赫連啟鬆了一口氣，用手指輕輕碰了一下傲藍的小鼻子：“鬼丫頭。”眼睛裏是藏不住的寵溺。“修肅去買晚餐了，一會兒就回來。”


  傲藍眼睛一亮：“哥哥也來了嗎？”自從上次修肅對傲藍說了那麽一番話之後，傲藍是越來越喜歡佩服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哥哥，他外表雖說有點冷漠，不像赫連啟那樣經常把笑容掛在臉上，但他對傲藍可以說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不管是出於同情還是理解，相同的命運把這兩個善良的孩子送到了一個家庭，他們互相理解，感同身受，在對方的身上，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不一會兒，修肅回來了，買了傲藍最愛吃的餃子。看到傲藍醒了，便湊過去，打趣的說：“我們家小公主醒了，是不是餓了，可是醫生說病剛好不能吃東西，怎麽辦。要不你先聞聞味兒，可香了。”


  傲藍真的當真了，哭喪著臉：“啊，那什麽時候可以吃東西。”


  修肅噗嗤一下笑了：“你怎麽那麽好騙，是不是發燒燒傻了。”


  傲藍知道被耍了，假裝不開心：“老欺負我。”


  赫連啟一邊樂一邊說：“行了，別鬧了，飯都涼了。”


  吃過晚飯，修肅便回家做功課了。赫連啟給傲藍講故事，白雪公主，灰姑娘，小王子……這些已被其他孩子爛熟於心的故事傲藍卻是第一次聽到。講著講著，傲藍突然打斷了赫連啟：“謝謝你，爸爸。”


  是的，赫連啟沒有聽錯，傲藍叫他爸爸，清清楚楚的一聲爸爸。赫連啟頓時空白了，坐在病床旁邊，張著嘴，那張能唱出優美的歌曲，講述動人的故事的嘴巴，如今卻不知怎樣閉合。是的，赫連啟等這一聲爸爸等了好久，他是真的愛這個孩子，沒有血緣又能怎樣。有血緣，不一定會愛，無血緣，也不一定不愛。


  赫連啟依舊說不出話來。傲藍繼續說：“謝謝你把我救出來，又給我一個家，讓我過我從來想不到的生活。是你讓我重新活了一次，你就是我新的爸爸。”


  赫連啟漸漸回過神來：“現在的一切，都是你應得的，我做的也是我應該做的。”


  傲藍笑了：“爸爸，繼續講故事吧。”


  溫暖的燈光裏，包裹著一個父親慈愛的聲音，穿透力不強，卻足以打動人心。


  北京的夜裏，一個父親在病房裏給心愛的女兒講著美麗的童話故事，聲音溫柔而歡愉；小鎮的夜裏，另一位父親在冷風中懷著對女兒的思念與愧疚，身影孤獨而疲憊。


  明天，傲藍的親生父母將再度踏上首班車，去往下一個城市，在那裏的樹上，電線杆上，貼上尋人啟示，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丟失的那份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