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月晦宮闕 (2)
關天鵬瞪著眼說,“好大的派頭,不知是什麽來曆?”
江海天說,“算了,看來這仁兄很警惕我們,我們不必跟他計較。”
他們回到客房,見星塵道長還沒回來,就各自休息了。到了半夜十分,江海天見師叔還沒回來,就沒有一點睡意,推開窗翻身上了屋頂,登高看著遠方,盼著師叔身影能夠出現。但他有暗自笑自己,星塵道長既然在京城收徒弟,那是對京城很熟悉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他環顧了一周,正準備下去的時候,發現有一個身影潛伏在對麵的屋頂上,揭開瓦片向裏麵窺視什麽?
難道是個飛賊,趁人熟睡時進行盜竊,既然遇見這件事不能不管。江海天悄悄地遛了過去,見那身影毫無動靜,好象竊聽那房間裏的什麽秘密?江海天心想,那人既然沒有動作,我也不能貿然行事,那個房間裏麵住著什麽人,我看明白了在說。他輕輕地躍下屋頂,他來到那房間窗前,見裏麵燭光閃亮,似乎還有說話的聲音,他用手指沾了點口中吐沫,戳開窗戶紙,打眼想裏看個究竟。
屋裏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和尚和一個二十歲開外的姑娘,她拿著藥罐正望碗裏倒藥汁,坐在旁邊的那個和尚說道,“貞兒,半夜這頓藥我來煎熬就行了,還要害的你起來,真難為你了。”
貞兒說,“爹爹你別說了,反正我也睡不不著。”
和尚說,“我看你今天回來一直有心事,和你師兄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貞兒把藥端到爹爹麵前,“爹爹你別擔心了,我們沒發生什麽事。”那和尚歎口氣說,“你還不說實話。沒什麽事,你的衣服怎麽會少一角,今天是不是跟人格鬥了?又惹上五行教了?”
貞兒搖頭否定,“不是,隻是在路上遇見師兄的仇人了。”
和尚驚訝道,“仇人?就是你們所說的那個北定王,你們刺殺他了?”
貞兒既點頭又搖頭,“不是,當時我和師兄走散了,是我偶爾碰上的,就跟了過去刺殺,誰知那仇人武功很高,把我的劍都弄斷了。我看不行掉頭就走了。”
那和尚越聽越生氣,“你簡直是胡鬧,在光天化日之下,京城之地去刺殺一個王爺,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向你死去的娘交代。”
貞兒嘟囔道,“我也是替師兄著急。”
那和尚歎道,“你師兄的家仇從長計議,不能一時衝動。這一路來遇見了很多事,先是剛出南少林,就遇上了死對頭五行教,怪我武功不濟受了傷,雖然要來解藥解了毒,但內傷未恢複,還要喝草藥療養。這次你師兄來京城祭奠家族亡靈,不是來尋仇的,他師傅不放心,才讓我跟著你們。”
貞兒說,“難道師兄的仇就不報了嗎?我娘不明不白地死了,這個仇難道也不報了嗎?”
那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每個人都有定數,你師兄之所以還是南少林俗家弟子,就是因為他難以剪斷世間塵緣。”
貞兒若有所思地說,“幫我們從五行教手中要來解藥的那個人竟然是師兄仇人的弟弟,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我是誰,他還叫出我的名字,我也感覺好象在那裏見過他。”
那和尚說,“有些事情想不通,就別想了。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貞兒應了一聲,出來帶上門,回到了自己房間。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使她更奇怪的是今天心中想的不是師兄,而是白天和她相鬥的那個人,以那個人的武功,她和她師兄聯合起來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他怎麽會輕易地放他們走,他好象還說過他叫江流兒……,她仔細想到這裏,突然坐了起來,口中念念有辭,真的是他嗎?是江流兒嗎?”
此時,窗外有個細小的聲音,“是我,是江流兒……”
林貞兒一驚,感覺像是在夢中,她打開門,朦朧月色中一個麵孔出現在她麵前,“黑風林,黑風鎮,雙林客棧……貞兒妹妹我真的是江流兒。”
“你……真的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出去。”
李文涯拉著林貞兒的手躍上房頂,出了同福客棧。
江海天見林貞兒回到自己的房間,潛伏在屋頂上的那個身影飄然而下跟了過去,守在林貞兒房間門口,想必是等對方熟睡後入室作案。過了一會兒,江海天見身影沒有任何動靜,隻是守在那裏思索著什麽?他正想要安靜地過去悄悄的把他打發走,誰知那房間門突然開了,見他們說了幾句話,林貞兒就被那身影帶走了。他心中暗叫不好,見那身影並沒有如何出手,竟然把一個女孩子瞬間帶走,不是一般的人物。
江海天趕緊展開步伐跟著出了客棧,他遠遠看見他們倆在不遠處就停了下來,互相對視著。江海天及時閃在他們身後,看那林貞兒的表情不像是強迫而來;他再仔細一看那身影的麵孔,使他感到驚奇的那人竟然是李文涯,原來他們認識,怪不得在白天刺殺事件中李文涯放了她。江海天既是奇怪又是不安,半夜三更偷聽別人說話實在是不妥,但有不忍心離開,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麽,就算是無心之過。
李文涯看著麵如月色的林貞兒,一時感慨的說不出話來,和她一起度過的孩童時期讓他至今難忘,他時常想起那一段快樂的時光,如果和貞兒妹妹一輩子在一起,那是多美好的事。
自從在江南遇見林貞兒,這樣的願望更是強烈。今天刺殺他兄長的人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貞兒妹妹,所以他跟蹤到這客棧,隻想再多看她一眼,希望她能夠記起他是誰。
李文涯眼中的貞兒依稀還有小時侯的形象,“你變化不大,我在江南見到你,就感覺麵熟。當斷定真的是你,就像作夢一樣。自從你家客棧被燒了以後,我就在黑風鎮到處找你和林伯伯,直到我向北走,一個月後,到了長江邊也沒有找見,經過這麽多年,老天保佑,我們都還活著。你知道嗎?我時時刻刻的想著你們。”
比起李文涯興奮的表情,林貞兒卻冷淡了許多,“是啊,我們都活著。其實我早都知道你還活著。”
“是嗎?你怎麽知道我還活著?”
林貞兒咬著嘴唇,“自從我的家被毀了以後,在心月阿姨的師傅推薦下我和爹爹去了南少林寺,我爹爹就在那兒出了家。在哪兒我遇見了我的師兄,他身上穿著我娘給你做的虎皮夾襖,才知道你被一個大俠救走了。想不到你今天成了朝廷的官員,還是一個王爺的弟弟。”
李文涯說,“是啊,我總認為我是個孤兒,無依無靠流落在江湖,想不到後來我還能找到我的親人,唉,總之說來話長。”
李文涯見貞兒一直回避著他的目光,兩個人一時間陷入沉默,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還是李文涯打破沉寂,“貞兒,你的變化真大,不像以前那麽快樂了,你還記得我們……”
貞兒打斷他的話,“我娘死了,我爹出家了,我的家毀了,這一切都跟你師傅有關係,我怎麽能夠快樂呢?”
李文涯一時語塞,“這……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師傅是迷花宮的人……你娘她也是……唉,現在提這些還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