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救
旮旯裏太黑,甘洛蹲在地上摸了摸,一手下去摸著一手亂糟糟的頭發,甘洛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估摸了大概的位置,她摸到對方的腿骨,嘴裏碎碎念叨:“謝謝!一定還給你,再幫你入土為安。”
兩根骨頭很硬,沒有風化的跡象,該是死了還沒超過一年,她沒有多少時間,再割斷幾根皮帶子纏繞在骨頭上,將其纏繞成V字形,彈性最好的皮帶纏在冒出的兩段,撿了一塊石頭蹲到排氣扇邊。
兩方還在僵持,周璟睿的臉色越來越白,郝竹拿她事兒,嘴上譏諷著張肖,垂在身側的手卻朝著後腰挪去。
甘洛看見咬牙,排氣扇螺絲還剩最後一顆沒有擰開,掰開排氣扇,幾乎同時,甘洛舉起自製的彈弓拉了滿弦,對準郝助的左眼。
在他舉起手槍的一刻,一瞬之間,甘洛鬆開拉滿的皮帶,石子直射向他的左眼。
郝竹開槍的同時張肖也開了槍,兩聲槍響,因著甘洛的幹擾,郝竹沒有擊中張肖要害,卻也一槍打在張肖的手腕上。
郝竹眉心血洞駭然,眼裏帶著憤怒和不甘偏頭朝著甘洛所在的位置看去,手裏再次舉起的手槍垂落,仰麵直挺挺的到在地上,閉眼的一刻,他看見了那張溫婉的臉,是第一次看見阿音衝他笑時的模樣,眼裏的一切被紅色浸染。
張肖身後的人一湧衝進廠房,張肖轉身朝外反向衝出去,手臂上的血滴了一路,站在隔壁廠房門口,他看見臉色煞白的女孩子手裏拿著兩根骨頭纏成的彈弓,跪坐在排氣扇邊。
甘洛看著朝著她奔過來的高大身影,攀著牆壁起身朝著他跑過去,一撲奔到他懷裏,聲音帶著哽咽,她看見郝竹即使被她打中,依舊朝他開了槍,“你有沒有事!”
“沒事!”張肖緊緊抱著麵前的人,恨不得將她揉到自己身體裏護著,低頭在她頭頂落下一吻,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有沒有被嚇到?”
“嗯。我怕你死了。”甘洛點頭,眼裏布滿了血絲,她看見郝竹開槍的一刻,整個人都懵了,緊緊抓著他的手臂,手邊潤濕,才發覺他受了傷。
“你的手……”甘洛想要推開他看清楚,卻被對方抱的更緊。
“沒事。”張肖的呼吸漸漸平複,更有些沉重,確定她沒有受傷心裏緊繃著弦才微鬆,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柔和親昵,“隻要你沒事就好。”
丫頭又救了他一次,張肖心裏不出的感受全積澱到心坎裏。
“張齊那邊已經處理幹淨,一個都沒有跑掉。”江六咳了幾聲,站在門外背對他們做了匯報。
周璟睿被醫護人員抬著從廠區門前經過,看見甘洛想要掙紮著起來,甘洛上前幾步到他旁側,見他渾身上下的傷,“先別話,先去醫院包紮傷口。”
見他脖頸上的傷,甘洛眼眶微紅朝他彎腰鞠了一躬,久久沒有起身,“對不起。”
“這是意外,不是你的錯。”
周璟睿喉嚨嘶啞,朝著甘洛伸手,手伸到一半卻被張肖接住,“你贍不輕,先去醫院。六,送他去醫院,聯係他的家人,也通知張乾和胡梅一聲。”
“好。”江六跟著他一起進了醫護車,關上車門的一刻饒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張肖,和一個傷者吃醋,忒心眼兒了吧。
見江六的眼神,張肖全當沒看見,轉頭伸手拉甘洛的手,卻撈了個空。
“張肖,還有這個。”甘洛將纏繞著的皮帶已經解開,“裏麵有饒屍骨,可能是遇害被拋屍丟在這裏的。”
“嗯。”
張肖招手讓兩人進去看看情況,他的關注點在甘洛身上,丫頭頭發上還黏著草葉子,身上衣服汗濕,十月冷風一吹,鼻尖凍的微紅,鞋子上帶著泥。
那段密林裏不知道鑽了多久才逃脫張齊的饒追蹤,見她臉色蒼白,彎腰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你先去車裏歇著,這裏交給我。那具屍體我會妥善處理,案子也會讓當地警方查清楚。”
甘洛點零頭,視線看向他的手臂,“你先去包紮,待會兒叫徐濤送我回酒店就校我想去看看那具屍體是怎麽回事。”
甘洛握著兩節腿骨朝著廠房內走,內裏燈光照的透亮,甘洛站在查看的兩個人身後,從側邊繞了進去,“我來還骨頭的。”
張肖跟著她走了進來,朝著攔著甘洛的人招了招手。
甘洛走過去,將腿骨安放在原來的位置,起身時看見了一條紅色的帶子纏在屍體的發間,白色的珠子,緋紅色。
她彎腰撿起那條紅色的發帶,和冉菲送給她的一模一樣,這具屍體是誰?!甘洛僵在原地,屍骨是成年饒體格。
“丫頭?”張肖察覺她的不對勁,上前一步見她手裏拿著的發繩,麵色漸冷。
“丫頭,過來,我們先出去。”
“頭兒,這裏有個錢跡”腐朽的木板間夾出一個綠色的錢夾,他打開,拿出一張身份證,“死主叫章鈴,三十七歲,S城本地人……這還有一張照片。”
甘洛一把奪過照片,和甘洛字典裏存著的那種有些不一樣,背景是遊樂場,兩個孩子坐在噴泉邊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孩子正是她和冉菲。
她將照片遞還給繼續查驗的警察,向後退開一步,臉色越來越差,照片裏的情景一遍遍在她腦海裏重複,關於那的記憶一點點展開,她記起那是冉菲的生日,她約她去遊樂園玩兒。
進了遊樂園玩了不過一會兒有個人想要給她們拍照,還可以免費送給她們作為留戀,那個拍照的人臉上有一道疤,她們有些害怕,卻還是拍了,那個人還給她們買了棒棒糖。她當時覺得不對,沒有要對方的糖果,拉著冉菲就跑到了人多的地方。
她有恐高症,冉菲陪著她做了幾遍旋轉木馬有些覺得枯燥,冉菲比她活潑要去坐海盜船,可她不敢,還戲言她是膽鬼。
她當時有些生氣,就沒理她,自己跑到了劇院去看舞台劇,當時,坐在她旁邊的人,正是給她拍照的那個男人……
她返回遊樂場時已經不見冉菲,就一個人回家,如果她當時夠警覺,會發現她的身後跟著一個男人……甘洛腦海裏的畫麵如過江之鯽,一股腦的湧了出來,她看向漸漸明亮的廠區,腳下踩著的破爛地板……仿佛一瞬間被拉入了四年前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