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契丹駙馬鐵騎來
契丹國主耶律德光,長得肥胖如豬,加之天生嗜睡,於是便被中原許多深受契丹軍侵害的百姓私下裡惱恨的稱他為「睡豬」。但這個諢號,從未有人在契丹人面前喊出來。耶律德光自己也不知道。
如今漕糧隊突然喊出如此侮辱契丹國主的話,不僅彰德軍無人想到,就連契丹來的這兩千鐵騎也想不到。
因為,中原朝廷這些年一直被契丹國壓的死死的,不僅年年上供,而且逢年過節,晉帝還要在宮中向契丹國主的牌位行跪拜大禮。
岸邊的彰德軍和遠處碼頭上的民夫,紛紛大笑,只覺漕糧隊的這些人真給中原漢人長臉,而那兩千契丹騎兵,卻個個如同盯著殺父仇人一般的盯著漕糧隊眾人,不停的叫罵!
彰德軍在離三河口鎮水岸碼頭五百步的距離擺開陣勢。為了防止契丹騎兵的突襲衝擊,彰德軍陣前早就挖了十幾道深坑道。
這也是為何契丹輕甲騎衛到了三河口鎮外后沒有直接衝過來,佔領三河口鎮水岸碼頭的原因。
十幾道深坑道每道都有一丈多寬,每道相距八尺,坑道中撒滿了鐵蒺藜,尖刺樁,騎兵根本無法硬闖。
契丹的輕甲騎衛由一名千夫長統領,這名千夫長乃是契丹國主耶律德光的女婿,也就是契丹國的駙馬蕭憲。
蕭憲雖說是耶律德光的女婿,可今年卻已經將近四十。蕭憲是典型的北方大漢,身長九尺開外,膀大腰圓,頭上的毛髮挽成三個大辮,戴一頂虎皮帽。
蕭憲是契丹國中有名的大力士,手中一丈二尺長的巨型板斧,重達一百二十斤。使將開來,簡直就是萬人敵。
別的契丹騎兵坐下全都騎的是西北萬馬城售出的烏蒙良駒,毛髮黑紅,高大雄壯。但蕭憲座下的坐騎卻是一頭頭生雙角,高達兩丈的黑色怪牛。
一身金色的雁翎甲,配合烏黑皮毛的巨大怪牛,給人的第一印象,便猶如來自地獄收割生命的魔王,讓人興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來。
王審祥端坐馬上,看到蕭憲的模樣,也是狠狠吃了一驚。若不是他見過大哥訓練的那些獸兵,恐怕他在見到蕭憲的第一面,便要丟臉了。
雙方相距八百步的距離,中間隔著十二道深坑道,間距將近百步的距離。契丹鐵騎在距離深坑道百步左右的地方結成方陣,死死封鎖了三河口鎮往鄴都去的官道和平原。
看來蕭憲見無法成功的燒毀這次運來的糧草,打算封鎖住這條官道,把這批糧草堵在這裡。
三河口鎮的守軍若想把這批糧草運抵鄴都,必須要出城與他們一戰,打退他們,否則根本無法突破這道防線。
他們根本不擔心剛剛抵達三河口鎮這批漕糧船會沿漳河順流向東而下,抵達鄴都。因為在下游距離鄴都三里之地便是契丹鐵騎和叛降的四萬多義武軍的聯兵大營。
杜重威早就聽聞朝廷已經調撥了糧草,沿運河而來,順漳河而下,於是早早的便在漳河上結成了水寨,牢牢控制了漳河水道。
若是王審祥選擇繼續用船隻運這批糧草,蕭憲只會拍手大笑,絕不會阻攔。當然,王審祥也不可能沒接到王審琦的密信,不可能在選擇水道。
他現在肯定是在想著如何才能打退這批契丹鐵騎,通過官道把這批糧草運抵鄴都。
三河口鎮距離鄴都雖然只有三十多里,但這一路卻有契丹鐵騎和義武軍聯軍把守了過往要道。
契丹人和杜重威都不可能指派大量的人來截取這批糧草,他們不能給鄴都及符彥卿部留下任何空隙可鑽。
且不說鄴都城內的守將甲卒戰力如何,單是符彥卿的青甲步卒和青甲鐵騎,便有能力趁著契丹人守衛空虛時,趁機攻打契丹人的營壘。
蕭憲早就把下屬的兩個千人隊分成兩撥,輪流注意三河口鎮的動靜。
