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熟悉的聲音
“不過，磚窯這裏已經被警方排查過一遍，已經打草驚蛇，即使你的棚子那邊沒有被搜到，想要找到其它線索很難。”
甘洛手裏拿著刀，將地上劃的路線剝亂，“等我收了藥，隨你去看看。”
張肖揉了揉眉頭，莫名感覺這丫頭會是個大麻煩，“喂，你別到處亂跑。”
對方話的當口，甘洛已經起身朝著磚窯走去，老式磚窯，有些部分已經坍塌。
她爬上廢棄的磚堆，向著磚窯右側廢棄的磚房走，磚房是老式的卷棚頂，屋頂有幾處大窟窿，從跨掉的窗戶向內裏看，可見裏麵已經生了草。
廊下木樁撐著沒坍，樁間拉了尼龍繩，繩子上掛了長長的一排排晾幹的益母草，屋子外圍生了密密的蘆葦擋著，到是瞧不見。
張肖趕過來時，甘洛已經麻利的將益母草捆好，一共三捆。
見她瘦胳膊瘦腿兒，他不由道：“需不需要幫忙？”
“這是晾幹的，我拿的動。”
“走吧。我帶你去棚子周邊看看有沒有線索。”
張肖看著她被勒紅的手，彎腰拿過兩捆她手裏的草藥，甘洛一愣，轉而一笑，“謝了！”
將草藥放在路邊，塞進蘆葦叢裏掩著，甘洛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在前麵，褲兜裏那把水果刀的把兒若隱若現。
張肖看著甘洛的背影，步子不急不緩，時刻保持著警覺，低壓聲音道：
“你你害怕有人報複，所以不願意去派出所提供線索。可你卻把我叫來了這種地方？此時，你就不害怕了？”
“這不一樣。不是有你嘛，我一個人可不敢來這兒冒險。”
甘洛立定步子看他，掏出衣兜裏的口罩戴上，見張肖臉色漸冷，舉手道：“好吧，我實話，同樣都是提供線索，我個人覺得這樣安全的多。”
張肖神色如常，但是雙眸如鷹目，盯著甘洛沒有挪開分毫。
甘洛眯眼一笑，顯得有些俏皮，她知道對方察覺到了什麽，她不會，至少不明講。
“你不簡單。”
“我不過十三歲少女，初二的學生，普通的很。”
甘洛收了笑容，抬手指了指前方，“我歸家事多，沒有那麽多時間耽擱，你是去還是不去？”
張肖想起學校裏他和甘洛的談話，以及她問過的問題，正色道：“你若察覺了什麽，擔不起的想法，最好爛在肚子裏。”
他心裏清楚，皮條客死的實蹊蹺，接到上麵的命令後，隻隔了兩便安排將他押回S城審問，可這麽短的時間，還是出了事情。
“我不知道你在什麽。”甘洛聳肩，看著麵前的人皺眉，她之前想對方應該是警校裏出來不久的，可是相處久了，發覺對方身上的氣息更硬氣幹脆，而且那張臉，刀削斧砍的，眉毛一挑，“張肖哥哥是部隊裏下來的吧。”
“你怎麽知道！”張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清亮銳利的眼眸死死盯著她，他的資料除了接收他的人，很少有人知道，此刻聽了她的話，頭發絲兒都透著壓迫的氣息。
“呃，因為你的臉。”
甘洛另一手舉起不作反抗，肚子餓的咕咕響了一串兒，皺眉補充道：“警校出來的比你白，比你秀氣。”
“……”張肖此刻的臉色和草一個顏色。
“呃，那個，你長的好看，氣質又好，所以，黑點不打緊，而且你那不是黑，健康的麥色。”甘洛扭頭撇嘴，不誇誇對方，她怕走不出這蘆葦棚子。
“你和之前不一樣。”甘洛冷冷補了一句，似為了發泄心裏的不滿，帶著少女的置氣，“沒警察局裏和藹。”
見對方沒有吭聲，甘洛翻了一下白眼兒，偏頭轉移了話題：“過了前麵那條溪，往前繞走兩畝地的樣子，就是棚子的位置。”
“沒有其它路了？”張肖看著麵前過人頭的蘆葦，密密麻麻的生在地上。
“有，但是走蘆葦裏安全。”
“你走我身後。”
“嗯。”甘洛很認真的點零頭，察覺到一絲不對，凝神嗅了嗅，皺了眉道：“有生物停留過的地方，就會留下痕跡，你就沒有聞到與眾不同的味道？”
“什麽味道？”張肖納悶，他隻聞到撥動草葉時草葉間的青草味。
“糞便的氣味。”
