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迷路，古鎮
秦天戈也不糾纏金戒指的去向，畢竟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低著頭似乎在思索，我正好好奇，就接過話頭繼續問老吳。
“你之前看到的是什麽幻覺？就是你出院以後。”
“類似一些我見過的場景和人吧，時不時從眼前晃過，然後就沒了。”
這麽說，老吳看到的就不是什麽可怕的景象，就是說他看到的並不是臆想，而是真實的東西，那麽他看到的女人，也絕對不是什麽幻想出來的東西了，這麽說那女的是真人？
我有些好笑的說，老吳，也不怪你老婆罵你，都嚴重到住院了，這出院還隨時處在斷片狀態，不是眼花就是幻象，你再這麽喝下去，腦子不得遲早被燒壞了？
老吳苦笑，我能不知道這理兒？哪那麽好斷啊，再說我不嫖不賭，就這麽點兒愛好了，難啊……
“不是你撞的人，你直接跑了幹什麽？”
“我…我害怕呀！深更半夜的，忽然蹦出個渾身是血的人，誰見了不害怕？我……我還以為是鬼呢。”
說的也是，但很快我抓住老吳話裏的問題，我奇怪問他，不是鬼？你當時怎麽確認那是人的？
老吳既然已經說了以為是鬼，那就是已經確認不是鬼了。
他有點兒不太敢看我的眼睛，別扭轉著身子，喝了幾口酒，這才含含糊糊跟我說，回來以後他怕被倒班的人看到，就自己清理了車，擦掉血跡後，上麵的碎肉也處理了，後來他處理那根斷指的時候，雖然是拿東西包著，但明顯感覺到是有實體的，鬼是沒有實體的存在，所以他能肯定那是人。
之後老吳找地方丟斷指的時候，剛扔掉，就有條野狗跑出來叼著指頭跑了，這麽一來，讓老吳更加確認了那是人。
“這人可真不是我撞的啊，你說…又不是我害死她的，為什麽她非要纏著我？一定是她想害死我！”老吳苦著臉，唉聲歎氣，但就算說了怎麽處理手指，也沒提金戒指的下落，顯然是有些心虛。
秦天戈這時抬起頭，說，那很正常，這屬於特殊情況，橫死之人臨死前若在最後一口氣咽下前，盯住生前所見的最後一人，死後仍有怨氣執念，就極有可能把死前看到的最後一人，視作自己的仇人，最終一定會不死不休。
“既然確認當時人沒有死，這可以視作見死不救，這必然會讓死者對你存有極強怨氣，甚至超過謀害她的人，被纏上也並不奇怪，但纏上你的東西，應該並不是她，而是一個餓死鬼。”
秦天戈搖搖頭，露出一些不解的神色。
“是她是她，就是她，絕對是她！我昨天晚上見到的就是她！我絕對不會忘記她的樣子！”老吳激動大叫起來。
秦天戈一怔，皺眉想了一下，緩緩說，後來是不是還發生過什麽事情？不要隱瞞，仔細想想，這關係到你的性命。
見老吳一臉猶豫，我在旁不悅說，老吳，你該清楚現在你的命把握在你手裏，你不說，我們怎麽幫的了你？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老吳看我們幾眼，有些猶豫的說，倒不是我不願意說，也就一個月前，我的確又遇到過一次怪事兒，但是……我有點不確認那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發生過，所以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我遇到那個女人的事情，我倒是跟老婆說了，但這件事我實在無法確認，就連我老婆沒告訴過。
“嗯？”秦天戈坐直身子，顯然來了精神，說，你說就是，別管多荒誕不可信，一定詳實說出來，或許根源在這裏。
老吳一怔，趕忙點點頭，狠狠灌了口酒，說，好，我說，是這麽回事……
老吳說那次的事情過去後，他一直提心吊膽的，雖然不是他撞死人，卻也總怕警察找上門，日子過的很是憋屈，所以他每天除了正常跑車，平時從不看報紙新聞的他，也開始關注起地方報和新聞。
可有些奇怪的是，很長時間過去，始終沒見報上刊登那村裏有人被害死的信息，也不知道是事情太過惡劣，被刻意蓋住，還是根本就沒死人。
這讓老吳經不住有些疑神疑鬼，想不通那天碰到的究竟是人是鬼了，是鬼的話，車門上那天掛的血和碎肉，還有那枚金戒指怎麽解釋？
是鬼的話，自己要逃也逃不掉吧？另外……有沒有可能要殺那女人的人，最後跑回來收拾殘局，把那女人給帶走了？
這可是命案，但老吳又不敢報警，怕真是命案的話，到時候殺人凶手如果知道是自己報案，出獄後報複自己和家人怎麽辦？再者就是如果沒有人被害，自己豈不是報假案？那根手指扔了，被狗叼走了，金戒指也被賣了，自己哪來的證據證明啊？
