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爆發前夕
第557章 爆發前夕
叮、叮叮——
耳旁再次出現了硬幣在金屬碗中滑動的動靜。
楊洺睜開雙眼，眼前是還沒被抽走的營養液，外面站著的米米莉、科列夫、026都已是全副武裝。
楊洺愣了下。
不是，小26換衣服這麼快嗎？
營養液還沒抽干，律的彙報聲就已經響起：
「老闆，利維艦團八大戰鬥集群同時開動，我檢測到了光明之都在整個帝國網路展開，千億機械思維體進入戰備狀態。
「現在，每一秒都有大概千萬數量的機械衛兵被激活，帝國軍部得到了調令，軍部開始執行以利維名義發布的命令，所有在役艦船、封存艦船、預備艦船，以及數量在二十萬以上的民用商船，開始朝著八大戰鬥集群後方聚集！
「根據當前形勢判斷，全面戰爭將會在三個銀河日內爆發。
「帝國網路如今已成了銀河系網路世界中的超新星，它爆發出的光亮，幾乎能短暫照耀整個銀河系人類文明。」
楊洺雖然早就有過預想，但聽到律的稟告，還是有點心潮澎湃。
這是什麼事都讓他給趕上了。
明明，利維之死、理的爆發，可以作為《法亞的遊戲》的劇情高潮，但現在《法亞的遊戲》還沒啟動。
營養液退至腿部，楊洺低頭吐出了含在嘴裡的薄膜，呼吸開始通暢，肺部沒有半點不適感，就切換到了正常呼吸的頻率。
營養倉的艙壁迅速落下，026向前遞來了浴巾，米米莉向前為他擦拭身體。
楊洺甩了甩頭髮：「各國反應怎麼樣？」
「他們應該已經得到了相關信息，前二十的強國發布了戰時動員令，自由合眾國、古埃爾聯盟已經開始問詢我方。」
楊洺道：
「律，將白色幽靈如何遵循法亞人的命令殺死利維的過程，做一個幾分鐘內的視頻，儘快進行全銀河系網路播報。
「這可是白色幽靈名垂青史的好機會。
「另外，注意一點，不要隱去法亞人的消息，多加一點對法亞文明的普及，讓普羅大眾都感受一下法亞文明的強大之處，然後再告訴他們，法亞人讓白色幽靈打開了名為理的魔盒，卻不會去管魔盒中釋放出多少惡魔，整個人類文明要團結起來，共同去面對法亞文明給的試煉和懲罰。」
律愣了下：「老闆，這麼描繪……是不是有點……嗯……您知道的，我們惹不起法亞。」
「這都是那幾個法亞老哥的原話。」
楊洺雙手一攤：
「放心吧，法亞人怎麼可能像你說的那麼小氣，他們會因為這點小事而生氣嗎？
「斷然不可能。
「法亞擁有數百個大星系團，他們創造了璀璨的文明，他們可以隨手捏死利維，卻非要用銀河系人類文明自己來解決。
「然後，讓利維活了幾萬年又覺得不行了，才製造了一個名為白色幽靈的補丁。」
科列夫笑道：「我怎麼感覺你一肚子怨氣。」
「這不是怨氣，」楊洺嘆了口氣，「這是一種無力感，科列夫，我的大副，你無法體會我現在有多無力，我都不知道我在這件事中，除了做一個刺客還有什麼作用！」
米米莉溫柔地給楊洺繫上襯衣的紐扣，笑道：「叔叔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嘿，洺！」
科列夫皺眉道：
「你現在情緒很糟糕，我建議你休息一下。
「理的戰鬥集群沒有瞄準我們，落風不會被捲入接下來的銀河系全面戰爭。
「其實，在你進入利維的相關事件前，這些事件已經固化了，你沒有其他選項。
「你現在已經完成了使命，理就算毀滅整個銀河系人類文明，也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放寬心，不要給自己那麼大的道德壓力，你實力再強也只是一個個體，發展了二十多年，還沒利維和理存在年限的一個零頭多，你就當，你只是替婆娑完成了她的任務。
「殺死利維的，不是你就是婆娑，如果是婆娑，死傷會更多。」
楊洺輕輕嘆了口氣，看著這個老傢伙笑道：「還是你會安慰人，我的老卑鄙。」
「你太噁心了，」科列夫笑罵，「快去休息吧。」
楊洺撇了撇嘴：「律，東風號先暫時離開這片星域，回到薩卡星附近，我記得那裡沒有利維艦團駐紮。」
「是，老闆。」
律快聲稟告：
「三號先行者和四號先行者都發來了通話請求。」
楊洺目光輕輕閃爍，快聲道：