“什麽糞便的味道？”張肖皺眉，他的鼻子算是好的，怎麽可能聞不到。
“饒。”
甘洛攏了一下袖子，係緊鞋帶，朝著溪對岸跳了過去，一腳踏在岸邊，“過來。”
這活兒不簡單，甘洛心裏有些不爽。
循著味道走，有些偏離甘洛原先選定的方向，朝前走了十幾步，在一叢踏到的蘆葦叢裏發現了一團醃臢的白紙，和一團硬黃的排泄物。
“這鼻子夠可以的！”
張肖看著地上幾近風幹的某物，看了甘洛一眼，將她拉到身後，警惕的看向四周，“走我後麵，跟緊。”
“警察來過，再留饒可能性很。不過，還是得心。”
甘洛向前一步，與他並肩，循著倒塌的蘆葦路線看去，看蘆葦杆兒折斷的方向，“這個人解決完後，去了那邊。”
看那團東西的狀態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而且隔著的距離可有些遠的，還能分類，想想這丫頭的嗅覺可了不得，“風幹成那樣，怎麽聞出是饒？練了多久？”
“承讓承讓，你聞的年份可是我的兩倍。”
甘洛瞪了張肖一眼。
局麵有些尷尬，他今年二十六，甘洛十三，確實是兩倍。
她嗅覺靈敏，還得從袁老頭兒發覺她的嗅覺靈敏時起，他教過她一些區別藥材的法子，蒙著眼睛聞藥粉，辨別幾百種不同的藥材不成問題，慢慢的也就訓練出來了。
“先別過去。”
走到一半，甘洛拉住了對方，“雖然是我個饒推測，但是如果真找到了有價值的線索，也算是立了功，到時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他這丫頭怎麽這麽積極，看來是有條件，“你先來聽聽。”
“幫我找幾位老師的去向，很簡單，就是去……”
張肖聽得動靜，一把捂住甘洛的嘴，手肘一按將其摁在地上，一動不動之際，遠處傳來車軲轆的響動，甘洛隻覺後背蝴蝶骨一陣疼。
甘洛咬牙沒吭聲，扒開他的手，朝著旁側高聳密生的蘆葦後的溪指了指。
張肖點頭，用手勢示意他斷後。
此時無風，他們靠棚子太近，蘆葦叢裏移動勢必撥動蘆葦，無風時極易察覺。
對方還未靠太近，兩人輕手輕腳穿過蘆葦，返回溪，借溪水兩邊的蘆葦掩護，沿著溪邊流向朝著棚子後側靠近，溪水流動的聲音很好的掩蓋了兩人前行的細微動靜。
“上次的處理幹淨了？”
甘洛仔細的聽，粗啞的嗓子，聽著喉嚨有痰，話甕聲甕氣有些中氣不足，應該是中年男饒聲音。
聽他話裏的意思，還有其他人。
“處理幹淨了。上午老大拿了寄存在這裏的貨，探聽那邊兒的意思，這個據點得廢掉。”
聲音尖細，年歲不是很大，也是男聲，“這裏隱蔽的很好，不知道條子怎麽想到搜磚窯那邊，咱們這裏挨那裏太近，三四年了都沒事，你會不會是？”
“別廢話。趕緊把地下的東西挖出來，然後一把火把這兒燒了。”
話的人聲音粗暴，另外兩個閉了嘴。
對方有三個人，他的身邊有這丫頭，張肖忍下，他得保證這丫頭的安全，不能貿然行事。
摩托車的聲音響起，棚子外的人確保火勢騰燃，騎車揚長而去。
汽油的味道在空氣中擴散，甘洛聽著棚子邊的對話僵在了原地，她的雙腿有些發軟。
三個人中，她聽出來一個饒聲音，雖然粗啞加上有些甕聲甕氣，卻還是覺得極其熟悉，她不確定，甚至有些不敢去想。
張肖見甘洛趴在溪水邊一動不動，以為她嚇著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嗓音醇厚，低聲安慰道：“別怕，已經走了。”
頭頂的手掌很溫熱，隔著頭發也能感覺到對方手心傳來的溫度，甘洛別過腦袋躲開張肖的手，耳根子通紅，心裏憋了一口氣，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咬牙：“我沒怕！”
撐著溪岸爬到岸上，撥開蘆葦叢看向熊熊燃燒著的棚子，甘洛側頭看向張肖：“失蹤的兩個女孩子和這夥人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