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該死的人是她
醫院。
官昭諫坐在床邊注視著躺在病床上臉色白的近乎透明的女人，他的瞳孔中布滿了紅血絲，醫生雖然說過沒什麽大礙，但是她已經昏迷了兩天，而他就在這裏守了兩天。
他要親眼看著她醒過來，要聽她親口對他說話。
沒人會知道他聽到那聲槍響，以為她已經凶多吉少時的恐懼，那時他感覺無邊無際的黑暗朝他襲來，腦子中不停地閃現的畫麵是她離開之前說的那一句，老公，再也不見。
誰給她的資格跟他說再也不見。
當初知道陸綰晚被綁架的時候，他帶她走，不過是因為所有人都在尋找她，所有人都認為他為陸綰晚心急如焚，想要拿她來邀功。
除了他的身邊，她不論去哪裏都不會安全，隻有他能藏的住她。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用她去換陸綰晚，他知道那群人不敢要陸綰晚的命，所以他在布局。
可是她太笨，拚命地想從他的身邊離開。
她被別人抓到他的身邊，他沒想過要拿她去換，陸源跪在他的麵前說著陸綰晚當初為了救他如何的驚險，他沒想過拿她的命去換。
陸綰晚不會死，在他救回陸綰晚之前，不論那群人對陸綰晚做出什麽，他都會娶陸綰晚，這是補償也是他對陸綰晚一開始的承諾。
可是到最後這一切陸言焉都替他做了決定，她的要求隻是要做他的妻子。
他所有的原則在她這裏一文不值，一次一次為她破例。
然後她成為了他的妻子。
早在三年前逼她離開，他就應該和陸綰晚結婚，可是他在等，等什麽呢，在槍響的那一刻官昭諫突然悔悟，他在等她回來。
陸予棠那麽多仇家，她為什麽能在國外那麽多年都活的好好的，因為他的人一直跟蹤保護著她。
他知道她的一舉一動，他知道她一日三餐吃了什麽，知道她為他痛哭幾次，直到最後下定決心尋找陸予棠，放棄再愛他。
再回來，她就不再像以前一樣對他笑了，對他隻有抗拒和厭惡。
他亦告訴自己要和陸綰晚在一起，離她遠點，又忍不住一次一次以傷害為理由的占有她，看到她的生命中開始不隻是隻有他一個男人而發瘋。
這麽多年他隻是想要她活著，在他看得見的地方活著，讓他窺得見她的生活，在他黑暗的世界之中窺得見一絲天光。
“不要！”
陸言焉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滿身冷汗，瞪大了眼睛看著白色的天花板，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
“醒了。”
身側傳來一道沙啞性感的聲音。
陸言焉即刻扭過頭往旁邊去，就看到坐在一旁的官昭諫，他還是一身正裝，隻不過相比於之前的清冷矜貴，他麵色有些憔悴，配上妖孽的臉倒是有一種頹廢的美感。
官昭諫……
所以她沒死。
陸言焉看了一眼四周，入目的就是白色，空氣中飄散著消毒水的味道，應該是在醫院。
腦子裏浮現出那天的畫麵，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掙紮著就想要坐起來，官昭諫伸手按住她的雙肩，出口是一貫的命令式語氣，“我扶你坐起來，你身上還有傷，別亂動。”
陸言焉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看著他焦急地問道，“莫涵呢？”
暈過去之後的事情她不記得了，但是暈過去之前她清楚的記得莫涵把她護住了身下。
而根據當時的情況，她不敢想象……
官昭諫表情微動，抿唇，“餓嗎？”
他明顯在逃避她的問題，陸言焉一下子紅了眼，心中已經想到了有些可能，抓住他胳膊的是忍不住用力，“他是不是……”
“死了。”
他直接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
陸言焉一怔，眼淚不由自主地就蓄滿了眼眶，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他，像是失神了一般。
官昭諫心中湧起一股暴虐的思緒，他想到她的被的男人護在身下，心中怒氣翻騰，但是如果不是莫涵，現在死的那個人就是陸言焉。
“我要見他。”
陸言焉自動屏蔽他說的話，說著就要往床下走去，這樣一動就車到了肩膀上的傷口，疼的她的小臉都皺到了一起。
官昭諫見她這樣更是煩躁，他一把摁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到了床上，語氣危險，“別動，我不想在重複你三次。”
陸言焉根本不聽，不顧肩膀上的傷口硬是揮舞著手臂去推開他，手腳並用地想要去推開他。
官昭諫忍不住低吼，“陸言焉！”
見她為了別的男人哭，為了別的男人不聽話，他實在是沒什麽好脾氣。
她一癟嘴，眼淚就往下掉，“我不信，他不會死的，我要去找他，他說過要帶我去找我哥哥的……”
