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好好活下去
穆思瓊靠在席景言的懷裏，感受到他身體裏傳過來的暖意，那一直強忍的淚水便再也止不住。
穆思瓊的淚水就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瞬間打濕了席景言胸前的衣服。
她現在要怎麽辦？如今她隻要一麵對薑子陽，就覺得難受，愧疚可以輕易的壓垮任何一個人。
她如今欠薑子陽的不單單是一份情，更有一條沉重的命。
看著懷裏哭的傷心的穆思瓊，席景言隻眸光微恙，除了緊了緊擁著她的手，已經找不到任何別的辦法。
當天一直到下午，穆思瓊都沒有再回去薑子陽的病房。
期間席景言一直都陪著她，直到後麵秦素素過來找他說席老爺子醒了，他才離開。
看著席景言眼底的擔心，穆思瓊隻衝他擠出一個淺淺的笑意：“你先去吧，我在這裏坐一會就回去。”
席景言看了她一眼，最後隻解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坐一下就回去。”
“嗯。”穆思瓊重重點了點頭。
得到她的肯定，席景言也跟著秦素素一起離開。
席景言走後，穆思瓊將全身的力量就交給了身後的靠椅，這一會已經到了傍晚，天際有層層疊疊的晚霞，看上去既美豔又落寂。
“果然在這裏。”突然間，身側想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穆思瓊一扭頭隻看見薑子陽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到了她身邊。
“你怎麽出來了？”穆思瓊有點遲疑。
“你一天都沒有過來，我怕你丟了。”薑子陽半是玩笑的開口。
丟了嗎？
穆思瓊的眸光閃了閃。
薑子陽卻好像是心有靈犀一樣的笑了笑：“其實說起來，我在六年前就已經丟了你。”
聽著他這刻意放輕鬆的話，穆思瓊隻覺得心口堵的越發難受，隻是還沒等她說話，薑子陽卻率先開口了。
“我已經詢問過醫生了，不管是我的記憶，還是我的……身體，我都已經知道了。”薑子陽的聲音很輕，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朋友之間簡單的閑聊。
穆思瓊的雙手驀然握成了拳頭，抬頭定定地看著他，她之前隻是說了他記憶的事情，完全沒有提過他身體的事。
“你全部都知道了？”穆思瓊喃喃開口。
“我見了雨晴。”薑子陽緩聲，算是把這丟失的六年都給補回來了。
……
穆思瓊眸光一顫，眼底染上了一絲濃烈的愧疚，哽著聲音開口：“對不起。”
看著她這樣，薑子陽隻淺淺一笑，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揉揉她的腦袋，隻是才伸到一半，卻又好像是想起什麽一樣，慢慢收了回來。
“不用這麽一副我馬上就要……離開的樣子，至少我現在還好好的坐在你身邊，你以前不是常說，活一時就要享受一時嗎？”薑子陽淺淺開口，這種時候竟然是他來安慰她。
穆思瓊張張嘴，隻覺得喉嚨裏好像是梗了一根刺一般，聲音嘶啞的難受：“我不值得你這樣……”
“你不是我，怎麽覺得我不值得？”薑子陽輕淺一笑，“總是我記不得這六年來發生的事情，但是，我可以肯定，我從來沒有後悔我做的事情。”
“薑子陽，你知道你越這樣說我就越難過嗎？”穆思瓊的眼眶在一瞬間變得通紅。
她寧願薑子陽很她，討厭她，或者以此向她提出一些要求，都不願意他這樣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穆思瓊的反應讓薑子陽一愣，看著眼角滑落的淚水，終於是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替她擦拭掉。
“對不起，我沒有想要給你這麽大的壓力，你知道有些事情自己很難控製。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想我隻是做了我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情。”
薑子陽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穆思瓊隻能拚命的搖頭。
看著神情有些激動的穆思瓊，薑子陽是雙手握住了她的雙肩，強迫著她和自己對視：“你看著我。”
穆思瓊紅著眼，愣愣地看著他。
“要是六年前沒有發生那件事，你還願意嫁給我嗎？”薑子陽的聲音很認真。
穆思瓊眸光閃了閃，隻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她原本就是一心等著嫁給薑子陽，要不是那荒唐的一夜，要不是後麵她懷了孩子，她怎麽可能不嫁給他。
“那就是了，你沒有做，真的要說起來，隻能怪我們緣分不夠深，或者是我福氣不夠，娶不到你。”薑子陽說的很慢，那眼底是一片清明。
