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楊的野望
艾德旺匆忙趕回皇宮時，皇宮內外已經恢復平靜。
皇帝的寢殿內，幾位王妃和數十位侍女圍在那張大床周圍，大多神色肅穆。
老皇帝躺在床上，保持著平緩的呼吸，但雙眼已無法睜開，露在毛毯外的左手纏繞著白色的繃帶。
「父親怎麼樣了？」
艾德旺沉聲問著。
戴娜王妃紅著眼圈輕輕搖頭，費利蒙將軍也只是低頭嘆息。
「皇兄，」愛蜜莉雅輕聲道，「父親已經年邁，這是我們都必須接受的事實。」
「我知道，只是」
艾德旺擁抱了愛蜜莉雅，輕輕拍打她的後頸，仰頭注視著床頭的燈盞。
戴娜王妃緩聲道：「陛下的大腦開始枯萎了，我們已經讓最好的醫生會診過，用上了這套維繫裝置，可以讓陛下多撐一段時間。」
「殿下，」費利蒙在旁道，「您現在必須肩負起這個國家的重任。」
有王妃低聲道：「可是，陛下並沒有任何旨意定下皇儲。」
「艾德旺殿下是第一順位繼承人，」戴娜王妃道，「陛下已決意立艾德旺殿下為皇儲，只是還沒來得及公布……這個國家需要艾德旺。」
費利蒙道：「皇室護衛軍已向您效忠，殿下。」
周圍的皇宮閑人頓時沒了半點聲響。
艾德旺在床邊坐了一會兒，低頭握住老皇帝的胳膊，輕輕嘆息，轉身走向了宮門。
「我還有幾個會議，先去忙了。」
侍女們低頭行禮，眾人目送艾德旺離開了寢宮。
愛蜜莉雅略微鬆了口氣。
她又想起楊洛離開前的叮囑，看了眼那把藏在柜子里的騎士長劍，有些疲倦地打了固哈欠。
回去休息吧愛蜜莉雅，這裡沒事了，「戴娜王妃出聲關照。」
「不了媽媽，」愛蜜莉雅道，「我想就在旁邊沙發上睡一會兒，盡量多守著父親。」
戴娜王妃柔聲道：「去吧。」
愛蜜莉雅走去了柜子旁的長沙發，不等侍女送來枕頭，已是昏沉地睡了過去。
戴娜王妃看了眼自己的貼身侍女，後者快步走了過去，坐在愛蜜莉雅身邊，以防這位公主殿下精神緊張會說出什麼夢話。
半個小時后。
艾德旺的車隊停在郊區的監獄外。
在監獄最底層，被投影屏包圍的角落中，楊洛端著酒杯還沒喝幾口，艾德旺已經把他自己灌的微醉。
艾德旺沉聲說著：「我感覺自己很卑劣。」
楊洛身體陷在柔軟的沙發靠墊內，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殿下，我剛忙了半天，現在正想睡個午覺。」
「不行，你得聽我嘮叨，」艾德旺道，「我現在沒有其他人可以去傾訴。」
「那我給你半個銀河時。」
楊洛笑道：
「別表現的這麼消沉，你對你父親的埋怨超過了尊重。」
他只是病了，躺在那靜靜等待生命的終結，每個人都有這一遭，這是自然規律。
「現在你可以肆無忌憚地大展拳腳，去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
「但那畢竟是我父親，」艾德旺低聲道，「我不認可他的政策，不認可他的行事風格，但我始終是他基因的延續。」
楊洛撇了撇嘴：「父與子這個話題，引申出了太多有趣的故事。」
「不提這些了，」艾德旺問，「你沒參與其中對嗎？皇官中發生的事。」
楊洛道：「我是主導者，但我可以問心無愧地說，我沒有傷害你親爹一分一毫。」
艾德旺點點頭：「費利蒙將軍也說了類似的話。」
楊洛提醒他：「明天你要準備一場電視講話，公布你即將成為落風帝國皇帝的事實，形成民意基礎。」
這是不是太著急了些？「艾德旺有些猶豫。」
「第五行政星的叛亂，大概半個月就能完全平定，這是你正式主政的第一份成績單。」
楊簡單介紹著自己的計劃：
「第五行政星的叛亂只要被平定下來，我就會著手一統軍方，重新建立軍方的集中指揮體系。」
「為了讓新聯邦和謝爾曼帝國放心，我會營造出軍方兩極化的假象，讓古頓馬哈與里昂形成競爭關係，雙方平日里出現一些小摩擦和衝突，實際上都是我在控制。」
「這樣，我們就有了在內部競爭中發展軍事力量的機會。」
艾德旺皺眉看著楊洛：「洛，我在你的計劃中，察覺到了強烈的急迫感。」