說到最後她掙紮的動作也已經停了下來，從嗚咽變成了崩潰似的大哭。
該死的人是她，怎麽會是莫涵。
他說過會帶她去找哥哥的，莫涵從來不會騙她，從來都不會食言她不相信他會丟下她。
陸言焉的眼淚更像是一場大雨，劈裏啪啦的砸的他的心生疼。
官昭諫放開握住她肩膀的手，他克製自己放輕了語氣，不至於顯的那麽冷酷。
“陸言焉。”
他骨節分明的手撫上他的臉頰，溫熱的指腹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他嗓音低沉帶著不易察覺的憐惜，“不要哭。”
陸言焉哭的渾身顫抖，“他說過的啊，等我回來就帶我去找我哥哥、嗚嗚，我要怎麽辦、該死的那個人是我……”
她說著情緒又開始激動，一把排開他捧住她他臉的手又要從從上起來。
“我要去看他，你肯定是在騙我，你覺得我欺負陸綰晚，所以騙我！你不想讓他帶我去找哥哥！”
她肩膀上的白紗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可是她渾然不覺得痛，非要往外麵跑。
官昭諫不敢太用力，她身上還有傷，這樣一來反倒是真的被她給掙脫了，直接就往外麵跑去。
一打開門就是伍六帶著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官昭諫從身後把她抱住。
“放開我！”陸言焉嘶啞著聲音，哭喊著道，“我要去找莫涵，我要去找哥哥！”
醫生反應的極快，拿起一旁的針直接紮進她的手臂之中。
是鎮定劑。
陸言焉隻覺得腦子開始暈沉，力氣也慢慢地消散，掙紮的動作漸漸停下來。
官昭諫黑著一張臉攔腰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她的眼睛還是掙的大大，就這樣呆滯地看著病房白色的天花板，眼淚順著眼角不聽地滑落順著耳後流進頭發之中。
慢慢、慢慢地她閉上眼睛，再次昏睡了過去。
官昭諫看著她閉上眼睛，這才抬手地揉了揉自己有些發漲的太陽穴，聲音中是毫不掩飾的疲倦，“找到陸予棠的人了嗎？”
伍六回道，“沒有。”
官昭諫聽到這個回答又是一陣煩躁，他血氣不由地就往上湧，隨即提高了語調，“莫涵都能找到他的影蹤，你們他媽是廢物嗎？”
吼完隻有又扭過頭去看床上的陸言焉，見她沒有被吵醒的跡象，他放低了聲音，“滾出去。”
“是！”
伍六轉身離開病房。
官昭諫要是找到陸予棠肯定是送他去死，特別是陸言焉那個沒出息的每次睡覺都喊著這個名字。
但是莫涵死了，為了給她點兒寄托，不至於跟自己過不去，他要把陸予棠帶到她身邊，活著的陸予棠。
陸言焉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她睜開眼睛也不說話，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哭的太久，眼睛已經腫的不像話，看東西有些困難。
“小姐！”徐媽欣喜道，“你醒了，我剛好熬了雞湯，快來喝一碗補一補。”
陸言焉沒有說話，昨天哭鬧之後，再睡過一晚她已經緩過神來了。
其實她昨天就明白，官昭諫說莫涵死了就是死了，她隻是用那樣的方式麻痹自己，她心裏太清楚他在那樣的場景下護住她不可能會平安地活著。
徐媽見她不說話就走回去扶她坐起來，把枕頭放到她的腰後，“小姐也不太難過，還是自己的身體要緊，少爺雖然是為了救陸小姐把你送過去，但是這不也是好好的把你帶回來了嗎？”
徐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當她還是在為官昭諫為了陸綰晚把她交出去而難過。
陸言焉還是不說話，沒有什麽答應。
徐媽歎了口氣，雖然她沒見過少爺和陸綰晚相處的模式，但是少爺這樣冷情的人在陸言焉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想必肯定是很喜歡的。
“小姐喝點兒吧，你好久都沒吃過東西了，再這樣下去身體肯定不行的。”
徐媽盛了碗湯遞給陸言焉。
陸言焉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揮手打翻了徐媽手中的湯，“你出去！我不吃！”
“哎喲。”
那雞湯還是熱的，徐媽連退後了兩步。
陸言焉這才反應過來，立馬道歉道，“徐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兒。”
徐媽見她願意說話別提多高興了。
“少爺！”
門外響起保鏢整齊劃一的聲音，隨即病房對我門就保鏢推開。
官昭諫皺眉看著打翻在地上的湯，探究地看向一旁的徐媽，冷聲問道，“怎麽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