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醫者仁心

  甘洛低頭幫他掖完被子正欲直起身子，不慎對方伸手撈過來，甘洛身子一偏，周璟睿的手擦過她臉頰。


  他的力道不大，更似輕手一撫，甘洛一愣，見他昏沉模樣，伸手朝著對方的臉頰一捏，“躲慢了指不定呼我一巴掌。”


  手指碰到的皮膚滾燙，伸手摸了摸對方額頭，甘洛拿過溫度計幫他測體溫，一看已經升高到38.9℃。


  胡梅發高燒是因為傷口引起，周璟睿發燒的具體原因她並不知道，看著他手背上輸液的針孔，甘洛攥了攥手，即使家裏有退燒藥她也不能亂用。


  將周璟睿額頭的退燒貼換掉，甘洛找了酒精用棉布蘸著擦拭周璟睿的手臂和額頭，可麵積不夠降溫，甘洛盯著周璟睿襯衫的紐扣皺了眉頭。


  “隻是幫你降溫，再燒下去可能會成傻子……你不話，就當你答應了。”


  “那個……救人，不拘節。”


  到沒多沒猶豫，一手拿著棉布蘸了酒精，朝著周璟睿胸前紐扣伸去。


  她計算著時間用酒精給他降溫。


  夜深，甘洛越發覺得困倦，靠坐在一旁打盹兒。


  “叮叮叮！”旁側設定的鬧鍾一響，甘洛下意識的揉了揉太陽穴醒神，伸手摸摸對方額頭。


  “不要丟下我，不要，不要……”周璟睿額頭冒豆大的汗，緊緊抓著被子一角。


  “滾開，都滾開，別靠近我！滾！”


  甘洛看著，眉頭微微蹙起，並沒有安撫，每個人背後，都有不願意觸碰的東西，暗夜時，總會卷土重來，那感覺，她比誰都熟悉。


  她同周璟睿身上那種相似的感覺，原來在這裏，甘洛有些同情，嘴角不由帶了一絲苦笑，自己哪裏有資格同情別人？

  感覺到心口和額頭的清涼，迷迷糊糊中，周璟睿半睜開了眼睛，甘洛拿著棉布正擦他心口位置，皺眉看了一眼梗著脖子仰頭盯著花板的甘洛，發燒略帶沙啞的聲音帶著怨懟，“沒你想的那麽糟糕。”


  甘洛本來還有些困意朦朧，聞言一驚，了悟到對方話語裏的意思，眉毛不由一挑，點零頭，簡短的“哦”了一聲。


  她轉回了正題，“你這燒發的有些不正常。”


  將手裏的帕子再蘸滿酒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幫其擦了一下頸部鎖骨和心肺部位，臉不由有些發燙，轉過身背對他，“溫度差不多降下來了。”


  “你出了很多汗，枕頭旁側有溫水，口渴就自己拿。”甘洛起身，將盆子和麵巾拿出客廳。


  周璟睿扭頭看了一眼茶幾上放著的鬧鍾，淩晨兩點半。


  鬧鍾旁側放著記錄著他體溫的本子，拿過一看，上麵記錄的很規整，每隔15分鍾便測一次，還畫了曲線圖，周璟睿嘴角輕揚，朝著甘洛走遠的方向望了一眼，輕輕將記錄著他體溫的那張紙扯了下來揣好。

  拿過水杯喝了一口水，環視一圈，自己正睡在客廳，身上還有酒精蒸發後殘留的味道，低頭一看，衣裳半敞，想起睜眼看見甘洛梗著脖子看花板的樣子，周璟睿臉上露出暖暖的笑意。


  扣好衣裳，周璟睿起身喚她，“甘洛？”


  “這裏。”


  甘洛正在廚房，守了他大半夜，肚子餓的緊，肚子空空，現在去睡覺肯定睡不著，索性煮了兩個荷包蛋墊補一下。


  他記得晚飯的時候甘洛沒怎麽吃，家裏就他兩人，現在又是深夜，甘洛家的廚房較，他再進去不合適，向廚房內邁出的步子停在半空又退了回去，周璟睿靠在門邊看著她的背影，“在煮什麽？”


  “荷包蛋。”


  甘洛扭頭看了他一眼，對方氣色比剛才要好的多，轉身碰了碰盛著藕粉的瓷碗的溫度，嘴邊嘀咕道：“給你燙了藕粉。荷包蛋是我的。”


  周璟睿看著她的背影，視線沒有挪動分毫，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離亮還早，去睡會兒吧。”


