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神武軍節度使
「李愛卿，你一路鞍馬勞頓，辛苦了，來，先滿飲此杯，這是朕給你接風洗塵的御酒，可不準推遲。」晉帝石重貴滿臉笑容的親自為李繼勛斟了一杯酒，並親自端給了他。
李繼勛倒是有些受寵若驚，趕緊跪下謝恩，接了過來，偷偷抬頭看了一眼石重貴，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這才低頭一飲而盡。
「好！來人，給李愛卿賜坐，朕要好好跟李愛卿商議出兵的事。」
老太監白讓領著幾個頭髮花白的在宮中養老的太監，張羅著為晉帝和李繼勛擺上一桌酒席，同時為李繼勛搬來一個破舊的**，放在下方，讓他能夠跪坐在晉帝的對面。
晉帝石重貴壓下急切的心事，帶著自認為最親切的笑容向李繼勛問道：「李愛卿，你剛才說康龍康都監如今在黃澤關發展的不錯，他已經擁有了能與契丹人抗衡的實力了嗎？」
李繼勛老實的答道：「啟稟陛下，小臣不敢隱瞞，康都監自從接任以來，勵精圖治，接連收復了黃澤關及三河口鎮，同時切斷三河橫橋，斷了契丹西行之路。如今黃澤關，三河口鎮，以及黃澤荒野均在黃澤神武軍的掌控之下。康都監招募流民治理漳水，開墾黃澤荒野，如今已卓有成效，同時招募青壯入伍，已經擁有正規神武軍步卒三萬，水軍五千，隨時可以與契丹人作戰。不瞞陛下，康都監一聽說契丹人要攻佔京都，氣憤填胸，黃澤神武軍雖然勢單力薄，但康都監卻自願率領全體將士，驅除契丹狗兵，為陛下分憂解難！」
說到後面，李繼勛又想起先前背的詞來，於是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聽完了李繼勛的話，石重貴這次倒沒顯得多麼激動，因為馮氏的分析，讓石重貴多少也認清了現實。現在已經不再是高祖那會兒，各地的方鎮節度再也不會為了朝廷出死力賣命了。雖然李繼勛說的如此高調，但石重貴多少還是能夠意識到，大晉恐怕已經走到了盡頭，即便是康龍能夠出兵，又能如何？三萬五千兵馬，說句不好聽的，還不夠人家契丹鐵騎塞牙縫的。
「呵呵，康愛卿果然一片忠心，朕心甚慰。只是李愛卿啊，如今契丹有雄兵十萬，更有叛將杜、李二賊，統領的兵馬十萬，單憑康都監這三萬五千兵馬，如何能夠抵擋契丹鐵騎和叛軍？」石重貴語氣頗為抑鬱的說道。
李繼勛自信滿滿的道：「陛下，有一件事情，康都監在小臣臨來京都之前特意囑託小臣，一定要告知陛下，康都監親自帶領一批人手，打算奇襲契丹的京都上京城，如今契丹舉大軍來犯我大晉，國中必然空虛，康都監料定，只要上京城一旦告急，契丹國主必定會撤兵回援。陛下，不是小臣吹噓，康都監用兵如神，這次定能讓契丹人吃個大虧，只不過康都監畢竟官小位卑，若是契丹退兵之後，那些個方鎮節度趁機領兵入京，攜威欺凌陛下的話，都監大人勢必無法爭執得過他們，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什麼？你說康都監要親自統兵奇襲契丹的上京城！？」石重貴吃驚的叫道，同時大力一拍桌案，叫道：「妙啊！這一招聲東擊西，圍魏救趙之計，康都監果然運用的出神入化！」
晉帝石重貴雖然是個草包皇帝，可畢竟也是將領出身，也曾跟隨高祖石敬瑭東征西討，對兵事著實有些見解，一聽到李繼勛的話，當即就意識到這是一個極其絕妙的戰術。
忽地，石重貴又皺起眉頭，頹然坐倒，說道：「李愛卿，康都監這一招雖然高妙，但他又如何能夠統兵奇襲上京城？雖說契丹人已經盡起國中精銳，來犯朕的江山，但從黃澤關至上京城少說也有數千里的距離，其間道路複雜，關卡重重，更有邊軍把守，試問康都監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抵達上京城？若是消息走漏，豈不是奇襲不成，反要深陷其中？」
李繼勛傲然的道：「陛下，這點恕小臣暫時無法與陛下解說，康都監自有妙計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抵達上京城，請陛下放心，但至於是什麼方法，他並未告知小臣，還請陛下見諒！」
晉帝站了起來，在宣威殿中踱步走了起來，自語道：「若是真能奇襲上京城，耶律德光肯定會撤兵，這樣一來，朕的江山就還有希望。不過，河東的劉知遠狼子野心，聽說早就與契丹有勾結，他如今在河東基業已成，朕也奈何不了他，契丹人撤走了，但若是河東來犯，朕又該如何呢？」
