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拍賣
第91章：拍賣
黑暗沒有持續多久，舞台上突然降下了一束白光。光芒並不刺眼，相反的，這束光芒給人的感覺很昏暗。光束正中央，一個身著大紅旗袍的窈窕女子靜靜的站立著，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她的容顏，但旗袍勾勒的玲瓏曲線已足以吸人眼球。
旗袍自然是司徒嫣特意找人製作的。這種服飾能更加突出女性的曲線美，自一推出，就大受好評。後來其他的青樓也紛紛效仿，但效果卻始終沒有蘭桂坊好。
女子頭微垂著，長發緊緊扎扎的盤在一起，挽了個髮髻，幾縷髮絲自耳側垂下，散發著一種妖冶的魅惑氣息。輕快的樂聲忽然響起，女子驟然隨聲而舞，舞步輕快，充滿活力，竟像一個活潑可愛的鄰家女孩兒一般，之前的魅惑氣息瞬間消散，前後分明是兩相矛盾的兩種氛圍，給人的感覺雖然突兀，但卻讓人眼前一亮。
女子左尋右探，像個年幼的好奇寶寶一樣。昏暗的燈光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明亮起來，女子的臉也清晰起來，實際上，女子長的很是妖嬈，丹鳳眼微微上挑，就有一種致命的魅惑。但是現在，女子臉上除了妖嬈，更多的卻是攝人的清純。
沒錯，就是清純！女子翩翩起舞，司徒嫣彷彿看到一個天真爛漫，不知世事的孩童在嬉戲玩耍，心情被其感染，也變得明朗起來。
然而突然間，樂聲一頓，歡快的樂聲突兀的消失不見，大堂瞬間陷入一片寂靜。女子的身形在樂聲消失的瞬間猛地一顫，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彷彿看到了什麼驚悚的景象一樣。她踉踉蹌蹌的後退著，兩隻眼睛瞪得老大，雙手胡亂揮舞，櫻唇微啟，似乎想呼喚什麼，卻始終發不出聲音。慌張害怕的動作讓人看著就心疼。大堂內，有些人已經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目光憐惜地看著舞台上的女子，似乎頗為擔心不忍。
女子眼中的神色漸漸的絕望起來，她身體一抖，彷彿再也承受不住似得，一下子跌倒在地。原本明亮的燈光復又昏黃起來，打在紅衣女子身上，那一抹鮮艷的紅色想血一樣刺目，生生映在台下眾人眼裡。
樂聲又輕輕響起，但節奏卻不復之前的歡快，反而充滿了悲戚和沉重。樂聲的聲音很低，好像不忍心打擾舞台上那個傷心欲絕的人兒一般，眾人都屏息看著台上的女子，連呼吸都不敢放重。
女子的手微微動了動，她晃晃悠悠的支起上身，仰坐在地上，臉上的天真依舊，目光卻迷濛不安，沒有一點焦距。眾人卻好像看到之前那個活潑爛漫的女孩兒又回來了，心神也輕輕一松，那幾個站起來的人也慢慢的坐下去了。
然而下一刻，樂聲忽然重了起來，女子仿若被突然驚醒一般，神情陡然一變，似有憤恨，似有難過，又似有堅毅和不安，但唯獨沒有之前讓人心下微松的天真。她努力了數次，終於成功的站了起來，燈光在女子起身的瞬間就暈染開來，女子隨著音樂慢慢舞步，步子也愈來愈快，動作也愈來愈急。樂聲和燈光都變得曖昧起來，勾畫出一股甜膩的氛圍。
四周隱隱約約傳來鶯鶯燕燕的聲音，嘈雜且曖昧。
女子臉上的清純和天真已經完全不見，得天獨厚的魅惑完完全全的散發出來，眾人卻絲毫不覺得心神激蕩，反而心生憐惜。他們似乎都看見一個原本天真爛漫的女孩兒，一朝突發變故，一夜間長大，不得不輾轉風塵。
女子舞蹈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似乎全身的力氣都已經用盡一樣，周圍鶯鶯燕燕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不見，樂聲跟著女子的動作，越來越舒緩。女子就好像一個耗盡青春，年近遲暮的老人，被時光侵蝕地人老珠黃。
女子動作愈發僵硬，一舉一動彷彿都要耗盡她全身力氣一樣，樂聲越來越低迷，像是祭奠亡靈的哀歌。最後，音樂驟停，燈光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暗，女子單腳支地，雙臂后伸，脊背挺的筆直，頭顱費力的後仰，從台下看去，女子就像一具吊死的無頭屍一樣。
一舞結束，台下眾人都深深沉浸在舞蹈額餘韻中，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司徒嫣也是愣怔許久，就算她活了兩輩子，也沒見過這樣驚為天人的舞蹈。女子舞的時間不長，卻道盡了人的一生，讓人無限感慨。
