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砍了罷
「小姐,你睡了一整日了。可是要去吃些東西?」羅素八卦完就擔心起自家一整日沒吃過東西的小姐會不會餓壞了。
姜心離看了一眼屋外泛黃的天,道:「咱們去雲溪苑。」雲溪苑,姜雲橋的院子。還是當初姜心離給題的名字。
羅素不太明白自家小姐為何飯都不吃卻要跑去四小姐的院子。她只覺得自家小姐現在的樣子有些不太對,但她也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只乖乖跟隨。
走過幽靜的小道,盡頭,是一座寧靜的小院。院門上的「雲溪苑」三字看著雖然稚嫩,卻是已經有了自己的筆鋒。姜心離抬頭看了許久,眸色晦暗,最終嘆息一聲看向院子裡面。
到底。是回不去了。不管是當初那個純真的自己,還是自己曾經喜愛的那個四妹妹。
院子里,少女粉衣著身,襯得一張小臉甚是嬌嫩。她的手裡拿著一個劍穗,正一針一線、認認真真地綉著。那認真的樣子,看得人心裡升起些許歡喜。姜心離站在小院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才邁步走進去。
聽到鞋底與地面的摩擦聲,姜雲橋停下手中的活,抬起頭。看見是姜心離,她愣住了,直到姜心離已經走到她的面前,姜雲橋才醒過神來,匆忙放下手中正在綉著的劍穗,慌亂道:「雲橋不知姐姐會來。沒能及時給姐姐請安。望姐姐莫怪。」
姜心離挑了挑眉,她印象里的姜雲橋姜家四小姐可不是這般懦弱的一個人。然,姜心離什麼都沒說,只是伸出手,要拿姜雲橋正在繡的劍穗。姜雲橋臉上劃過一抹驚慌,想要阻止姜心離的動作,最終卻是忍住了。
姜心離拿起劍穗,看見了姜雲橋正在繡的東西——一個「然」字。
然?秦漠然?
姜心離唇角緩緩勾起,「雲橋。我的好妹妹,你可能給姐姐一個解釋?嗯?」
姜雲橋迎著姜心離的眼神,沒有閃爍,答,「雲橋只是隨便綉綉罷了。姐姐若是不喜。雲橋改了便是。」
「呵」姜心離卻是沒理會姜雲橋後面的話,反倒是問她,「你怎的,就不給我做一個呢?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姐姐不是么?」姜雲橋愣愣地看著她,沒說話。姜心離嘲諷地看著姜雲橋,也沒再說話。
半晌,姜雲橋吶吶道:「雲橋有給姐姐做的。」她垂首,自女紅框里拿出一個淺紫色地劍穗,「雲橋早先就給姐姐綉好了。只是.……怕姐姐嫌棄。雲橋,不敢送。」
「你……」姜心離愣住了。看著姜雲橋因為低著頭,露出的纖細脖頸,脆弱得,她伸手就能捏斷了她。心裡一軟。面前的人,是與她流著相同血脈的人啊。她怎麼……下得了手?
她本以為,她是恨姜雲橋的,恨不得親手殺了她。可每每面對姜雲橋時,她,都下不了手。姜心離垂眸看著手中淺紫色的劍——上面綉著她的名「心離」。
娟秀小巧。一如綉字的人。
罷了。
姜心離拿著姜雲橋綉給她的劍穗,帶著羅素回璃心院。姜雲橋站在院子里看著姜心離走遠,眼神明滅不定。
「小姐?」羅素有些遲疑,她有些不明白。自從小姐落水醒來之後,就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多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箭術。可認真想想,似乎也沒變,還是待她很好。
姜心離「嗯」了一聲,「怎麼了?」
羅素知道自己身為一個下人,即便主子對自己再好,有些話,有些問題,也是不該出口的。咬咬牙,羅素到底是問了,「小姐,您為何要刻意刁難四小姐呢?以前,您分明是很疼愛四小姐的。」
她表現得很明顯么?姜心離蹙眉,難道重來一世,她還是這麼不懂得掩飾?還有……疼愛姜雲橋。原來在羅素的眼裡,先前她是很疼愛姜雲橋的?那為何前世姜雲橋要置她於死地?!
姜心離不自覺得攥緊了雙手,感覺到手心裡的劍穗,姜心離腳步一頓。想起姜雲橋將劍穗遞給她時的期待,想起姜雲橋前世將鐵烙落在她身上時的冷酷。心裡一疼。到底,是姜雲橋後來變了,還是,她從未認清她?
姜心離心煩意亂,走起路來也沒注意路上有些什麼,一根橫向生長的杏樹枝丫刮破了姜心離的衣袖。布料撕裂的聲音響起,姜心離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沒有看路。
側眸看了看衣袖上一道長長的裂痕,心裡有不知名的火焰在燃燒。羅素也看出自家小姐此時心情不好,默默地跟在身後不言不語。
阿采很無奈。身為一個隱衛,他的職責是貼身保護秦漠然。但偏生自己的主子自從遇見了姜心離姜大小姐之後。自己這個隱衛就淪落成了偷窺者。是的,在阿採的眼裡,自己每天監視姜心離,然後將姜心離身上發生的事情全部彙報給秦漠然的舉動就是偷窺。
還是事無巨細,樁樁都要彙報!
阿采認命的將今日姜大小姐前去找姜雲橋,之後回自己院子的路上被杏樹樹枝刮破衣服的事情彙報給秦漠然。
秦漠然沉吟半晌,吩咐,「阿采,命人將府里的杏樹都砍了。」
阿采:.……主子你想了許久,就下了這麼個命令?你就不奇怪姜大小姐莫怎麼名去找姜四小姐?
不等阿采恢復好自己的情緒,秦漠然又道:「唔。把將軍府的那些杏樹也給想辦法弄死。」
這次阿采是真的懵了,「主子,弄死自己府里的杏樹還不夠。怎麼還要弄死將軍府的杏樹?」
秦漠然陰測測一笑,「本王的離兒不喜歡的東西。怎麼能夠留著呢?」阿采忍不住打了冷顫,怎麼都覺得自家主子指的不只是杏樹。
秦漠然懶散地靠在椅子上,臉上的笑還是怎麼看怎麼陰森,「這一次,杏樹刮壞了離兒的衣服,難保下一次,不會刮傷離兒的手臂。且萬一,有人蓄意在葉子上下毒呢?」
阿采:.……自家主子。莫不是個蛇精病吧?而且,他堂堂隱衛,以及他手低下的那群隱衛,就這麼淪落為砍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