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來遲了嗎？

  “我和她都需要一場婚禮，她為她的母親，我……”他坐直了身體，看著我，“我想獲得與我父母抗衡的資本。”


  “你們真有意思。”我坐到另一塊小石頭上，抱著雙膝看著夜色中的沙灘。


  “兩個月前，她母親過世了。她隨即向我提出了離婚，因為我的父母不得不又拖了一段時間。”他歎了一口氣，話鋒一轉，“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麽時候嗎？”


  “啊？不知道。”反正我第一次見他是在服裝店，他拍著收銀台衝著我吼。


  “很多年前了，還在學校的時候，那時我念大二，你大四了。有一天在食堂的時候，一個矮個的女同學碰掉了另一個高個女同學的飯盒，高個女同學一直不依不饒，罵得不過癮最後還動手了。當時，也不知道你哪冒出來的，大概也在圍觀的人群中吧，你衝上去就抓住那個高個女同學，狠狠的揍了她一頓。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彪悍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大四，揍人，好象是有過這麽一回事，太久遠了，我也記不太清了。


  “其實，你個子也不算高，人又瘦，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的爆發力怎麽會那麽強，能把那高個子揍得落荒而逃。”他笑起來。


  “我都不太記得了，原來我還那麽彪悍過。”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


  “隻可惜你很快就離開學校了，再一次見到你，是在我表姐的手機上，你和她的合照。我當時問我表姐你的情況，她說你結婚了。”


  我支著頭，呆呆的聽著。


  “你大概不知道，我後來還去過你的茶葉店，你在招呼客人，我晃了一圈就走了，你連瞧都沒瞧我一眼。”他抹了抹臉，“後來再去時，聽你店裏的小妹說，你去了外地。”


  居然還有這些事，我有些震驚了。


  “再見到你的時候，你開了服裝店。在我表姐的生日飯局時，我才知道你離婚了，成了單親媽媽。”他從石頭起了身，然後走到我麵前把手伸向我，“起來吧，濕氣太重了，我們走走。”


  “哦！”我避過了他的手，撐著石頭起了身。


  兩個人順著沙灘，緩緩的走了好長一段。


  “我一直在試圖靠近你，你真的沒感覺到嗎？”他停下來，月色下，他的眼神灼灼。


  “沒有。”我看著老實而坦率的回答，回想那些與他有交集的日子，除了在雲縣，其他時間我們似乎都不太對盤。


  “我想是時候和你正式開始了，所以，我和我姐姐談了你的事情。我家裏對我的婚姻大事很慎重，這一點，我是清楚的。我要和你開始，就一定得先讓家人接受你。我知道有難度，但沒想到這難度那麽大，凡事支持我的姐姐都投了反對票。我很擔心他們會私下裏去找你，我不能讓你受這種莫名的委屈。”


  我想起那時莫小玲對我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原來是因為這樣。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答應了我前妻的提議。她愛的人不願意結婚，她本想一直追隨，但她母親的身體拖不起了，她遇到了我，知道我心中另有其人，所以，她提出了這場合作婚姻。我和她的結合，雙方家長都十分滿意。我和她的秘密也沒人知道，為了讓我的家人放心，婚後，我一次都沒去找過你。他們都以為我不過是一時的衝動，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我前妻的母親過世後，她就向我提出了離婚，我沒意見。但雙方家人意見很大，好在她是一個比我還執著的人，她開始當著我家人的麵尋由和我吵架甚至打架，持續了兩個月後，我父母點了頭。所以，我們就這樣離婚了。”

  “離婚後，我和我母親很認真的談了一次。我和前妻的婚姻解體讓她很傷心，所以，她也鬆了口，說以後尊重我的決定。”


  “華琳，我說的半年，時間還沒過吧？”他停下腳步，麵對著我。


  冰涼的月色下，江風拂在手臂上，涼絲絲的，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我說：“我可能要結婚了！”


  他呆怔住，良久才說：“我又遲了一步嗎？”


  “他是一個挺好的人，是我哥的高中同學，他對我很好，對我兒子也很好。我們已經見過雙方家長了，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肯定要結婚的。”我思緒有些亂，有點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他愛你嗎？”他好久後又問。


  “愛吧，肯定是愛的。其實愛不愛的也沒那麽要緊，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挺合適的。同樣的成長背景，價值觀相近，我們的父母在一張桌子上能平起平坐。有這些，就足夠了。”我的淚水終於湧出了眼眶。


  他側頭看著江麵。


  “胡誌澤，你的那些情意，我從來就不知道。你甚至連一次表白都沒有過，隻是結婚前找過我一回，空口白牙的你就讓我等你半年，我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等你半年？而我遇見了楊中華，我覺得他不錯，他也覺得我不錯，所以我們在一起了。你現在說這些做什麽呢？我不會為了你去放棄他，我又憑什麽放棄他？”


  “不要哭。”他轉回頭俯下身，伸手拭去了我腮邊的淚水，他說：“我不怪你，我也說過，如果你遇到更好的就嫁了，現在你遇到了，那就嫁了吧。你覺得好就行，你幸福就好。”


  我的眼淚越發的洶湧起來，他直起了身，長長的歎息後，他將我擁入了懷中，我的淚水順著他的胸膛往下淌，淚眼迷蒙中我聽見他說：“許多年來，我一直在想，有一天我一定會擁你入懷。今天才知道，有時候開始就是結束。”


  那天晚上，胡誌澤送我回了家。我腫著一雙眼睛下了車，走到樓梯口時，楊中華剛好從電梯出來。


  “你和你哥泡了一夜的茶等你，怎麽這麽晚？……咦，出什麽事了？”他迎上來拉住我的手，關切的問我。


  我想了又想，沒說胡誌澤的事情，隻說和朋友聊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沒忍住就哭了一場。


  “沒事了，回家洗個熱水澡，睡一覺，明天就好了。”他拖著我進了電梯，又笑我，“幾十歲的人了還哭鼻子，好好看見了要羞你。”


  隔了幾天，我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信息上說：“我出國去轉一圈，等我再回來，或者你又添了一個可愛的小公主或小王子。我最親愛的女人，你一定要幸福。”


  我回了一條，“謝謝，我想我們都會幸福！”


  又半年後，我和楊中華舉行了婚禮。胡誌澤轉輾讓莫小玲給我送了一份大禮，聽莫小玲說，他交了個鬼佬女朋友，隻是他母親又不同意，非要他回國娶個原裝的中國姑娘。


  我笑笑，他倒是挺會和父母作對的。


  莫小玲看著我，看了許久，然後什麽也沒說。


  隔著賓客，西裝革履的楊中華微笑著向我走來，這才是我的歸宿！

  後記：一年後，我哥終於在雲縣的一個小村莊找到了林書慧，又經曆了一番折騰，她總算和我哥重修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