穆思瓊搖頭，不是他福氣不夠，是她……
“這輩子我就先把你讓給他了，下輩子，你一定要嫁給我好不好？”薑子陽眸光定定。
下輩子？當真有下輩子嗎？
“你該不會這輩子放了我鴿子，下輩子也不願意補償我吧？”薑子陽語氣顯得很輕鬆。
穆思瓊抿著嘴，點了點頭。
嗬嗬……
看著她這樣，薑子陽才淺淺一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好了，我已經收了你的下輩子了，所以，不要再難過，也不許再愧疚。”
……
穆思瓊一愣，這才知道他剛才為什麽要說下輩子，原來隻是為了讓她好受一點嗎？
那好不容易製住的淚水，這一瞬間卻又有了肆意的趨勢。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有這麽無助的時候，她第一次發現自己除了哭以外竟然完全不知道要怎麽辦。
如果可以，她寧願用自己的生命卻換薑子陽的生命。
可是，這世上又有什麽辦法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剛才不是已經不哭了嗎？怎麽又哭了？”看著穆思瓊那再次湧現的淚水，薑子陽隻恍若未聞的輕歎了口氣。
那語氣裏，盛滿了此生所有的溫柔和眷戀。
“薑子陽，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一定要比我活的還要久。”穆思瓊雙手緊緊的抓著他。
薑子陽神情一愣，不過片刻又恢複了回來，衝她點頭：“好，我答應你，一定好好的活下去。”
穆思瓊眼眶酸脹的難受，最後隻伸出手緊緊抱住了身側的人。
這一個懷抱或許不關乎情愛，但是，卻帶著她最深切的祈福。
感受到懷裏的溫暖，薑子陽眸光有些微頓，不過很快又重新抬起手，環住了她的腰。
這一刻，他是確信他們之間錯失了六年，因為，抱著她的時候，竟然生出了一種久違的幸福感。
……
情緒都有些波動的兩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一道視線一直默默的關注著他們，甚至將他們相擁的身影都一一拍了下來。
秦素素看著手機中的照片，眼底滑過一絲亮光，轉身朝著病房走去。
當她回到席老爺子的病房時，已經不見了席景言的身影。
“席爺爺，景言哥呢？”秦素素出聲詢問。
“公司有點事，我讓他回去了。”席老爺子靠坐在床上，臉色有點蒼白。
他這次可不是裝病，是身體當真出了問題，這也是為什麽席景言會一直都守在他身邊的緣故。
“嗯。”秦素素點點頭，隨即上前替席老爺子整理了下被子。
“那邊怎麽樣了？”席老爺子定定開口。
“一切都按照席爺爺的安排在發展，不過我看薑子陽好像沒有要把思瓊姐搶回去的意思。”剛才聽他們的對話，薑子陽似乎是已經接受了這樣的設定。
“放心，他會的。”席老爺子卻一臉堅定。
“席爺爺，這中間是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嗎？”秦素素有點疑惑地看著他，那幹淨純粹的眼神偽裝的十分到位。
“你以為為什麽薑子陽的記憶會突然停在六年前？”席老爺子眸光閃爍。
……
秦素素眨了眨眼，想了好一會，才好像明白了什麽一樣：“是席爺爺你？可是，這個要怎麽做到呢？”
改變一個人的記憶這種事情，應該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完成的吧。
“我請了我認識的一位頂級催眠師，在薑子陽虛弱的時候給他進行了催眠，抹掉了他這六年的記憶。”席老爺子淡淡開口。
“催眠？”秦素素一臉詫異，“還能到這個地步？”
“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成功，這種做法很危險，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發很多症狀。薑子陽之前生病，意誌力本來就不夠，再加上他心底深處也希望時間能夠回到六年前，所以才會成功。”
“原來是這樣啊。”秦素素感歎道，“那席爺爺你剛才的意思是？”
“我會安排替薑子陽再進行一次催眠，這一次要把他心底對穆思瓊的愛意徹底放大。要知道，在穆思瓊知道薑子陽為她做了這麽多之後，不管他提出什麽要求，她一定都不會拒絕。”
……
秦素素有點意外地看著席老爺子，他這一盤棋下的真的是讓人瞠目結舌。
既不用傷了他和席景言的爺孫關係，又能夠無形之中破壞穆思瓊和席景言的感情，當真是一舉數得了。
“果然還是席爺爺考慮的周到，要是我，估計是到死也想不出來這樣的計劃。”秦素素語氣染上了一絲崇拜。
卻控製的相當好，既能讓席老爺子高興，又不會顯得過於奉承。
“這些事情你不需要懂，不過你這邊也要同時進行，這一次，絕對不能給她有任何翻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