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拜師
「啊？大叔。」獨孤明趕緊擦了擦眼淚，他已經哭得夠多了。如非必要，他不想再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出懦弱的一面，尤其是在自己的恩人面前。
王擎坐起來，走到了獨孤明的床邊坐下，笑道：「有什麼心事可以說出來，憋在心裡不好。」
「大叔，我沒有什麼心事。」獨孤明搖搖頭，固執的說道。
「還沒有呢？你看你眼角還有一滴淚沒有擦乾呢。」王擎搖頭笑道，指了指獨孤明的眼角。
「啊？」獨孤明馬上摸了上去，入手濕濕的，確實有一滴淚。
王擎看著有些發窘的獨孤明，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髮，復而嘆了一口氣，「想你娘了吧？」
獨孤明默然。
王擎沒說什麼，只是將獨孤明抱起，輕拍他的背部，笑道：「哭出來吧，哭出來能好受一點。」
獨孤明感受著背部有規律的拍擊，卻是想起前些天自己不小心摔倒地上，嗷嚎大哭時，娘也是這樣安慰自己的。眼中淚水再也忍不住，如同瀑布一般洶湧而下，撕心裂肺的哭聲回蕩在客房裡。
住在隔壁的玄元睜開眼睛，嘆了一口氣，卻是無聲無息間在王擎和獨孤明所在的房間布下了一層真氣層，使得獨孤明的哭聲傳不出去。
半晌，獨孤明的哭聲停了下來，淚眼婆娑的哽咽道：「大叔，我想我娘了，好想她。」
王擎暗下一嘆，獨孤明這種被契丹人屠滅全族，家破人亡的情況，這些年來他見的多了。獨孤明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只是相比之下，獨孤明比那些無家可歸，獨自一人艱苦生活的人幸運一些。
王擎面色不變，轉而說道：「明兒，我以前聽說過一個說法，講給你聽好不好？」
沒等獨孤明回答，王擎自顧自的說道：「當一個人肉體消散之後，他的思念會化作其它東西跟在最親的人身邊，守護著他最親的人，以另一種方式存在著。」
「真的嗎？」獨孤明停止了哭泣，雙眼放出光芒，如鑽石般璀璨。「您沒騙我吧？」
「我怎麼會騙你呢？」王擎摸了摸獨孤明的頭，笑道：「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你娘就在你身邊。」
獨孤明期待的閉上眼睛，心中默念著，「娘，您在嗎？」
默念間，房間里捲起一陣柔和的風。風兒輕柔，如母親的手，溫柔的拂過獨孤明的臉頰，安慰著獨孤明創傷的心。
半晌，風兒消散，而獨孤明驚喜的睜開眼睛，望著王擎。
王擎笑道：「怎麼樣，我沒騙你吧？現在已經入冬了，刮出的風遠沒有現在這般柔和。看來你娘確實在你身邊。」
獨孤明沒說話，只是一個勁的點頭，感激的望著王擎。
王擎笑了笑，突然道：「明兒，你願意拜我為師，成為我的家人嗎？」
「家人？我可以嗎？」獨孤明張口結舌，有些不敢置信。
「嗯，當然。」王擎點頭微笑，「只要你願意拜我為師，就是我的家人了，連我師父都是你的家人。」
王擎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收獨孤明為徒。獨孤明一來心性挺好，二來資質確實不差，三來收他為徒后他的基業也有了繼承人。
獨孤明驚喜無比，雖然知道了娘就在自己身邊，但是如果能成為大叔和道長伯伯的家人，那就更好了。
獨孤明不再猶豫，當即跳到地上跪下，恭恭敬敬的向王擎三叩九拜，「弟子獨孤明拜見師父。」聲音里充滿了驚喜。
王擎也是十分高興，笑著將獨孤明從地上拉起，「好徒兒，從今日開始為師就是你的師父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獨孤明激動了點頭，如同春天**的花朵般充滿朝氣。
月光皎潔如銀，撒入了房間之中，照到了這對師徒身上，為他們披上了一件銀白色的輕紗。
隔壁的玄元笑著點點頭，隨後閉上了眼睛，入定起來。
夜間無比寂靜，所有的東西都休息著。不知過了多久，東邊冒出一絲魚白，太陽漸漸升起。
玄元如期而至的睜開眼睛，下了床，出得房間，恰好看見了同樣推門而出的王擎，身後跟著獨孤明。
獨孤明小臉上滿是笑容，如同盛開花朵在搖曳。但眼睛上卻頂了兩個清晰無比的黑眼圈，想必一夜沒睡。
王擎見到玄元，馬上帶著獨孤明上前見禮，「師父早上好。」
獨孤明也是有樣學樣的行禮，「道長師祖早。」
玄元撫須而笑，「不必多禮。」玄元看了看頂著熊貓眼的獨孤明，「明兒，要不再休息一天，你現在的狀態不太好啊。」
「師祖，我現在好的很，不用再休息了，回去將娘和村長爺爺他們的屍骨入土為安比較好。」獨孤明搖搖頭，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低聲道。
玄元看著情緒驟然低落下來的獨孤明，點點頭不再堅持，對王擎說道：「擎兒，你先去找店家做些早點。等小紫起來一起吃，之後就帶著明兒去梨花村。」
「弟子明白了。」王擎回道，接著就下樓找店家去了。
很快，王紫起來了。眾人用過早膳后便出發前往梨花村。
這一路頗為平靜，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王擎也在路上順便教導獨孤明一些東西，獨孤明原本那種陰鬱感也消散不少，恢復了不少小孩子的活力。
幾人趕了三天路，終於到達了梨花村。
故地重遊，玄元心裡卻沒有什麼欣喜之感，反而心中一陣陣沉重。眼前的景象與那次到達完全不同。
原本肥沃到處都是金黃色莊稼的田地，已是荒蕪一片，亂糟糟的，天空中不時地有烏鴉飛過，嘴裡叼著一塊腐肉。
舉目望去，以玄元的目力可以看到原本一片祥和之景的梨花村，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廢墟。唯有一些被燒黑的牆壁能表明這裡曾經存在過一個村子。看來那幾個契丹人在走之前還不忘燒了這裡。
玄元看著忍著眼淚儘力不哭出來的獨孤明，暗下嘆口氣。這種情況下，不知道還有多少村民的屍首存在。也不知道明兒看到那片廢墟后能不能接受。
半晌，玄元才說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