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辛莊 對歌
“東,異動70步。”
“順馳道沿及北。”
“把頭到底是什麽作祟?”
“這麽黑的夜色,門裏的兄弟是不會來的,與門規相背。能來的恐隻有有實力的仙士了。”
王隕長鬢劈啪一絲電光閃過。
“呀啊!”提刀挺刺。
武師不知道什麽情況,就看到王隕的補刀帶鞘遞向北側虛空。
人影一現握住了刀鞘尖,王隕抽刀再刺,卻紮在了自己的刀鞘上,來人用刀鞘橫擋。
王隕向後一躍,覺得有點熟,一感應還真認識。
“在下,神影門公羊魁前來相助,不知掌事是哪位?”公羊魁插手一禮,他斜背著一長形巨盒。
“有勞道友前來相助,十五行門,雷尹明拜上。”把頭長揖上前說明情況。
“十五行門藏龍臥虎啊,小兄弟是如何識破我如影隨形的?”公羊魁把刀鞘雙手奉還給王隕。
“哦,恰巧看到了,我不是十五門的。”王隕抱拳拱了拱手,然後刀歸鞘繼續睡覺。
公羊魁坐在交椅上,左手扶著長盒,一夜未眠。
後半夜傳來的各種異響,不過是風聲,和路過的動物的聲音。
天一亮,所有的武師打點行裝,失蹤的兩個人竟然搖搖晃晃的回來了。
其中一個臉色慘白被另一個人扶著,他一到了車隊邊就癱在了路上。
人們上前查看,卻發現
此人渾身上下有多處血痕,仔細查看血痕之下,多有兩個血洞已經凝結。
“怕是被妖吸血了,不死,已
是命大”。
“誰說是妖做的,你們又沒看到。”王隕扯著嗓子說。
“兩血洞之間有四顆平齒牙印,怪哉。”郎中給傷者上了藥。
另一個人仔細檢查,除了腦後一片淤紅,倒是沒什麽大事。
眾人問兩人出了什麽事,這兩人都一片茫然的表情,隻說似乎遭遇了猛獸襲擊。
公羊魁皺了皺眉。
雷尹明把一袋銀子給了公羊魁,公羊魁沒有推卻,卻主動要求把車隊送出辛莊界,雷尹明是感激不盡。
……………………
辛莊界碑一出現時,武師門都鬆了一口氣。
“不好”!
“什麽事了,大驚小怪的”?
“讓北齊商行搶了先。”行門的人有點不高興。
“不對勁,不隻是商行,怎麽北齊的甲士都到這裏來了,好像還有策士。”雷尹明看了看公羊魁,又輕輕鬆了口氣。
王隕了解到辛莊是大鎮,有良田萬頃,相對富足,行門要在這卸掉不少貨物,但這兒不是行門主要的往來對象。
行門的北來貨物來自與界門外,西華宮才是最重要的第一站。
王隕看到鎮裏北齊車隊帶著兩個蒙著布的大車,蒙的嚴嚴實實,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啟動感應查看。
兩個大籠裏是兩個活物,而押運的全部是著甲的人,非常奇怪的是連十來個道士都穿著半身甲。
“你什麽人?”
“叫你們掌櫃的來,有生意上門了”王隕翻身下馬來。
這群人著甲,但卻不頂盔。唯一頂盔的在甲士包圍中,聽了下麵士兵的匯報,他揚了揚手。
“客官好,要買什麽貨?”接待王隕的是個精明的人。
王隕一指一個蒙布的大車,頓時掌櫃的臉上的笑就凝住了。
“這貨物有人定了。”
“我出3千貫。”
“客官這貨物的確是客人,預定的……”掌櫃的很認真的說。
“一萬貫。”王隕感覺到對方的心跳快了幾拍。
“您裏麵請,稍等,我去叫大掌櫃的。”
大掌櫃的方麵大耳,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時間長了,怎麽看都不像是行商。
“客官實在不好意思,此物的確被人訂了,我們還有其他貨物,如蓮花琉璃盞。”
“十萬貫”。
“……”
“三十萬貫”
王隕落下了範陽帽的帽繩,枝頭的青雀瞬間飛盡了。
甲士感覺到了殺氣,紛紛歸隊。
“吹什麽大氣,你有那麽多錢嗎?”一個夥計說,大掌櫃往後退了退。
王隕從行禮上拿出一個黑布袋子扔給了掌櫃,大掌櫃有些疑惑慢慢的打開了袋子,他被晃的眼一閉,再睜開時眼裏反射的是滿眼的星光。
“這,實在是與人有約。”掌櫃感覺腦子轉不過來,總覺得那裏不對。
“不知道北齊與大宋打一仗,耗費勞軍籌資是多少。
“五十萬貫。”大掌櫃沒有猶豫隨口就說出來了。
“好,就五十萬貫成交。”王淡淡的說。
“您稍待,稍待!”大掌櫃的感覺眼前都是金星在飄。
他跑進客棧樓上房間,回來時還帶來了一個穿青衣,束冠帶拂塵的老道士。
“五十萬貫全是寶石?”老道士問到。
“道長想要什麽?”寶石的需求量是有限的。
“金銀。”
“也可。”王隕從馬背的袋子裏拿出一物,對麵的看了看,“這馬能馱幾千兩黃金嗎?”
王隕拿出一塊銀灰色金屬長條,約有一指長度。
“銀子?”
