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見劍仙
「大天尊,安保天王偷了無上修鍊寶典——金丹要訣,下界去了。」
「知道了。」
「大天尊,安保天王被封界神雷擊中了。」
「知道了。」
「大天尊,安保天王的殘魂,卷著金丹要訣,遁入天界縫隙,不見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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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樹國是神州第一富庶之地,又被稱為「天堂之國。」
這國中一州一城一縣一村,都是以花草樹木為名。其中就有一座白楊城,依山而居,周圍有三水環線繞,是個風景秀美的好地方。
今天天氣不是很好,略有些陰沉覺的。
余亦足伸了伸懶腰,從自己搭的小茅屋裡爬了出來。晃晃悠悠來到南門外,豬拱橋邊,把自己吃飯的傢伙,一個缺了口的破瓷碗,擺在地上。鋪開一團破草席,左腿屈起,右腿斜伸,漫不經心地看著來往的人群。若有人扔幾個銅板,他也不拜不謝,只是微微點頭,算是回應,那神態,透著一股子睥睨天下的驕傲勁兒。
路旁一個穿著綢衫的富家公子笑罵:「小要飯的,我施捨你銅錢,你連個揖也不作,這點禮數都沒有,太不像話。你看城東的瞎子,我給他錢,他都是五體投地行大禮,那才是乞丐。你給我跪一個,你跪一個,我給你一塊銀餅。」說完,手裡果然拿出一塊指頭大的碎銀餅子,晃晃著。
余亦足斜瞥了他一個眼神,沒有理會,繼續神遊去了。
富家公子搖著摺扇,無奈地說:「你這個憊怠傢伙。活該要一輩子飯。」
旁邊的人說說笑笑,也就過去了。
沒人會和乞丐一般見識。
一個二十多歲的書生,笑嘻嘻地來到余亦足身邊,也不嫌地下塵土,學著他的樣子,坐了下來。
余亦足這才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幾眼,見來人並不認識,也不搭話,只是眼神里露出疑問的神色。
書生略抬了抬下巴,笑著問道:「小乞丐,在這裡要飯幾年了?」
余亦足看了他一眼,用有些蹩腳的口音回答:「兩年有餘。怎麼著?你有興趣?」
書生仰起頭,哈哈一笑,說道:「我看你氣質卓然、神態不凡啊。怎麼甘心在此作這等下賤行當呢?」
余亦足有些發楞:「要飯的怎麼了?犯王法了?你想要飯,還沒有地方哩。」
書生:「哈哈,可我明明見你驕傲的很啊。剛剛那人,讓你跪一下,就給一塊銀餅,這麼好的買賣,你怎麼不跪?」
余亦足:「你來跪我一下,給你一塊銀餅子,如何?」
書生一楞:「怎麼可能?那也太失身份了。」
余亦足冷冷一笑:「對啊。我也是有身份的乞丐,怎麼能為了一塊銀餅子下跪。否則,我和其它的乞丐,又有什麼不同?」
書生聽了,咂摸了幾下,:「噢,有點意思。」
然後又說:「這白楊城十年不見,變化好大啊。」就爬了起來,拍了拍屁股,走了。
走了好遠,書生忽然回過頭來:「我要去找我的媳婦去了。等回頭再與你講話。」
余亦足眨巴了幾下眼睛,回答道:「若你再回來,我給你留個位置。」
書生也不生氣,就這麼走了。
忽然一陣吹吹打打的聲音,喇叭兒嗩吶兒,排成一行行走著。一群人麻衣喪服,哭哭啼啼地從城門走出來,白幡招搖,紙錢灑地,又有婦人哭天嚎地的聲音,聲振天外。然後是一群和尚,個個身穿袈裟,搖頭晃腦,敲著鈸兒,念著超渡經文。後面又有一群道士,個個仗劍披髮,念著太上老君疾疾如律令。
余亦足見慣了這種的場景,只是奇怪,這哭喪婦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嗓門,可以一氣不停地哭一路。忽然看到剛剛的書生又折了回來,繼續坐下來:「小兄弟,你看這是誰家在發喪啊。」
余亦足看了一眼,說:「當然是蘇家嘍,這白楊城裡,還有誰這麼排場。那靈幡上面斗大的字兒寫著呢,蘇府老太君諱美之靈位。」
書生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蘇家?沒記得蘇府還有個老太君啊。你知道嗎?」
余亦足:「聽說,這蘇老太君厲害的很啊。這個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書生嘆了口氣:「當然有關係嘍,我媳婦就是蘇家的姑娘啊。我這一走數年,也不知道我老丈人還認不認這個婚約。不行,我得去一趟。」說完就打算起身。
