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大雪崩
「爹，又漲了。」
「繼續買。」
溧陽城內的糧食價格一天一個價格，沉浸與價格戰中的黃氏父子早已經紅了眼，甚至可以說不僅僅只是黃氏父子，溧陽城中大部分的商人都已經瘋了，紅了眼睛。
他們中，有些人與王氏有點瓜葛都紛紛上門充當說客，不想王氏去擾亂了市場，擾亂了讓他們賺錢的好機會，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他們希望溧陽王氏不要忤逆大勢，為了這些窮人與自己等人作對。
可王氏就像是一頭犟牛，怎麼說都聽不進去，一心一意就是準備和他們做對到底。
「黃老爺，今後我等定然以黃老爺馬首是瞻。」
「是……今後以黃老爺馬首是瞻、」
「.……」
背對著眾人的黃禹、黃軒父子二人終露出欣慰的笑容。
辛苦了這麼久，終於得到應有的回報。
在另外一處酒肆中，望著陷入瘋狂中的溧陽，王琛這等心思深沉的人都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聽與親眼看到完全是兩種情況。
「王兄，可以讓王老爺子出手了，讓他撐上個三四日，金陵那邊應該會有動作。」
「好。」
恐懼了這麼久，終於聽到這句話，王琛一剎那間也是鬆了一口氣，這事終於落寞了，同樣的心頭也有一股火熱瞬間涌了上來。
「那關總管你……」
「我要回去，留在這裡已經沒有多少的用處。」
「我送送關總管。」
關統欣然接受王琛的相送，可以說這是他應該得到的，溧陽王氏在這場博弈中獲取的利益巨大，有所表示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親自把關統送上馬車后，王琛便迫不及待的回到府邸內，去見他的老父親，這場博弈該收官該落寞。
「大哥，你說是不是所有的讀書人都這麼狠。」
老黃在溧陽的這些日子裡面，看的是心驚膽顫，如果可以用一個字來形容這些人的話，老黃覺得一個瘋字最為恰當不過。
「瞎說啥話，老張前兩日來信了，你們的娃娃已經領到公子的身邊，好生教導。」
聞言，駕著馬車的老黃露出一口大黃牙：「公子心地好。」
方才的話，只不過是老黃的有感而言，但他們承蒙關家的恩惠，關家對於他們如同以往一般，這樣既可了，至於道德，他們都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如何能去管這些事。
「你們七人的妻兒，老爺都已經命人全部的接來，這些年辛苦你們。」
馬車內的關統伸出手輕輕的拍著老黃的肩膀，一時間，這位斷了腦袋也不過碗口大的傷疤也不會流半點淚的大漢不知覺間，眼眶一濕潤滴滴答答的流淚。
苦盡甘來四個字，誰都懂，可也並非是誰都能享受的到，大部分的人只知道苦盡，並未嘗到什麼是甘來二字。
今日，方知苦盡甘來時，原來是這等的辛酸。
「大哥，我們的好日子是不是來了。」
前半生的在到頭上舔血過日子，後半生則是盼望著能落地生根，不在四海為家，躲在深山老林中忐忑不安的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他自己一人這樣就算了，就當是報應了，可他的妻兒父母……
為人父、為人子、為人夫……
三者都有所愧疚。
「應該是吧.……」
老黃的問題，關統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急匆匆回到家中的王琛告知其父后，王晃笑了：「好，再過一二日金陵那邊的援助就會到，趕在他們之前，起碼老夫還能為爾等謀求一個官身。」
「老二，你去吩咐下去，原先糧食價格下調四分一。」
「是。」
到了這一步，錢財可以說都是浮財罷了，再說就算這批糧食價格下調四分一，全部銷售告罄，溧陽王氏還是大賺一筆。
「還有老二，事情做的聰明一點，每個人只能限購一斤。」
「是。」
臨走前，王晃怕王琛做事糊塗，讓人鑽了空子，立即開口道，跨出大門時，王琛懸在心頭的大塊大石頭瞬間落了下來，整個人一剎那間有了天空海闊的感覺。
從踏出王氏這個大門開始，溧陽王氏未來的家主註定了就只能是他。
苦等數十載，今日鹹魚終翻身。
但翻身的前提卻是他要把這件事情給做漂亮了，不然憑著他那位大嫂的家世，雖說是私生子見不得人，但好歹也流著那位的旁系血脈。
難聽點，若非是他那位大嫂家道中落，恐怕這等好機會好輪到他的那位兄長。
身份這種東西，說真的有些時候還是妙用無窮。
固然，金陵城的那位不會去理會，可畢竟是他本宗中有人做下的荒唐事，這等顏面那位還是會去照顧一番，這些年來，他的老父親若非顧忌那位，早已經把他的兄長給繼承人的位置上踢了下去。
牽扯到利益的東西，就容易讓人變得六情不認。
這話並非是危言聳聽。
君不見帝王家，多少奪嫡失敗的，仰天長嘆恨生帝王家
然而不僅僅只是帝王家如此，其餘的也差不多。
就如溧陽王氏這等當地的地頭蛇尚未如此，就更不用說其他的。
人心根本經不起任何的衡量。
只是溧陽如何與身在金陵的趙禪沒有多少的關係。
「老爺，姑爺，總管與老黃回來了。
「帶他們兩個來見過。」
「是。」
如今趙思與關菡二人天天在一起，本來還準備分心出來照顧趙思的趙禪立即收回了心，除卻教授學生之外，就是在幫關常的忙。
「仲湛，秉用兄那邊你可知道情況如何。」
「老師現在一切都好。」
「那就好。」
任何的利潤都比不上投資在官吏身上，當然遇到一些狼心狗肺的就沒有什麼話說了，其中投資有風險，需小心謹慎，同樣的這雙眼睛還要特別的犀利，不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人直接帶入坑中，萬劫不復。
關常、趙禪兩人一同前往書房中，早早便在哪裡等待的老黃與關統立即朝著趙禪、關常兩人躬身行禮，尤其是老黃見到趙禪后，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到了現在，他還是無法相信眼前的文弱書生就是造成如同瘋魔一般的溧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