“道長是仙家的人,不妨擊之試試。”道長翻看了幾遍,看王隕一副很自信的樣子。試著運力掌擊這銀條狀的物品,然後他就直接飛出去了。
王隕接住了金屬,把它放進一個小黑袋子裏。
道長披頭散發進了客店,看著王隕說不出話來。
“怎樣,成交?”王隕搖了搖漏出來的那塊金屬。
“不不不,隻要寶石,隻要寶石。”道長膝蓋一軟差點沒趴下。
“道長很有見識啊。”
“我今天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沒看到。”
大掌櫃拿著幾個袋子進了客棧,王隕在外麵等,他一個時辰後挪著步子出來了。
“不知,給您押送到哪?”
“就這吧。”
“這?也好,有十五行門的人在,應該沒什麽大事。”掌櫃看著打著大旗的車隊,他現在暈乎乎的,剛給了自己兩個耳光,打的有點狠了。
“另一個車裏的賣嗎?”
“不不,這個你打死我,我也不賣!”掌櫃頭甩成了撥浪鼓。
“我就問問,你看我們都做了這麽一單生意了,再添一條信息不為過吧。”看王隕又要拿什麽東西,掌櫃的說不用。
悄悄湊過來說了一個字。
“魃”
“能不吹牛嗎?”王隕心說。
現在王隕又多了兩匹挽馬,還有一個車籠。
王隕打算一直把那隻獸精靈安置在籠子裏,現在放出來沒辦法解釋,會有一堆麻煩。
…
出了辛莊,非常意外的兩個車隊匯合成一列了,北齊的人出了傭金,十五行門接了傭金。
北齊車隊大掌櫃叫錢益友,一路上向王隕推薦了很多商品,王隕不勝其煩,最後王隕坐到了籠車馭手座上,他們才不來騷擾了。
車隊今天勉強行至四十裏紮營,昨天沒休息好,今天紮營晚,每個人都臉色不好,灰頭土臉的。
失蹤又回來的兩個人,其中被咬的那人突然發起了高燒。
而且毛發脫落,身上起了血泡,皮膚脫落,郎中診斷不出什麽症狀,眼看人要不行了。
“這是?!這是被血獠咬了,快要妖變了。快快再紮一籠。”甲士統領一看大驚。
“你們此乃草菅人命啊。”郎中很憤怒,甲士統領命人把他架走。
雷尹明一看出了亂子,趕緊過來問怎麽回事。
“昨天還有一人呢?”公羊魁問道。有武師說那人登記的目的地是荊草村,但是突然在辛莊勾了名冊離隊了,似有急事。
…………
“什麽聲音?”雷把頭問。
甲士中間的大車上,傳來了女子歌聲,咿咿呀呀,高高低低,婉轉而下,似有百轉愁腸,引得眾人心蕩神搖。
“…
蘆亭送君晚,折柳紮縛魚
柳芽置魚腹,心中傷別離
慢火淒淒燃,棲霞染白徐。
未敢多於鹽,意恐遲遲歸。”
“這是什麽歌?”
“好像是菜譜,叫折柳鮭,說的是北梁女子送夫遠行的事”。
王隕感應到了特殊的音波,人類耳朵聽不到的音波。
“嗷嗚”被關進籠子裏的病人,突然發了瘋一樣瘋狂的撞到籠子上,朝著傳出女聲的方向瘋狂的撞擊。
“實言,曼布車中何物。”雷把頭抓住了錢掌櫃的領子。
“籠車裏是旱…旱…魃,咳咳。”錢掌櫃臉成了豬肝色。
“為什麽不早言明?”雷尹明怒了。
突然,背後的一車似乎又傳來歌聲。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王隕駕的車上也傳出了女子歌聲。
擊鐵而歌,這歌聲一出,周圍頓時安靜了。
有人雙眼迷離,也擊打著器物,跟著歌起來。
“好悲壯的歌”公羊未雨,努力平複自己的心境。
“那個籠車上是什麽?”!
“雪妖。”錢掌櫃不好意思的說。
“……”雷尹明,公羊魁
歌聲又起,一鬼一妖各唱兩詞,聲不同,意不同,卻相合。
“驟西風淒慘”魃唱。
“指榮河峻嶽”雪妖唱。
“歎故苑花空”魃唱。
“倚危牆歲月”雪妖唱。
“春遊夢冷”魃。
“素月潛生”雪妖。
“萬斛堆愁”魃。
“漸照芳樽”雪妖。
“歎人世薄涼”魃。
“常赤血空傾”雪妖。
“與平生相負”魃。
“但易水歌長……”雪妖。
“怎麽還對上歌了,吵架麽?”王隕覺察到雪妖歌聲聲波異常,似乎能控製人的情緒,也包括血獠僅存人性的一麵。
魃以歌聲激獠,雪妖用歌聲來搗亂。一個百轉回腸。一個清明慷慨。
但這兩個歌聲各唱各的,卻聲高低相合,竟如本是一首一般,聽的所有人如癡如醉。
他們不知道其中的危險,這是兩個恐怖存在的對壘。
魃力盡了,雪妖也累了,歌聲停了。
“雷把頭,我要盡快趕到辛莊,昨天那人恐怕。”公羊未雨欲言又止。
“你一人前去恐怕太危險了,那裏陣還在,應該沒有邪物能進入。”雷尹明擔心道。
“真正危險恐怕在此處,我知道你們十五行門,有特殊傳訊方法,你以我名義號令千機觀,並向周國公府求援。”公羊未雨語畢身形一暗已然消失。
“保重!”人已在數十丈外,但話猶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