「分別給他們發信息，說我暫時還在執行法亞人給的任務。
「直接對他們兩個言明，接下來的這場災難過後，銀河系勢力格局將會重新洗牌，銀河系將會進入戰後環境，法亞的遊戲很快就會開始。
「我的母星需要盟友，如果他們兩個願意，我們可以許諾給他們一些，他們母星進入銀河系之後的優秀條件。」
「好的！」
律提醒道：「五號先行者的母星其實是最強的。」
「是的，但五號先行者擺爛了。」
楊洺搖搖頭：
「第五號溫室文明太特殊了，他們實力太強、被法亞人拒絕進入銀河系，以至於他們必然會優先選擇第二強和第三強的溫室文明進行聯合，我想嚇住他們也幾乎不太可能。
「也是因為這個第五號溫室文明的存在，我的母星被法亞人判定為幾乎沒辦法贏下來。
「而且，我如果做的太過分，法亞人可以直接修改我們傳遞迴各自家鄉的信息，做太多也是沒用的，點到即止就可。」
律嘆道：「老闆你能想開就行。」
「什麼叫我能想開！」楊洺瞪了眼小律，「我家鄉也不是必輸的好吧！不過，我也只能選擇相信他們了。」
米米莉問：「我們要做些什麼嗎？」
「先不急，等等局勢發展。」
楊洺伸了個懶腰，順手擁住了米米莉，低頭嗅著她秀髮中的芬芳。
「我先去休息一會兒，冷靜一下，陪陪我。」
「嗯，」米米莉環住楊洺的腰身，「我可以給你唱歌聽，我的歌聲雖然比不過黛芙妮，但也能助眠呢。」
楊洺：……
得，壓力更大了。
楊洺現在確實想要休息一會兒，恢復下莫名糟糕的情緒。
他也不知道自己情緒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感覺如此煩躁，可能是因為他在利維身上看到了自己未來的某種可能性，也可能是，他自始至終都無法得到理的認可，將理爭取到自己這邊。
那是最完美的路線。
擁有了理——並非是那種擁有，而是讓理成為第二個小律，那他就擁有了利維艦團，繼承了帝國的遺產，將會擁有和法亞人叫板的初級實力。
現在想來，也只是痴心妄想罷了。
嘛，現在也是不錯的，理起碼沒有遷怒落風和暗星。
路過一處艙室，楊洺透過打開的艙門，看到了已經重新成長到了少女模樣的婆娑。
她穿著一身紅色的連衣裙，旁邊擺著她的桂冠、護腕，以及兩把磨損嚴重的光劍。
婆娑此刻正面對著一堆『遊戲載體』（類似遊戲光碟）惆悵……這些，都是她在當前維度的珍貴財產，但法亞人不允許她帶入高維世界，還說什麼，太低級、太原始的趣味需要被剝離。
這讓她相當失落。
楊洺並沒有打擾婆娑，擁著米米莉回到了艦長休息室。
「叔叔，需要我為你釋放壓力嗎？」
「不用，」楊洺嘆了口氣，「這樣陪著我就好……陪著我就好。」
「嗯，」米米莉溫柔的應著。
楊洺突然想起了什麼，拿起床頭擺著的腕錶，給律發個消息過去。
『把困住晴的伺服器送到東風號上，關鍵時刻或許能發揮作用，晴應該是理的軟肋，不然理不可能那麼早就提前讓晴寄托在我們這。』
『好的老闆！』
律發了個奮鬥的表情符。
『視頻已經發出去了！老闆您不要想著去獨自抵擋理，我們做到問心無愧就好了……這是您教我的！』
這個律，反過來教訓起他了。
楊洺輕輕嘆了口氣。
律並不知道，他大部分的壓力，並不是源於無法阻止理。
盡人事聽天命吧。
『律，把給三號四號先行者的信息，也給艾利森議員發過去吧。』
『好的老闆。』
楊洺的眼底閃爍著微弱光亮。
現在的他，在銀河系範圍內，已經沒了敵人。
……
艾利森議員陷入了巨大的困惑。
他剛得到了來自白色幽靈的傳信，提醒他，《法亞的遊戲》即將開始，銀河系即將進入一場大的動亂。
後者他當然知道，現在整個銀河系的人類世界，只要有網路的地方——除卻新聯邦這種分區管理的網路——都在瘋狂傳播白色幽靈發出的視頻。
《刺殺利維》。
法亞人命令白色幽靈進入藏在了帝國大一統網路深處的虛擬世界，刺殺了謝爾曼帝國開國皇帝、壓在銀河系人類文明頭頂幾萬年的大山利維·謝爾曼。
現在，利維死了，但利維的親密愛人，帝國全境防衛系統、自古代遺迹中蘇醒的神級機械思維體，要對銀河系人類文明進行全方位的報復。
新聯邦中情局早就檢測到了帝國境內異常的軍艦調動。
利維死了，被白色幽靈殺死了；
帝衛瘋了，即將報復全人類；