於是乎，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老吳幹脆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了。
無巧不成書，沒過多久，倒班的司機又有事不能出車了。
老吳不用換班，自然還是想著能多賺兩個就多賺兩個，又是快要到熬不住了，想要收工回家的時候，老吳看到個穿著土氣的老太太，正在路邊等車。
說起來老吳這人雖然好酒，心眼兒卻不壞，一看老太太疲倦的神色，就知道她在這兒等了很久車，一直沒搭上。
開車停在路邊一邊要去哪兒，老太太一說地方，老吳就是一哆嗦，老太太居然要去那個村子！
本來想直接說太遠了下班了，就立馬開車走，但老吳看著孤零零在路邊顯得很可憐的老太太，心裏不由自主軟了下，而鬼使神差的是，向來膽小的老吳心軟後，生出個意想不到的念頭。
那女人的事情始終橫在老吳心裏，橡根頑固的魚刺，既吐不出喉嚨，也吞不下去，他忽然想到，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麽不去確認下，那天的事情到底怎麽回事，說不定真能找到什麽線索呢？而且誰又能保證這不是老天給自己一次探明真相的機會？
載上老太太，雖然心裏還是很害怕，但人就這麽鬼使神差的去了。
人的好奇心有時候很可怕，甚至於明知危險，但卻依舊會被那股難以形容的好奇撩撥的心頭瘙癢，完全無法克製自己的探索衝動，老吳自認不是好奇心使然，更多的擔心受怕，他怕這件事如果沒個結果，這輩子都擺脫不了那晚的恐怖陰影。
把老太太送到地方，老吳收過錢，立馬動身前往之前記憶中的地方，見到那個女人的地方。
路邊沒有路燈，老吳隻能大致猜測位置，估摸著快到地方了，他就放慢車速，心裏一邊碰碰亂跳著，一邊瞪大眼盯著路邊，想找到上次的地方。
開了半個多小時，憑借模糊的記憶，老吳大致找到了位置，下車仔細找了一圈，卻沒發現任何痕跡，仿佛那天看到的一切，的確隻是他的幻覺而已。
因為天黑又心慌害怕，老吳沒敢久留，趕緊開車走了。
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老吳忽然感覺不太對勁兒，這麽久了，路兩邊始終是一望無際的田地，冷汗順著腦門留下，慢慢踩下油門，放快了車速，又過去很久，四周的田地沒了，但卻更加空曠荒蕪，隻有低矮的草地，和零星的樹木。
車裏油也不多了，一直繃著臉的老吳抿著嘴，兩行淚水滑過臉頰，直接給嚇哭了。
這一哭就停不下了，而且越哭越傷心，聯想到自己真有個好歹，莫名其妙死了的話，老婆孩子可咋辦？
這天生意格外的好，老吳跑了一整天，壓根連吃飯的功夫都沒有，本身就餓得前胸貼後背，這麽一哭，力氣跑的更快了，沒多大會兒，又累又餓的老吳，好懸沒直接暈過去。
這會兒車也沒油了，也不知道開到哪裏了，老吳這開了大半輩子出租的老司機，第一次發現，自己……好像真的迷路了。
眼前一陣發花，老吳身子一晃悠險些沒暈過去，好在老司機的本能還在，趁著暈倒前，老吳一腳踩死了刹車。
昏昏沉沉不知道過去多久才醒過來，老吳踉踉蹌蹌下了車，外麵還是漆黑一片，擔驚受怕又挨餓了這麽久，本身身子骨也不好，老吳下車就狠狠摔了跤，迷迷糊糊爬起來，忽然看見遠方隱隱有燈光，老吳頓時精神一振，好懸沒激動的又哭出來。
丟下車老吳發瘋衝向有光的地方，既然有光，那就一定是有人，得救了，這下得救了！
老吳一邊兒責備自己不該那麽衝動，這麽大年紀了，幹嘛那麽大好奇心，這不沒事找事嗎？以後再也不能幹這種事了，老吳這麽想著，抹著淚眼飛奔，身體裏仿佛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勁兒。
靠近了，老吳剛抹掉眼淚，頓時呆住了，眼前……竟是個極有古韻的古鎮，鎮上紅燈籠招展，處處都被燭火照亮了，街邊還有許許多多的攤位，但所有的攤位上都空無一物。
更重要的是……偌大個鎮上，為什麽一個人影都沒有？
老吳吞了口吐沫，腿肚子又開始轉筋，絞盡腦汁也沒想起德州附近哪裏有這麽個古鎮，更重要的是，城邊他哪裏沒跑過？哪裏路線都熟悉，但為什麽不記得這麽個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