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笑紅塵》

  第257章 《笑紅塵》


  莫缺的說辭，場中之人並沒有感到任何不妥。


  世外高人，要是隨隨便便就能問出來，還叫什麼高人。


  那老者也沒有再問，身軀穩穩落在高台上，走到任青衫背後那一排座位上坐下。


  任青衫威嚴的聲音傳出:

  「我宣布，文斗比畫，莫缺勝出。」


  楊無敵抱拳對莫缺笑道:

  「恭喜莫兄，在下真是佩服。」


  莫缺點頭，同樣是回禮。


  任青衫見周圍武者情緒高漲，想了想便說道:

  「文武爭鬥分別三場，如今文斗第一場，還剩下兩場，繼續由我出題，你們覺得怎樣？」


  「晚輩沒有異議，既是英雄大會選盟主，當然得傾盡全力，在比畫之前，晚輩也說了，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任由出題。」


  說著楊無敵臉上又出現了自信的笑容，畫作不過他拿手好戲之一，他的底牌，還有很多。


  莫缺也只是點頭，沒有任何反對。


  「好，這次仍舊由我出題，琴棋書畫，那麼這次就比琴，音律如何？」


  任青衫說道。


  二人既然都沒有異議，那麼他出題自然是不再客氣，若是說作畫二人都精通，這倒也不奇怪，不少文人雅士都喜歡吟詩作畫。


  不過這音律，卻大多都是女子擅長。


  「請宗主讓我以自己的琴彈奏。」


  楊無敵突然說道，倒是讓不少人微微一愣。


  這琴聲音律，若是配合精神力功法，或是專門的音律神兵，可以在無聲無息之間，控制他人，楊無敵開口說要用自己的琴，難免會讓人覺得他有作弊的嫌疑。


  楊無敵從儲物戒指內拿出古琴，盤坐在地上，那古琴橫放雙膝，他深情的撫摸琴弦。


  這一刻的楊無敵，眼中儘是追憶:

  「此琴，伴隨我長大，是母親親手為我製作的，當年父親醉心武道，冷落母親，在我十三歲那年，她鬱鬱而終，只留下此琴與我為伴，我曾發誓，這輩子只有這一琴，絕不碰其他。」


  眾人聞言，皆是陷入沉默。


  過了許久，任青衫才說道:

  「既然是如此的話，那麼莫缺你有沒有意見？」


  眾人將目光集中在莫缺身上，這個時候，只要他反對，或許二人的文斗第二場就不用比音律了。


  畢竟這琴是楊無敵自己的，為了表示公平，莫缺可以拒絕比試音律。


  莫缺看著盤坐在地上的楊無敵，輕輕一笑，同樣是盤坐下來。


  「既然如此，那我相信楊兄不會以作弊取勝的，那就比音律吧。」


  出乎意料，莫缺居然沒有拒絕。


  楊無敵深深看了莫缺一眼，問道:

  「你當真不怕我作弊？」


  「楊兄是會以作弊取勝的人嗎？」


  莫缺反問。


  「莫兄既然信得過我，那麼我可以保證，楊無敵只會以實力取勝，絕對不會作弊，若是違反此言，自斷十指，終生不再碰琴。」


  他神色肅穆，聲音擲地有聲。


  莫缺對楊無敵點頭，示意讓他先開始。


  他也不客氣，將雙手按在琴弦上，並未彈奏，整個人心如止水，這一刻，他竟是氣質大變，好似換了一個人，一股憂傷，惆悵的感覺出現在他的眼中。


  眾人也都是神色肅穆，他們知道，楊無敵所言並不假，從他對此琴的感情便是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思念母親。


  似乎已經心神和琴融為一體，此琴的存在，成了他唯一的思念。


  如此憂傷惆悵的意境，彈奏出的音律，會何等的動人，已是讓眾人無法想象。


  此琴通體白色，好似白玉為底，那琴弦也只是普通琴弦，沒有任何出奇之處，從其中也感覺不到什麼神物氣息，想來這也根本不是什麼音律神兵。


  但是這琴在楊無敵眼中，卻是無價之寶。


  莫缺已經閉上雙眼，做好了靜心傾聽的模樣。


  「請諸位靜聽，《笑紅塵》」


  此時，楊無敵也閉上了眼睛，他手指輕動，撥動第一根琴弦。


  楊無敵內心一片沉寂，這琴，是他的驕傲，是他母親親手教導。


  所以楊無敵什麼都可以輸，唯獨這一樣，絕不能敗。


  在第一根琴弦奏響音律的時候，全場已經徹底安靜下來，人人壓低呼吸聲，靜心聆聽這即將到來的音律。


  一縷聲音，如微風輕輕回蕩在整個場中。


  音律入耳，竟是讓眾人腦海中浮現出畫面，他們卻不驚訝，這不是神兵的力量將他們迷惑，而是這憂鬱之音已經把他們帶入了一種意境。


  由楊無敵營造而出的意境。


  這一刻，眾人好似來到了一片竹林，風吹竹葉莎莎聲，清涼微風迎面而來，腳下踩著山澗，清冽入魂。


  突然之間，音律陡然轉變，不再是這安穩遠離世俗的竹林，而是換成了金戈鐵馬，戰場廝殺聲，隆隆戰鼓聲，將人群的心境從一個境地帶到另外一個境地。


  眾人臉上出現了震撼之色，然而音律卻又突然一轉，金戈鐵馬消失，人群心神被拉入一片冰天雪地。


  漫天風雪呼嘯著，夾著少女清澈的歌聲，漸漸靠近，越來越近，好像就在耳邊輕輕吟唱

  沉浸在音律的眾人，露出了微笑和沉醉。


  那少女踏著風雪而來，如精靈一般，在雪中低訴，聲音輕輕，腳步輕輕。


  伴隨著少女翩翩起舞，四周風雪不再，凍結的梅花枝頭，開出了一朵花，清香瀰漫，遠處又有大樹，落葉紛紛。


  葉子飄蕩在小河中，隨波遠去……


  清涼的風吹動少女的髮絲，她不再起舞，而是坐在樹榦上，遠眺一個方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


  很快，鐵蹄踐踏積雪的聲音出現，少女臉上的微笑化為了喜色。


  一個高大的男子，騎著戰馬，滿臉疲憊，他看著少女朝他過來，將兵戈丟了，將兵甲卸了，張開雙臂，讓那精靈一般的女子撲入懷中。


  這一刻，冰天雪地融化，萬物復甦。


  畫面變換，少女已經成了人母，她輕撫古琴，孩兒在她身旁環繞奔跑，丈夫在遠處練武。


  陽光消失了，四周又出現風雪，其樂融融景象一瞬間消失，又回到了那個冰冷的世界，懷抱古琴，手牽孩兒的女子，靜靜望著遠處，那漸行漸遠的身影。


  一滴淚，無聲滑落。


  最後，風雪越來越大，淹沒了女子和她的古琴，直到最後，男子還是沒有回頭。


  憂傷的感覺，瀰漫了每個人心頭。


  這一刻，琴聲停了，所有意境消失，人人面色惆悵，仿若有失，久久不能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