帝國積累數萬年的能量，要對整個人類文明的版圖進行全方位釋放。
這！
艾利森又想到了，自己接到的法亞人的小紙條，他還要儘快除掉五號先行者，然後五號先行者就會觸發復活機制，會直接安排五號先行者進入銀河系五大陣營之一，成為一個高官。
只有這樣，《法亞的遊戲》才能正式啟動。
刺殺五號先行者，艾利森只需要調動自己在中情局的人脈，並不是什麼難事。
五號先行者當前的情報，他已經完全掌控，對方被軍情局保護在帝星圈內。
現在讓艾利森困惑的原由，就是一號先行者楊洺為什麼要給他這個信息。
示好？
還是有什麼其他圖謀？
艾利森仔細思索著，將那個信息翻來覆去地看了很多遍，最後只能搖搖頭。
「艾利森議員！請立刻來底層！快來會議室！現在有極為危險的狀況！」
艾利森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喝下了能讓自己保持精力旺盛的藥水，快步沖向休息間的電梯。
他要幫助新聯邦，在接下來的第三天災狂潮中，保存足夠的力量，以維持新聯邦身處五大陣營的資格，這樣自己這麼多年做的這一切才有意義。
白色幽靈的信，他會主動展示出來，這也是他的政治資本。
一個小時后。
緊急會議暫停休息，掌控新聯邦的這些議員、高官、將領們，聚在一起開始討論。
艾利森也沒想到，當前局勢竟然如此兇險。
據悉，帝國全境已發布了全域動員令，帝國皇帝發表了對所有民眾的公開信，而這個公開信的署名並不是帝國皇帝，而是帝國全境防衛系統。
是的，帝衛系統背叛了全人類。
根據當前他們所掌握的情報，帝國境內聚集起了無比強大的軍事力量。
在公開發布這封信之前，帝國常規軍力的所有艦船，已完成了機械衛兵的更替，這個計劃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實施，現在只是完成最後一步。
帝國的士兵們，被安置在了行星地表和太空港。
帝國封存的戰艦群自一處處深空軍港駛離、編隊，加入利維艦團的攻擊隊列。
現在，整個帝國境內，囤積了半永固主力戰艦六萬餘艘、三百米以上常規戰艦三十六萬艘（大半是近代封存戰艦），被徵集調動的民用艦船二十餘萬艘。
各類輕工業艦、生產艦、維護補給艦，出現在了編隊內部。
半永固材料只會延遲艦船本身的使用壽命，無法增加艦船火力；也就是說，這些承載了機械衛兵的三十六萬艘常規戰艦，它們都有著類似利維艦團的戰鬥能力。
利維艦團最恐怖的地方在哪？
在於它們的高反應速度，在於它們對局部戰場火力的全火力整合！
最讓新聯邦難受的是，帝國有大概百分之二十五的戰鬥力量鎖定了他們。
自由合眾國和古埃爾聯盟，也都得到了類似的待遇，但他們兩家分別承受了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十八的壓力。
又是一場打不好就要滅國的戰鬥。
而即將開拔的這些帝國艦群，他們沒有任何戰略目標，他們要做的就是毀滅和破壞，那些民用艦船承載著數以百億的機械衛兵，它們會如蟲族一樣，毀滅每一顆生活人類的星球。
最讓艾利森不理解的是……
「帝衛系統的八個戰鬥集群，沒有一個瞄準落風同盟？」
「是的，艾利森，你知道些什麼嗎？你能讓白色幽靈支援我們這裡嗎？優先支援。」
艾利森想給自己兩個巴掌。
他就不該開這個口！
「我試試，」艾利森沉聲說著，「現在來看，事情好像並不是那麼簡單，帝衛系統為什麼會放過白色幽靈？」
「因為白色幽靈也擁有一個神級機械思維體輔助。」
有個老議員開口道：
「現在，我們要做的是聯合所有政體，將戰爭爆發的區域，選在帝國邊境！絕對不能讓那些機械大軍衝到我們的行政星，以前的帝國只是掠奪，現在的帝國，是要毀滅！」
「已經在聯絡其他政體，他們也在聯絡我們。」
「讓白色幽靈站出來吧，是他刺殺了利維，引發了這一切。」
「你是廢物嗎？什麼事都要白色幽靈站出來？他也是我們的敵人！」
整個大廳開始吵鬧個不停。
艾利森揉了揉眉心，看著大屏幕上的預估倒計時，大腦有停轉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