「艾德旺，你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麼，新聯邦是怎麼對付謝爾曼帝國的？」
「埋蟲，這簡直是滅絕人性的手段你的意思是？」
艾德旺雙眼瞪圓，楊洛放下酒杯輕輕點頭。
楊洛道：「我的朋友告訴我，新聯邦的這個計劃已經持續了幾十年，謝爾曼帝國境內到處都是蟲卵。」
「謝爾曼帝國不是已經在搜查了嗎？」
「很難全都找出來，更何況，因為十幾隻蟲群的連續覆滅，應該已經觸發了其他蟲群的自保機制，它們會藏的更加隱秘。」
「落風境內也有嗎？」
艾德旺有些慌了：「我們要面對第二天災這簡直不敢想象!」
楊洛道：「不用擔心，當前來說是沒有的，就算有，我也能解決它們。」
艾德旺開始焦慮了。
他簡直不敢想象，一隻只蟲子鋪天蓋地攻擊行政星，那會是什麼樣的場面。
就如他在學校接受教育時所看到的紀錄影片。
艾德旺怒道：「新聯邦簡直是在挑戰人類文明的底線!」
「奧星之戰只是一個開始。」
楊洛枕著胳膊，眼底帶著幾分沉思，緩聲道：
「這一戰，謝爾曼帝國嘗到了甜頭，貴族階層得到了名望，皇室強化了自身威信，民眾因為蟲族帶來的不安全感，變得越發團結。」
「新聯邦的名聲被毀，大部分國家都在緊急自查各個行星。」
接下來，只要哪裡爆發蟲災，都會與新聯邦這個名字聯繫起來。
「因為奧星之戰的戰敗，新聯邦當前政局也開始劇烈動蕩，國內一片混亂，他們的政黨之爭也十分激烈。」
艾德旺低頭思索著：「這是我們的機遇期。」
「是這樣，」楊洛笑道，「謝爾曼帝國很可能會持續製造局部戰爭，強壓銀河老二，甚至有爆發全面戰爭的概率。」
「那我們呢？洛？」
「發展經濟，這是第一要務。」
楊洛道：
讓這個國家機器全力動起來，儘快建立完善的工業體系，借著最近這幾年的免歲銀，把錢投資在強大的艦團上。
「等我們積累下足夠的軍事實力，就把目光看向周圍這三個小國，它們總共有九顆行政星、十二億的人口。」
艾德旺有些震驚：「我們要發動侵略戰爭？那樣只是給新聯邦陣營對我們全面宣戰一個借口。」
「我們擁有的不只是戰爭選項，艾德旺。」
「我們可以政治上形成同盟，經濟上互相依賴，軍事上我去控制。」
楊洛緩聲道：
「當落風帝國只有五顆主行政星的體量時，新聯邦可以隨意拿捏。」
「當落風帝國這個政體擁有十幾顆主行政星，能硌掉新聯邦的牙齒時，他就會產生猶豫。」
「而當落風帝國擁有幾十顆行政星時，新聯邦就會改變他們傲慢的態度。」
「銀河系不存在戰略制衡，只有強大的艦隊才能給民眾以安全感。」
「可是，」艾德旺皺眉道，「你又怎麼能做到，去控制其他國家的艦團？」
楊洛笑道：「里昂將軍為什麼會突然對我效命？」
「這。」
「艾德旺，這是我沒辦法對你透露的部分。」
艾德旺叉著腰來回踱步。
他突然道：「洛，我感覺你像是來自一個神秘莫測的星際組織，這個組織擁有恐怖的資源，他們要培養起一個銀河系的新勢力，以達成他們的目的。」
你的感覺很敏銳，「楊洛笑道，」「不過，就算真的有這個星際組織，我也可以向你保證一件事。」
「什麼？」
「我是裡面最大的頭目。」
艾德旺的表情滿是古怪：「你組織的其他成員知道這件事嗎？」
「當前來說，這個組織就幾個人，」楊雙手一攤，「我就是唯一的老闆。」
「那你想做什麼？」
「帝國大公。」
「鬼才信!你根本沒有去謝爾曼帝國的意思!」
楊洛只能撇嘴。
要不是女武神現在正在謝爾曼帝國某個角落熘達，他說不定還真去了。
「對了艾德旺，我過幾天要去新聯邦一趟。」
「嗯？」艾德旺皺眉道，「他們恨你入骨，你可是造成他們遠航艦團損傷的導火索，你去新聯邦做什麼？」
「偷技術，剽專利，搞經濟。」
「偷。」
艾德旺本想斥責這種偷竊行為，但他很快反應了過來，意識到這裡面蘊含了多麼驚人的財富，可以讓落風各類產業高速發展。
「注意安全，然後盡量多搞點。」
楊洛頓時一樂。
「新型基因改造強化針劑第四期實驗，百分之零點七濃度，開始注射。」
飛南號中。
楊洛靜靜躺在手術台上，一旁是滿臉緊張的026.
