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歐牽著果果和邵天澤走在一起,見狀小聲嘀咕道:「不是他親手放棄安心的么?」
邵天澤說:「失去才知道珍惜。」
許歐笑了笑:「如果他知道秦曼麗的現狀,或許要多為一個女人傷神了。」
邵天澤疑惑道:「什麼意思?」
許歐附在邵天澤耳邊說了幾句話,邵天澤驚呼一聲:「是不是啊……看來,我們得幫幫他……」
大家都聚在各個溫泉池子里,大池子,小池子,尹皓澤的房間里就有天然的溫泉,所以沒有和他們在一起。
林安心泡不了溫泉,無奈地被抓去當尹皓澤的「使喚丫頭」。
「安心,麻煩你幫我把浴巾拿來一下。」
「安心,我想吃東西,你拿過來坐著跟我一起吃。」
溫泉煙霧瀰漫,尹皓澤一覽無餘的春光展現在眼前,看得林安心腦子發熱。這個妖孽!
「怎麼?我身上還有什麼你沒見過的?都孩子的媽了,還這麼害羞……」
「神經!」
「你再說我把你拖下來!」尹皓澤威脅道。
「你再說我走了!」林安心不甘示弱。
「去哪?去找卓熙?」尹皓澤涼涼說道。
「你……」林安心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尹皓澤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林安心和卓熙鬧到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因為卓熙的多疑,他連忙故作輕鬆地說:「好了,跟你開玩笑的!回來!」
林安心打定主意不回來受妖孽的蠱惑,裡面氣氛正好,煙霧繚繞的,還面對一具男人的身體,那男人還時不時勾引自己,她簡直是受夠了。
但是門怎麼打不開?
「叫你回來不聽,忘了告訴你,這裡出去也要有房卡。」尹皓澤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
「這是什麼奇怪的酒店啊?分明就是囚禁別人的變態地獄!」林安心咬牙切齒地說道,她還是第一次聽說出門也要用房卡才能開門的。」
尹皓澤片縷不沾地走了出來,身上還帶著散發著熱氣的水漬。
林安心連忙別過頭去。
尹皓澤看著她,說不清是溫泉的熱度未消還是他眼底本來的火熱:「你要去,我不攔你。無論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都會等你。」
他把房卡交到林安心手中,然後轉身回到池子里。
林安心握著房卡,感到從未有過的灼熱。
她其實並沒有想去見卓熙,事實上,她挺害怕遇見卓熙。只是被尹皓澤這麼一說,心裡不由自主地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期待。她不想徘徊在兩個人之間,實際行動卻一直沒有離開過他們倆。有時候她也對自己很不理解,會站在陌生的自己面前質問自己到底想怎麼樣?當初和尹皓澤在一起時,她割捨不下卓熙對自己一如既往的深情;後來和卓熙在一起,她是想過和他共度一生,兩人的感情卻被現實漸漸磨滅,她在傷心失望的時候又想起尹皓澤對自己的好。
優柔寡斷,舉棋不定的性格影響了林安心一生。她痛恨自己的性格,又無法擺脫。因為她總害怕傷害別人,比如當初決定代孕,是怕失去叔叔,後來放不下卓熙,是擔心傷他的心,再後來,她已經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心裡放不下還是擔心那個放不下人會放不下。
林安心站在門口,許久不曾出去。
尹皓澤半個身子沒在水中,心思卻全飛到林安心身上。他心裡默念著:「不要離開!」面上卻不動聲色。
終於,他聽到房卡發出的聲音,林安心打開門,還是走了出去。
尹皓澤憤恨地擊了一下水,水花亂濺,他後悔了,自己平時是個想什麼就做什麼的人,為什麼這個時候要裝大度?還要親自把房卡送到她手裡,把她推到卓熙身邊?卓熙現在一定像個無賴一樣駐守在一旁,只等待任何一個空隙。
他再也沒有心思泡溫泉,胡亂披了件浴袍起身。
透過窗戶,他果然看見了卓熙和林安心。
儘管室內溫暖宜人,尹皓澤的內心卻如室外一樣寒冷冰涼。
林安心走近卓熙,如她所料的,卓熙真的來了。
卓熙說:「我就知道,你會出來。」他二話沒說,上前把林安心摟在懷裡。
林安心輕輕掙脫了他:「對不起,卓熙,我不是來見你的,我是……」
她要找個什麼理由呢?