「不必與這些膽小的南豬逞口舌之利。全軍分為兩隊,一隊戒備,隨時準備出戰,一隊結帳休息,務要把他們這批人盡數除掉。」蕭憲下令道,「斥候衛,密切注意三河口鎮城內動靜,一旦有南人探馬出城,直接殺掉!」
一隊隊精神抖擻的騎兵領命而行。隨行前來的後勤保障隊,有條不紊的安排著立起帳篷,砍伐樹木結成營壘。
負責戒備的千人隊,靜靜的排在兩軍陣前,冷冷注視著對面的動靜。其餘騎兵則是解了衣甲,把戰馬交給馬夫照料,然後本人卻開始進帳休息。
蕭憲不愧為契丹國中有數的名將,初一接陣便發現無法完成燒毀糧草的重任,於是便扎穩陣腳,一面截斷三河口鎮通往鄴都的各處要道,防止他們傳遞消息,一面已經派出傳信兵,回鄴都城外的大營請命。
他並不是自大之人,如今沒有攻城器械,城外又被挖了坑道,無法衝過去,那就只能儘可能的拖住三河口鎮守軍,讓他們無法成功的把糧草儘快運出去。
對面的彰德軍都指揮使王審祥,早在契丹騎兵還沒有來之前,就已經命人挖好了坑道,依三河口鎮水岸碼頭為界,建起了一座簡易但卻堅固的營地。營地中駐紮下了三千彰德軍,人數上要多於契丹輕甲騎衛。
在坑道的邊緣,更布置了兩百名弓弩手。這批弓弩手乃是從相州抽調來的精銳,他們手中的弓弩,也是製作精良的鐵臂弩,射程可達一百五十步。若是契丹輕甲騎衛敢取土填平坑道,或者取木架在坑道之上,期望憑此闖過來,那麼這兩百名弓弩手將在他們還未過來之前,便把他們射成刺蝟。
天漸漸暗下來,三河口鎮的水岸碼頭卻是一片忙碌。
布置完防禦陣營的都指揮使王審祥,領著三河口鎮一干官員站在碼頭邊,接住康龍率領的漕糧隊。
數千民夫在三河口鎮主薄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把漕糧船上的糧草搬運到城中去。
「下官康龍拜見王將軍。」康龍帶著花闐,李繼勛等人向王審祥參拜。
王審祥哈哈笑道:「康校尉,本將軍可恭候多時了。你這三十萬石軍糧可真是及時雨啊,這下鄴都的數萬將士有救,鄴都有救了!」
王審祥高興的抓住康龍的手臂,引著他想城中走去,邊走邊道:「我已在城中安排好眾位的休息之地。戰時不必尋常,一切簡陋了些,望諸位兄弟見諒。」
花闐,李繼勛二人連稱不敢,不過臉上到底還是帶了些許的傲然之色。一路之上,康龍曾交代過眾人,到了三河口鎮,一定要謙虛謹慎,切不可看不起前線的那些鎮軍。
侍衛親軍司隸屬大晉皇室直接統御,地位比禁軍都高,待遇自然比禁軍也好。就看他們的穿著就能知道這一點。
三河口鎮的這些彰德軍,隸屬彰德節度使統御,他們的衣甲全都是由相州的彰德軍府衙統一配發。普通士卒全都是清一色的青色布袍,黑色鐵甲,青布裹頭。能穿上製作較為精細的鐵片甲,帶上鐵盔的全都是指揮級別的將領。這些將領已經有了官身,這才能領到盔甲。
那些都頭,隊正就沒有這種待遇,但為了區分他們和普通士卒,他們頭上戴的是統一的范陽笠軟皮帽,手臂上和腿上也多了幾塊鐵片甲。
原先康龍見到長槍營的甲卒穿著的衣甲,還感嘆他們身為侍衛親軍,裝備居然還如此差呢,與彰德軍的士卒一比,就發現他們的確算得上是裝備精良了。
侍衛親軍長槍營的甲卒,不僅人人穿著明黃色的棉布袍,而且身上的板甲製作的也要精細許多,全身上下被數十塊鋼板護住,鋼板之間由獸皮絲繩連接,明晃晃的鐵甲,看的彰德軍無論是士卒還是軍官,都一個勁的流口水。
就連王審祥的臉上都帶著一絲異樣之色。康龍覺得,王審祥分明是在感嘆,這麼好的裝備,竟然穿在了中看不中用的侍衛親軍甲卒身上。
難怪親軍看不起禁軍,禁軍看不起鎮軍,而鎮軍又看不起鄉軍。就從這裝備上,就能看出來他們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