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將軍府的遺孤
王公公已經走了，姜心離也不必再偽裝什麼。她站在祠堂門口，注視著越來越昏暗的天，心思不知飄去了哪裡。
「刷刷」
風聲忽然想起，姜心離被驚醒。她知道這不是風聲。果然，凌剎出現在祠堂。看見凌剎，姜心離彎了彎唇，道：「你是來道別的嗎？陪我喝杯酒再走吧。」
凌剎沒有拒絕，姜心離也就當他答應了。她想起自家爹爹有往自己院子里埋酒的習慣，索性也不回自己的院子里，拉著凌剎徑直去了姜向風的院子，成功地在院子里的大樹下挖出了幾壇酒。
或許是在地下埋了好幾年，又是拿竹筒做的，好幾罐都已經有了破損進了蟲子，是喝不得了。姜心離挑挑揀揀，竟然也找了兩罐能喝的。
抱著兩竹筒能喝的，姜心離翻身躍上屋頂。昏睡數十日，她已許久未曾感受這般身輕如燕的感覺，一時竟是有些怔愣。
她坐下，背靠著檐角，那懶懶散散的樣子，也不怕掉下去了。她將一竹筒拋向凌剎，凌剎抬手接住。姜心離拋了拋另一隻，隨後打開。隨即，一股帶著竹子的清香的酒香飄在鼻尖。
姜心離輕笑，「梨花釀。爹爹這麼多年了，都未曾改過。」
她偏頭看向還在底下的凌剎，輕笑，「怎麼？不是要陪我喝一杯么？怎的不上來？」凌剎不言不語，足下一點，輕輕巧巧地便落在了姜心離的一邊。
姜心離仰頭，清涼的酒滑過口腔，滑過喉嚨，最後進入胃裡，帶來一絲暖意，驅散了寒夜帶來的冰冷。
凌剎瞥了一眼足下，尋了個稍微平整的位置坐下，也打開竹筒喝了一口。
姜心離喝酒，輕輕淺淺地笑，「凌剎，你還記得多少自己的過去？人這一生本就短暫，偏你什麼都忘了。你如今，是要去尋么？」
凌剎咽下口中的酒，淡淡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當初被秦漠然所救，我就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便是連名字，也是由他取的。若要說線索，也就當初那枚被江辰偷去的玉佩。」
「說起玉佩，我才想起。」姜心離彎著眸子笑，「當初你拿回玉佩的時候，我就看見玉佩上有狼紋了。我當時就想告訴你。那狼紋，我是見過的。」
凌剎喝酒的動作一頓，一雙星眸直直看向姜心離。
姜心離無奈笑，「你別這麼盯著我。我既然已經提出，便是會告訴你。我曾經見過你玉佩上的狼紋，但是我並不了解。我只能告訴你，那狼紋，與西決有關。」
凌剎眸色一亮。雖然一直以為，他對於自己失憶的事情表現得並不在乎，但那只是一種偽裝。他失去過去所有的記憶，就好像他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而連過去都沒有的人，談何未來？
姜心離見狀，覺得有些好笑，「你先別忙著激動。這狼紋牽扯極大。所以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將那玉佩收好。莫要明晃晃地掛在腰間。雖說一般人也不會刻意去觀察，可若是被一些專門探查此事的人看見了。你少不得會麻煩。」
「多謝。」
「你助我良多。何必言謝。」姜心離仰首，最後一滴酒落在舌尖，帶來微醺。她偏頭看向凌剎，眸若星辰，「夜已深，我就不送你了。」
前夜喝酒也不多，姜心離自然是沒有宿醉的痛苦的。只是現今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姜心離委實有些頭疼。
「言姨。」雖說這人當初只是一個丫鬟，可到底是自己父親納的妾，喚一聲姨並不過分。只是將軍府分明已經被她遣散，這言姨不也送到一處宅子了么？怎的現在忽然找來了？
是的。當初她要出征，又想著將軍府已經無人，不如都遣散。但是想到府里都是跟了好幾十年的老人，就這麼放出去怕是辛苦，姜心離也不忍心。想著將軍府在其他地方還有幾處宅子與鋪子，索性就將這些送過去了。言姨也不列外。
只是都這麼久了，言姨來找她做什麼？她可不信，言姨那般惦念舊情。
想歸想，姜心離面上卻是什麼也沒表現出來。
阿言臉上浮現惶恐，低低道：「奴婢擔不起大小姐的這聲喚。」
姜心離卻道：「你是我爹納的妾。怎麼算，我也該喚一聲姨。你也莫糾結這些。你今日來，可是有什麼難處？」
除了這個，她也實在想不到其他緣由了。而且言姨一個弱女子守著一處宅子，確實容易遭遇事端。看著她爹的面子上，言姨若真有什麼難事，她也定然是要幫上一把的。
聞言，阿言咬了咬唇，才低聲道：「我有身孕了。」姜心離眼裡劃過一絲詫異。先前見著言姨時，她就覺著言姨*粗了許多。本以為是胖了，可聽言姨講，這是懷孕了。
看言姨的態度，這孩子多半是她爹的遺腹子。只是……
「你怎麼這麼瘦？」是的，先前她認為言姨胖了，但是如果加上言姨懷孕這個前提。那麼她就是太瘦了。從她爹暴斃到她去西陵，再去邊疆，至如今回到京都。中間過去了足足八個多月。言姨肚子里的孩子，即使是遺腹子，此時也接近臨盆，肚子怎麼可能這麼小！
阿言苦笑，「我一個女子在京都待著，要防這兒防哪兒，整日擔憂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平安。如何休息得好？」
再則，她還要躲著一些人。太累了，若不是為了肚子里的這個孩子，若不是為了贖罪，她早就自行了斷了。
這些姜心離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一個男丁對將軍府有多重要。雖然現在並不能肯定言姨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個男孩。但是有一半可能，她也不會放棄。而且，就算是女孩又如何？這是她姜家的血脈，她無論如何，也是要護其平安的。
姜心離道：「言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這個孩子的。我會派幾個人去照顧你們母子，有事情就及時通知我。」
「多謝大小姐。」阿言臉上浮現喜色。
「不必了。這是我姜家血脈，這些不過是我該做的。」姜心離道：「我馬上就要進宮了。你先在這兒等待一會兒。我的人很快就回到。」
「好。」言姨道。
姜心離不再逗留，出了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