淺紅色的液體被推入楊洛的手腕靜脈。
楊洛靜靜等待著。
大概六分鐘后，他感覺身體各處開始火熱，似乎有著用不完的力量，心跳也變得更加有力。
但隨之而來的，是眼前開始出現一閃而過的畫面。
碎片很斑駁，有婆娑幼時回憶，有那隻死在他光劍下的女王母蟲視角。
律的播報聲在楊洛耳旁迴響。
楊洛開始集中注意力，讓自己專心去想戰鬥技巧。
大概兩分鐘后，楊洛頭清目明，思維變得異常活躍，有幾個瞬間產生了時間彷彿變慢的錯覺。
他睜開雙眼，坐起身來，026身上的銀白色緊身服在迅速放大，那些緊緻排列的微小孔洞，被楊洛清晰窺見。
「老闆!」026緊張地喊著。
「我感覺很不錯，」楊洛低頭看著雙手。
他像是回到了面對蟲族女王的時刻，頭腦清醒、邏輯清晰，有著一股狂暴卻可控的身體力量。
「我去訓練室，你不用跟過來，我怕誤傷你。」
「嗯!老闆您加油!」
楊洛還算正常的笑了聲，低頭跑向了不遠處的訓練艙室。
半個小時后。
楊洛躺在被拆了大半的訓練艙室，渾身大汗淋漓，不斷喘著粗氣，無比的疲軟。
「老闆，數據已經完整收集!」
律的投影出現在一旁，笑吟吟地說著：
「沒有失控的情況出現，這就是最理想的結果，但當前來說還是不能忽略這方面的風險，您需要多做幾次試驗。」
「以百分之零點七為標準劑量，您應該可以承受多份劑量同時注入，不過獲得的戰力提升與劑量多少並非線性關係。」
「剛才您的身體各項指標增加了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五十，這也太暴力了!」
「瑪德，這副作用也太難受了，我感覺自己像是癱瘓了!」
楊洛低聲罵了幾句，納悶道：
「戰鬥力提升只能有半個小時？」
律道：「提升劑量應該可以增加效果持續時間，這需要更多試驗。」
「這一次就夠我受的了!還多次試驗，想辦法給我把副作用降低一點!」
楊罵罵咧咧地坐起身來。
他渾身肌肉像是要被融化了一樣。
「這東西不到生死關頭不能用，生產線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
楊洛笑道：「多搞點，拿去黑市賣，順便看一下市場反饋。」
律笑嘻嘻地說著：「我就是這麼想的老闆!如果只是根據配方合成藥劑，半天就能搞定呢!」
楊洛：
「你個財迷!多培養培養機械思維體，像是達比奇這種水平就可以，達比奇控制第六艦團這種模式，我們也可以繼續發揚光大，用在附近幾個小國的軍方身上。」
律撇嘴：「個強大的智械帝國在銀河系的角落迅速崛起。」
楊洛笑道：
「記得都綁定一鍵爆頭，這個功能最好是實體和思維體同步。」
弄兩台機器人過來，抬我去沖澡，我現在有點邁不動腿了。
「稍後我還要去赫拉那邊她知道了嗎？」
「如果老闆是指奧星之戰的前因後果，那我已經告訴她了，μ律提醒道，」「她的情緒一直很穩定，但不難看出，她略微有些自責。」
「我得想想用什麼辦法補償她，」楊洛笑道，「以身相許怎麼樣？」
律提醒道：「從您單方面的體驗來說，她這種什麼經驗都沒有的人類伴侶，應該不如預設了很多程序的高級伴侶機器人。」
「你懂個鎚子。」
兩台履帶機器人飛馳而來，它們把腦袋轉到下方，就湊成了簡單的擔架。
楊洛平靜地躺在了兩台機器人承重板上。
「明天把科列夫接上飛南號，籌劃進新聯邦搞錢的計劃這艘船總算要迎來它的大副了。」
律略有些不滿：「他是大副，那我就是二副咯？」
楊洛道：「你是船首的女神像，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就是這艘船，我們都是為你服務。」
律嘖了聲：「那026呢？」
「養眼吉祥物。」
「呃，她的潛力挺不錯的，我是指戰鬥這方面。」
律跟在『擔架』旁，靜靜地走了一陣，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老闆，是什麼讓您突然對咱這種機械思維體卸下了防備呢？您之前一直不允許我擴大機械思維體規模。」
「在我掏出老皇帝心臟的那一刻，我才發現」
楊洛看著窗外的星空，目光平靜、表情隨和。
「智械比人類更加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