等司徒嫣回神的時候，女子早已經下台了，大堂的燈光復又亮起，鴇媽媽正含笑站在台上，看著台下眾人痴迷愣怔的表情，眼睛里滿意的光芒始終不減。她安靜的沒有去打擾台下眾人，一直等他們清醒過來，才輕咳了兩聲，開口道：「香兒的舞蹈大家也看過了，可有滿意呢？」
台下的氣氛瞬間熱烈了起來，叫好聲幾乎要衝破了蘭桂坊的屋頂，鴇媽媽好不容易壓下眾人的聲音：「那還記得我剛剛說了什麼嗎？今夜--」鴇媽媽提高聲音，一字一頓：
「香兒會賣出自己的初夜！你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台下異口同聲的大聲回答。
「那我們就不要啰嗦了，現在就開始！低價不限，價高者得！」鴇媽媽話音一落，台下的氣氛瞬間炒熱到了極點。
「一百兩，我出一百兩！」台下馬上就有聲音叫到。
「一百兩就想得到香兒姑娘？我出五百兩！」一個聲音立刻爭鋒相對道。
「呸！五百兩算什麼？我出六百！」
「一千……」
「……」
司徒嫣目瞪口呆的看著台下熱烈的氣氛，眼神有些獃滯。她很少在這段時間內來蘭桂坊是不錯，但蘭桂坊的拍賣行情她還是知道的，以前氣氛雖然同樣火熱，但叫價這麼短時間就上到了一千卻是絕對沒有的事兒。之前價格封頂也就五六百，一般都是兩三百左右。
看來這個「香兒」的確不簡單。不，說是不簡單還算保守的了，就憑她方才的那一支舞，司徒嫣就不得不高看她幾眼。
就是不知道鴇媽媽從哪裡找來這麼一支好苗子。
眾人拍賣的熱情依舊高漲，哪怕現在價格已經炒到兩千了，叫價的人依舊不少。
「我出五千兩！在下宰相府二公子魏少賢，還請大家行個方便，將此人讓與我可好？
在下定感激不盡！」一人忽然將價格直接提了三千兩，還搬出自己的家世，顯然是對香兒勢在必得，又懶得與眾人相爭。
台下叫價的氣氛微微一窒，大部分人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再開口，一來是對方出的價格確實不低，二來是對方身世顯赫，為一青樓女子得罪宰相府，實在不划算。但事眾人即便面上不顯，心裡也有些不悅。
鴇媽媽眉頭皺了皺，在拍賣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買者以身份壓人，讓其他人不敢與其競價。好在這個二公子魏少賢還算上道，把價格抬的也不算低，因而鴇媽媽雖然心有不愉也沒有說什麼。
「這位公子出價五千兩，還有人出更高的嗎？」心裡已經明白大概是不會在有人出價了，但鴇媽媽還是例行公事般的問了一下。果不其然，沒有一人回答，鴇媽媽暗嘆一聲：
「既然沒人出價，那麼香兒便是這位公子……」
「慢著。」鴇媽媽的話還沒說完，卻被人突然打斷，司徒嫣疑惑望去，只見一個穿著花哨，手搖摺扇的男子懶洋洋的眯著眼：「誰說沒人出價了？我出一萬兩！」
直接比之前翻了一倍！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都循聲望去，想看看是誰有那麼大膽子，居然敢公然拂宰相府二公子的面子。
魏少賢自然也看見了發聲叫價的人，他看到男子，面色驟冷，咬牙切齒道：「於天放！」
於天放摺扇輕搖，挑眉道：「怎麼？喊本公子何事？」
魏少賢恨道：「你真要和我爭？」
於天放驚訝道：「說什麼爭不爭的呢？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香兒姑娘天姿國色，我自然心生嚮往，難道只許你魏少賢喜歡，就不許我們喜歡了？」
這幾句話說的魏少賢啞口無言。在坐的眾人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魏少賢剛剛的舉動讓許多人都暗恨不已，如今有人噎的他說不出話來，自然個個都心中大塊。
於天放？於家？司徒嫣微微皺眉，只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一時卻也想不起來。
「你！」
「我怎麼了？」於天放不緊不慢地打斷魏少賢的話：「拍賣場的規矩，價高者得，你若真心喜歡香兒姑娘……」他頓了頓，很是欠揍的笑道：「那就出價呀！」
魏少賢雙拳緊握，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揍他幾拳頭。他和於天放同為紈絝子弟，向來就有不和，就算於天放想叫價，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翻了一倍，於天放這麼做，絕對是故意跟他作對！
心中雖然憤恨，但魏少賢之前已經誇下海口，現在頗有些騎虎難下的感覺，只得咬牙道：「一萬一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