他似乎忘了李繼勛還在殿中，說話的聲音雖然輕，但李繼勛卻依舊能夠聽得真切。李繼勛暗暗好笑，看來都監大人說的不錯，這個晉帝的確是個心眼多的傢伙，他明明已經開始相信都監大人有方法可以奇襲上京城，這會卻又故意在他面前泄露出這樣的信息。
很明顯，石重貴也認識到，在眾多節度使當中，唯一可能幹出廢立之事的就是這個河東太原王劉知遠，一旦契丹撤兵，劉知遠的大軍此刻已經從東路進入到了相州一帶，他肯定會趁機入京，從而利用自己的兵權掌控朝局，那時候他想幹什麼，恐怕就再沒有人能夠阻止了。
石重貴故意在李繼勛面前泄露這個信息，就是想試探一下康龍的反應。李繼勛既然是康龍派來跟他協談的代表，康龍有什麼樣的打算，他多多少少也該知道一些才是。
李繼勛故意裝作滿不在乎的神情，拍著胸脯道：「陛下，這個大可不必擔心。去歲河東出兵攻打黃澤關的戰報，想必陛下案頭上也該有，他三萬大軍連我不足兩千的守軍都打不過，何懼之有？屆時只要陛下下一道聖旨，康都監自會為陛下分憂，出兵攔截河東兵。」
石重貴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言大喜道：「李愛卿，此話當真？」
「不敢欺瞞陛下，此話實乃康都監親口所言！」李繼勛撇了撇嘴，接著又說出一句讓石重貴差點喜的跳起來的話，「陛下，康都監說了，這次無論成敗，他絕不會統兵入京！」
晉帝吃驚的瞪大眼，有些不可置信的道：「當真！？即便是契丹人撤兵，河東兵被成功攔截，康都監也不統兵入京？」
「陛下，這是康都監親手寫的奏表，其中有一條專門向陛下保證，黃澤神武軍絕不會入京，除非陛下特召，康都監才會親自入京面聖，但神武軍只會在京都城郊駐紮，絕不會進入京都城內，請陛下過目。」李繼勛說著，自懷中掏出一份奏表，呈給晉帝。
晉帝急切的一把搶了過去，細細看了好幾遍，緊緊的握在手中，深怕丟了一般，接著仰天哈哈大笑，狀極歡愉，「康都監果然忠心耿耿，朕放心了！」
「陛下，康都監還說了，這次他統兵抵禦契丹人，攔截河東兵入京，甚至攔截其他任何想要趁機入京的節度使兵馬，只為保住我大晉江山，保住皇室傳承。陛下乃是天命所歸，雖然暫時被小人所欺，但一定有重振山河的機會，請陛下一定不能放棄，只需再堅守兩個月，一切自會迎刃而解。陛下，康都監之忠心可鑒日月，但難保事後不會有小人趁機造謠，中傷都監大人，所以都監大人想請陛下給他一個保證，以免事後無端受小人陷害。」李繼勛說道。
若是李繼勛不說出這最後一句話，石重貴還未必全信了他的話，但他說了這句話，卻讓石重貴徹底放下心來。
有要求就好，有要求，就說明只要滿足了他的要求，他就一定會認真辦事。如今不講任何回報的付出，啥子才會去做。他康龍又不是傻子，石重貴也不認為自己是個傻子，所以無論李繼勛如何把康龍說的多麼忠心，石重貴畢竟玩了一輩子的政治，豈能被這些話蒙蔽了判斷。只要康龍有條件，那就好辦。就怕他沒有條件，到時候出爾反爾，說不進京，結果最後卻強行進京，那時候就麻煩了。
「好，朕這就下旨，破格提拔康龍為神武將軍，原彰德軍，改為神武軍，康龍領神武軍節度使，若是這次康愛卿能令契丹撤兵，方鎮歸位，朕還會破格封他為神武侯，愛卿可以把朕的意思轉達給康將軍，另外，李愛卿你奔走有功，朕也不能忘了你的功勞，朕將敕封你為昭武校尉，領相州兵馬都監，如何？」石重貴非常大方的封官許願，其實到了現在，他也就只剩下這點權力了，除了能夠口頭的敕封一些官銜之外，他實在是再也沒有一點可用之處。
他意識到這一點，所以康龍一提要求，他就大大方方的滿足，康龍如何意識不到這一點？
這對兩人來說都是個機會，石重貴的機會，就是借著康龍的實力，有望再次重振朝綱，掌握朝局，成為名符其實的天子，而不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天子。康龍的機會，卻是借著天子的勢，趁機登上高位，名望上成為與劉知遠，符彥卿，唐天寶等方鎮節度使一樣的存在。
有了名望，很多事情才有機會去做，否則，很多事情做起來會困難重重。比如招募私兵，若他不是節度使，招募私兵就是死罪，天下人都可討伐，但若他成為節度使，自然可以大搖大擺毫不顧忌的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