余亦足看了一眼天上漸漸聚攏過來的烏雲,說:「這種情況下,你貿然前去,會不會犯忌諱?」
書生想了想,也有道理。這發喪路上,確實不宜衝撞的。只得等送喪人群回來的時候,再去府上祭祀。於是書生就坐在那兒,與小乞丐閑聊。「你和我詳細說說,這蘇老太君的事兒唄。我作為女婿,竟然一點都不了解啊。」
余亦足在此行乞兩年,很少開口。難得有人和他聊天,也就聊了起來。
「這蘇老太君,可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精明能幹,執掌蘇府多年.……」小乞丐正在娓娓道來,不防被書生打斷。
「不對吧。執掌蘇府的,當然是蘇府的大老爺,也就是我的准岳丈,哪裡來的老太君?就算大老爺不理事,還有二老爺呢。蘇門二學士,哪裡輪得著這個蘇老太君執掌?還執掌多年?」書生一臉的狐疑神色。
余亦足神色奇怪地看著書生,說:「十年前,蘇門二老爺就壽終就寢了。現在是神農曆888年。」
「什麼?」書生臉色大變,「你說多少年?現在不是858年嗎?」
「呶,你自己看。這是前些日子,城主出的安民告示,上面有日期的。」余亦足從屁股底下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破紙,用手舒展開來。
書生顫抖著雙手,在告示的右下角,蓋著城主大印的地方,寫著:「城主宣,神農曆888年2月」
「888年,888年,……蘇老太君諱美.……蘇諱美.……蘇美……妮妮……蘇美」書生雙手捂著臉,不住地抽動著,喉嚨里發出隱隱如野獸的低嚎,眼淚如珠般滾落,面目猙獰難看。
忽然書生仰起頭,一聲長嚎,聲音直上雲霄。恰在那時,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的烏雲已經濃重如墨,沉沉欲墜,不一會兒,震天動地的雷聲滾滾而來,把長嚎聲湮沒。
那書生頓足而起,袖中飛出一物,轉眼間迎風而長,化成一柄烏黑的長劍,沒有半點光澤。書生腳踩烏色長劍,化成一道長虹,衝天而去。
余亦足摸了摸被疾風刮過的臉頰,坐在原地,目瞪口呆,半晌才說了幾個字:「卧了個槽,劍仙?」
蘇門長子,蘇家現在的話事人,蘇文定,正走在奔喪隊伍的前方。他看了看頭頂上的烏雲,不由得暗罵這鬼天氣。姑姑一生孤苦,為了這個家,終身未嫁,積勞成疾,花甲還沒到,竟然就一病不起,撒手人寰。這天公也不作美,在送葬路上要下雨。你說這雨,能不能等安然下葬,再下不遲?
正在這時,一道白色長虹,直直衝入烏雲與閃電之間,竟似要把這漫天的烏雲攪散。雷公電母怎麼容得別人挑釁自己的尊嚴,電閃雷鳴,愈發地厲害。
那道長虹毫不示弱,在空中不停地旋轉,漸漸地成了一個光環,又一個光環,一個個光環互相嵌套,形成一個白色的龍旋,閃電,烏雲,都被這個白色的龍旋捅破,消散。直至那烏雲中,露出一點空洞,七彩的陽光透過,灑下點點光輝。
烏雲終於不甘心地退卻了,那空洞隨著長虹的攪動,越來越大,直至最後,雲開見日,整個天空一片明朗,湛藍的天空中,一輪烈日高懸。
蘇文定的心情,也隨著天氣,豁然開朗,下葬的隊伍里,竟然有小小的騷動和歡呼。那長虹到底是什麼?竟然像是有人控制一樣。好一個奇異的天象。
這時,忽然一個書生,站在大路的當中,擋住了去路,嘴裡喊著:「叫蘇家家主前來答話。」
下邊的奴僕本來要把他驅趕,竟然被他凜然的目光所止,連忙亶告了蘇文定。
蘇文定走上前來,見這書生衣衫不整,全身濕噠噠的樣子,但眼神卻射出一道光來。他隱隱聽長輩說過,這世上有些奇異之人,不敢怠慢,連忙施禮,問道:「先姑母下葬途中,先生阻攔,不知何故?這可與禮不合,對先人不敬,請您讓開吧。」
書生神態忽然黯淡下來,張嘴說道:「令姑母,小名可是妮妮?」聲音不大,但如同響在耳旁。
蘇文定臉色一變:「先生如何知道先姑母的兒時小名?」
書生原來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如此也徹底死心了。他把身子讓在路邊,瞬間,整個人如同老了十歲,跌坐在路旁。
送葬的隊伍繼續前進,喇叭兒,嗩吶兒,繼續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