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祭拜
季然看著面容安寧溫和的林南下，心中的暖意一點點消散，隨之而來的是無窮的冷意，從內向外蔓延，讓整個人都如同墜入冰窖。
林南下還在低聲哄著對面那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我們少爺脾氣的林南下這麼溫順。
再次下意識看向餐桌時，桌子旁已經空無一人，林南下心思飄忽，一時沒有聽清那邊人說的什麼，惹來那邊一連串的嗔罵聲，林南下慌忙穩住心神，寵溺地求饒著，那邊這才又傳來陣陣清脆的笑聲……
「嗯，晚安，早點休息。」總算是成功討得那人歡心，林南下收起手機，走到餐桌旁，看著已經涼透的飯菜和季然面前剩下的大半碗飯，心中憂慮：他只是習慣了不在旁人面前打電話，總覺得太不禮貌，也不知道季然是不是又想多了。
無奈嘆口氣，林南下坐下，毫不嫌棄地吃掉冷飯冷盤，收拾好碗筷後放輕腳步上了樓，走到季然房間門前停下。
試探著敲了敲門，沒有回應，林南下不甘心，又開后叫起季然的名字：「阿然？你睡了嗎？阿然？」
還是毫無反應，大概是真的睡著了，也對，這幾天，不光自己，所有人都累得夠嗆，林南下心下想及此，身形微動準備離去，腦海中忽然產生了一股衝動，硬生生叫停了林南下本欲離去的步伐。
僵持片刻后，林南下還是沒能壓制住心底壓抑許久的慾望，試探著輕輕擰著門把手，輕微地一聲響，門應聲而開。
季然進房間時整個人都是心神恍惚的，因此也忘了像往常一樣鎖好房門，這也恰好給林南下提供了便利。
躡手躡腳地靠近床邊，此刻的林南下可謂是屏氣凝神，生怕發出一丟丟動靜，畢竟季然那脾氣，估計自己要真被發現肯定得丟大半條命。
總算是走到了床邊，林南下蹲下身，趴在床沿看著季然熟睡的側臉，肯定很累吧！氣色都變差了許多，眼皮也有微微的浮腫，呼吸聲稍微有些重，是不是好夢正酣呢？
睡著的季然不像平時那麼拒人千里之外，眉間多了几絲女孩子獨有的溫柔氣息，讓林南下沉迷眷戀。
林南下看著那人，心中默默想著，手也差點不受控制碰到季然的臉，擔心吵醒她，林南下還是生生收回手。
又定定看了季然片刻，直到自己都困意來襲，林南下這才慢慢起身準備回房間，臨走時，再次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季然安然清秀的臉龐，林南下握拳，不再猶豫，迅速在季然額頭印下輕柔的一吻，提心弔膽地迅速逃走。
天還沒亮，季然卻醒了，張開的雙眼中僅有片刻的迷茫，兩秒后散去，季然偏骰看向窗戶，厚厚的窗帘完全遮住了外面的世界，整個房間一片漆黑。
掀開被子起身，季然走到窗邊，將窗帘拉開一絲縫隙，外面還是一片黑暗，連一絲曙光都看不到，季然放下窗帘，回到床邊，拿出手機，才堪堪四點，難怪呢！
不過，因為方才的那場夢，季然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拿出手機編輯簡訊發給那人，季然進浴室洗漱，整理好一切后，季然拿起手機，看到回復后淡淡一笑，輕手輕腳下了樓。
大門口，黑色的車子停在門外，季然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系好安全帶后，和駕駛座的唐心相視一笑，車子駛離這棟房子。
「抱歉，這麼大清早讓你跑過來。」看著唐心不停地在打呵欠，季然是真的於心不忍，練車的決心也更加堅定了。
「啊嗚~你是真的對不起我，你瞅瞅這天都還沒亮呢！啊！」說完又是一個呵欠，瞬間淚眼朦朧。
「回來了再補償你嘛，我就是想早點過去，也不知道怎麼了，醒得特別早，乾脆就起來算了。」季然垂眸，卻掩蓋不了語氣的低迷。
唐心瞅了季然一眼，擺出無所謂的態度：「行了行了，要真覺得對不起我啊一會就陪我去吃個早飯就ok了。」
季然眯眼笑著：「好啊，我請。」
「廢話，難不成還要我請啊！」唐心很是無語地看了季然一眼，轉回頭繼續前行。
「不過，那些東西你都買了嗎？」
季然搖頭：「沒有，我就去看看他們而已，又不是外人，講究那些虛禮幹什麼？」
「就只有你這不孝順的女兒能說出這些話。」唐心再次無語，不過也不便多說，畢竟是季然的家事，關係再好也不是旁人插得上手的。
「你呢？怎麼樣了？」季然這話問的莫名其妙，卻讓唐心瞬間萎靡了幾分，咬著唇沉默了片刻才回答。
「然然，我去見過他了，他，好像真的不行了，連說話都看起來很吃力的樣子。
很奇怪，明明我之前是那麼恨他，可是看到他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我竟然又覺得很難過，總覺得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錯一樣，本來，不是這樣的啊。」
唐心說這話時，表情有幾分迷茫和悵惘，似乎是迷失了方向的孩童，莫名讓人心疼。
「阿唐，不是你的錯，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當初我讓你去見叔叔，並不是想讓你產生這種想法的，所以，放過自己吧，就陪他走過人生最後一程吧！相信我，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唐心無聲笑笑，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大概天蒙蒙亮的時候，兩人到了墓園，季然讓唐心留在車上等她就好，唐心以為季然有什麼話要單獨給季父季母說就沒有強求，乖乖留在車裡休息。
季然站在墓園口遙望片刻這才進去，當初她連母親的喪事都沒有辦就慌張離開，因此連母親的墳墓在哪裡其實都不清楚。
不過，想來也只能是在父親旁邊吧！季然心中忐忑，攥緊手機，借著几絲光亮往那邊走去，憑著模糊的記憶找到父親的墳墓。
本以為會是雜草叢生的場面，不曾想竟然是乾淨整潔，看來是定時有人清理，季然蹲下身，看著墓前放著的兩束還未完全枯萎的雛菊，大概猜出來=了這人是誰。
絲毫不顧及地上的灰塵，季然大剌剌坐了下去，用手擦去季父照片上的少許灰塵，黑白照片上的季父爽朗大笑時，彷彿下一秒就會出現在季然眼前。
季然稍微挪了挪身子往旁邊那座相比起來略微新一些的墳墓看去，不出意料，正是季母含笑的臉，四四方方地立在最中間，分明還是鮮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