「皓澤感冒了,我來幫他找點葯……」林安心說。
卓熙臉色一變,瞬間恢復神色:「總統套房裡本來就有應急的常用藥,而且就算沒有,一個電話就可以了,何必要你親自出來?安心,可不可以正視自己的內心,不要再逃避了?你心裡其實是有我的對不對?我錯了,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他抓著林安心的肩膀,急切地說道。
林安心默默地推開卓熙:「說實話,在見到你之前,我也在問自己,是不是對你仍然心存幻想。可是見到你之後,我突然什麼想法都沒有了。我現在只是想,如果和你在一起,那些瑣碎的,足以摧毀我們之間感情的猜疑還會繼續上演,又要在一次次複合和分手中循環。還有伯母,我真的很害怕。卓熙,我不是一個會討老人喜歡的女人,以前叔叔嬸嬸不喜歡我,後來伯母也不喜歡我……」
卓熙連忙打斷她的話:「我媽已經答應我們在一起了,真的!那次我做了混賬事,而你卻不計前嫌,依舊在醫院裡照顧我媽。她已經認可你了!安心,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外在因素的阻攔了。」
林安心苦澀地笑笑:「可是那些外在因素已經變成內在的,我們的問題已經不是伯母和我之間的問題,而是你和我。卓熙,如果曼麗回來,你還可以這麼坦然地面對嗎?你對她真的就沒有一絲感情嗎?還是單純因為她離開了,不會再回來了,所以你還是選擇我?」
卓熙最怕提到的就是秦曼麗,他艱難地說:「安心,過去的都過去了,不要再提了好嗎?」
「那萬一……萬一她和當初的我一樣,懷了孩子呢?」林安心突然說道。
卓熙當場愣在那裡:「你說什麼?」
他的心裡有了一絲異樣的,說不清的感覺。震驚,難以置信,害怕,還有……驚喜。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卓熙急切地問道。
林安心剎那間就明白了卓熙的心:「你看,我只不過是假設,你就這麼緊張。我並沒有和她聯繫過,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住在哪裡。只是這麼一個假設而已。可是你心裡其實是有些期待的,對嗎?卓熙,我相信你對我的感情是真的,那麼多年我心知肚明,即便到現在,你對我所說的一切也是真的。但是,你對秦曼麗的感情一樣是真的,感情不是非此即彼,不是愛上了這個人就必須對另一個人無條件地排斥。如果現在,我和她同時站在你面前,你選擇誰,對另一個人都會心存失落,對嗎?」
她又笑了笑:「說實話,我現在說這些,就好像照鏡子一樣,從你那裡看見我自己。我一直放不下你和皓澤,無論選擇誰,都會對另一個人心存愧疚。只是愛情是條單行道,不可以同時選中兩個人。選擇一個值得你託付終身的,適合你的人,好好愛他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你愛我,我也愛過你,但是我們在一起,有太多東西無法契合,真正適合你的,其實是她……伯母說得錯……」
卓熙有些挫敗,林安心的話他聽在心裡,他也承認她說的有些的確是對的,只是還是不甘心:「這麼說,適合你的是他?你對我說這些話,難道不是為了想和他在一起故意說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嗎?」
林安心說:「就算是吧。卓熙,你為了我lang費了那麼多年青春,我很感謝你……」
卓熙苦澀地笑道:「我這麼多年的青春,就換來你一句感謝……」
林安心低下頭:「對不起。」
「我不想聽這些,安心,我只想問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是否真的想過和我共度一生,沒有同時心存他人?沒有對別人感到失落,只是想和我在一起?」
林安心點點頭:「是的,我是想過和你永遠在一起。」
卓熙心如刀絞,那些原本可以真切擁有彼此的歲月,終於還是不復存在,徹底遠去了。
「安心……你一定要幸福……」卓熙忍著胸中翻湧的悲傷,一字一句地說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美麗的玉容山莊開始下起了雪。
這一次,卓熙沒有再糾纏,他落寞地轉身離開,其實從一開始知道他們要來這裡,他就明白,自己是個多餘的人,這裡從來就不屬於他。只是心中有些執念,他已經習慣堅守,放棄一個習慣,比放棄一份感情似乎還更難。
但今天,他知道,有些習慣他必須割捨了。
大雪紛揚,林安心站在總統套房a888號門口,望著漸行漸遠的卓熙,看著他蹣跚的落寞的背影,關於青春,關於初戀,所以那些美好的歲月一幕幕湧上來,想一幕幕轉瞬即逝的虛無的鏡頭,彷彿來過,終於還是無法永恆。
「你也是,一定要幸福……」她低低說著,可惜,他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