  “吃了就去。”甘洛將荷包蛋盛到碗裏，將手裏端著他的那一份藕粉遞給他，“喏，喝了再好好睡一覺。”


  周璟睿接過她手裏的瓷碗，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低頭看著她，“謝謝”


  甘洛點頭，接了這份謝意，溫聲囑咐道：“要多喝水，水壺放在你旁側，夜間渴了就自己到。我睡覺去了。”


  “嗯”周璟睿點頭答應。


  幾口吃完荷包蛋，甘洛簡單洗涑一下徑直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背抵著門，腦袋嗡文響個不停，響起剛才的一幕甘洛咬牙，太尷尬了，朝著床鋪上鑽過去，怎麽就在那個時候醒了呢？！

  “呼……”甘洛歎了一口氣，側了側身子盯著床頭櫃上放著的多肉，“果然，好看的，永遠輪不到我，哎。”


  甘洛心裏本來有些心思，對周璟睿她不討厭，還有些好感，拉過被子蓋住腦袋，“不管了！阿西吧！”


  “……睡不著……睡不著……”


  甘洛從被子裏鑽出腦袋，盯著花板發呆，睡不著，反而越想越沒睡意。


  她測對方體溫是十五分鍾一次，現在過去了半個多時，也不知道有沒有反複，甘洛起身，赤腳，悄悄開了一條門縫鑽出腦袋瞄了客廳一眼。


  客廳的燈已經關了，周璟睿在地鋪上睜著眼睛，他沒有入睡，而是看著窗外投進的月光發呆，聽到甘洛開門的聲音閉上了眼睛。

  赤腳繞過茶幾，甘洛輕手輕腳的走到周璟睿旁側，沒有開燈，邁步全憑記憶，一腳下去，踩到軟軟熱熱的東西，甘洛捂嘴，輕輕抬起腳悄悄再向後退了一步。


  周璟睿眉頭擰的死緊，手指被甘洛踩的有些抽筋，一動不動忍著沒吭聲，心想大半夜這丫頭不開燈溜出來幹嘛？

  聽平穩的呼吸聲，甘洛確定對方已經睡著，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再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確定沒有反複，維持著正常體溫，甘洛鬆了一口氣，“應該不會再燒了。”


  適應了客廳的光線，加之窗外投射進的月光，甘洛心跪坐在地鋪邊，低頭仔細端詳周璟睿，他的五官輪廓生的極好，可以是極俊秀的容色。


  想起解他衣裳時的窘迫，甘洛覺得情有可原，這樣的姿色確實會讓人緊張，這樣一想，心裏也坦然了些。


  她喜歡美好的東西，包括臉，對方恰好有，那她有好感也是正常的。


  隻是，甘洛接著窗戶的微微月光看了一眼他的睡姿，再結合他的夢魘，搖了搖頭，對方和他一樣是缺乏安全感的人。


  甘洛再想確定一下，遂低頭靠近他的枕頭，心髒沒有異樣的跳動，呼吸不急促，好感和喜歡，確實不一樣啊。


  周璟睿雖一動不動，但是感覺到甘洛的靠近，心裏異樣的感覺被心跳聲毫無掩飾的呈現出來，臉憋的通紅。


  確定了自己沒有喜歡的征兆，她心裏安穩了些，又有些好奇，真正喜歡一個人，真的會像書裏寫的那樣，砰砰砰的心跳？臉和缺氧一樣又紅頭燙，腎上腺素蹭蹭蹭的升高嗎？

  愛情方向白紙一張的甘洛表示，真有點兒好奇。


  “也不知道一個人跑回來幹嘛，萬一我也不在家，你今得燒成大傻子。”見他手放在被子外側，甘洛輕輕拿起放進被子裏，再幫他掖好被子邊沿。


  朦朧的月光下可見周璟睿鼻尖有一層細汗，月光柔和下像覆了一層瑩白，甘洛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毛，這畫麵，可真好看。


  周璟睿閉著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側身繼續睡覺，淺而均勻的呼吸聲，甘洛身子發僵一動不動，確定對方沒有被驚醒，萬一被抓包，她得多尷尬？

  感覺到甘洛輕輕的掰他的手，周璟睿嘴角帶著笑意，甘洛好不容易抽出手腕，見他皺眉，尋了桌上的暖水杯塞到他的手裏，踮著腳悄悄溜回了房間。


  客廳重歸寂靜，銀白的月光從窗外灑下，周璟睿睜眼看著黑與銀白的分界線，臉上帶著濃濃笑意，閉眼，一夜無夢酣睡。


  甘洛不知道，她今夜的舉動，撇清了自己的心緒，卻意外的闖了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