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比熊三叩首
第二天一早，屠洋鳥槍換炮，二八大杠換成了電動車。
腳踏板上放了一個馬扎，后尾座依舊夾著個老壇酸菜面的紙箱子，紙箱里站著泰日天和妖雞，風風火火地奔向縣城唯一的寵物交易場所——榮城花鳥魚蟲市場。
華夏雄起、經濟騰飛，如今榮城大街上賓士、寶馬、路虎、保時捷隨處可見，寵物市場也隨之迅速繁榮，可以說百元的寵物滿街走，千元的寵物隨處有。
電動車後面，泰日天把爪子搭到紙箱上，勁風吹打狗臉，兩隻狗耳迎撲嚕。它不時用舌頭舔舔濕漉漉的鼻子，寶石般的狗眼中露出一股傲然。
經過半晚的深思熟慮，屠洋決定，幫人訓練寵物！
能不能在十天內賺到三萬塊，就看它了！
在泰日天旁邊，妖雞伸著脖子，誇讚泰日天的英武，一邊也在好奇地看著外面的世界。今天早上，親眼看到另一隻黑公雞被抓進雞籠，妖雞擔心還會發生意外，屠洋來的時候，它用翅膀緊緊抱住屠洋的大腿，苦苦哀求。
屠洋生怕它扯著嗓子喊一聲「親爹」，只好將它也帶上。
一人一狗一雞，坐在電動車上，個個意氣風發。
時間不長，來到市場。
花鳥魚蟲市場，花、鳥、魚、蟲各有不同的區域。
屠洋找了半天，沒有找到合適的位置，最後只好在公共廁所邊上擺下臨時攤兒，雖然味不好聞，好在沒人爭搶，人流量也比較大。
把事先寫好的紙褙子展開伸直，支到電動車上，屠洋打開馬扎坐下，一雞一狗則在旁邊聊天。
屠洋則點擊「法」字圖標，開始研究【斗圖法師】APP：「法」，洞悉宇宙萬事萬物發展規律的方式手段；「師」，傳道受業解惑者……
進廁所的行色匆匆，很少有人留意屠洋紙褙子上寫的是什麼。
解決完人生要事之後，每個出來的人都輕鬆愉悅，不少人看見屠洋寫的廣告詞，紛紛皺眉、撇嘴、翻白眼、啐唾沫，還有一些隱約可聞的嘲諷在騷臭的空氣中傳播。
「直覺訓寵法，現場訓狗，十分鐘讓狗聽懂得人言……噢買嘎！」
「沙筆年年有，沒有今年多，要真有這本事，還在這裡擺攤？」
「窮瘋了吧？一隻狗收費三千，每天最多訓三隻……那就是九千塊啊，一隻狗才多少錢！」
「去泥煤，你懂個屁……你是傻叉……大傻叉+1！」每每有人諷刺，妖雞就伸著脖子和人低聲回罵，一張雞臉，氣得通紅。
「這麼半天也不來個客人，光聽到周圍一群人瞎嗶嗶，好無聊啊。」泰日天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卧在旁邊打盹的妖雞，又看了看屠洋。
此時，屠洋目光緊緊盯著手機屏幕，手機屏幕上正滾動著一本網路小說。
「爹，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再說三萬塊錢也不能全指望天哥一個人，不如我也去看看，有沒有能做的生意？」眼見生意慘淡，妖雞在旁邊著急。
「去吧。」屠洋正看得津津有味，便隨口答了一句。
「那我真去啦！一會兒我賺了錢，就回來找你們！」妖雞興奮地拍了拍翅膀，兩隻爪子噔噔噔踩著地，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看著妖雞消失的身影，泰日天回頭看了看屠洋，狗嘴抽了抽，它深感懷疑，屠洋答應的時候有沒有過腦子，這隻智障雞怎麼說放出去，就放出去呢？
「大哥哥，你……真的能讓狗狗在十分鐘內，聽懂我說的話嗎？」
一句突出其來、奶聲奶氣的話，將屠洋驚醒。
抬頭一看，一個六七歲、梳著兩個抓揪，長得有點像【小羋月】的小姑娘，抱著一隻白色的小狗，羞怯地站在自己面前。
「當然可以啊。」
看著萌萌的小姑娘抱著一隻萌萌的小狗兒，屠洋嘴角挑起微笑，連聲音都被柔軟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廁所前面呼吸了半天「香甜」氣息，生意終於上門了。
「那你可以讓我的小白，給我的媽媽道歉嗎？」小姑娘緊緊地抱著小白狗，聲音裡帶著哭腔，眼淚噼哩叭啦，跟斷了線珠子似的掉下來。
屠洋心底里柔軟的部份被觸動，怪蜀黍一般擠出笑容：「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要讓它給你媽媽道歉？」
「昨天我給小白喂香腸的時候，它跳起來，咬破了我的手，媽媽今天要把它送回去，嗚嗚……」小姑娘哭出了聲，「我知道它不是故意的。」
「怎麼樣？」屠洋低聲對泰日天問了一句，「能辦到嗎？」
泰日天舔了舔鼻子，盯著小姑娘手中的小白狗看了一會兒，通過腦電波對屠洋道：「這是一隻雄性比熊犬，智力跟二哈差不多，比較笨。不過，同為犬類，它可以聽懂我說話，如果只是道歉，完全沒有問題。」
屠洋點點頭，剛要說話，一個女人拎著小包，小跑過來，老遠就喊一聲：「恬恬，你怎麼跑這裡來了？媽媽都急死了！」
圍觀的人群紛紛讓開，女人跑到小姑娘身邊。
「媽媽！」小姑娘抱著比熊向屠洋的身邊靠了靠，眼淚流得更歡，「你不要把小白送回去好不好，這位大哥哥能讓它聽話的，我好喜歡它。」
「什麼大哥哥？！」女人跑到小姑娘身邊，蹲下來一下子抱住了女兒，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扭頭看了看屠洋，見到屠洋背後紙褙子上的廣告詞，不由皺了皺眉，嘴皮沒出聲的動了動，大力提起女兒的胳膊：「恬恬聽話，跟媽媽走！」
屠洋暗暗皺了皺眉，女人雖然沒發出聲，但是從嘴型可以看出，她嘟囔的兩個字是「騙子」！
「媽媽，我不……」恬恬向後墜著屁股，哇的一聲哭喊出來：「小白挺乖的，大哥哥能讓它聽話，它不會再咬到我了！」
「聽恬恬剛才說，小白咬到她的手指並不是故意的。」屠洋在旁邊道：「就算是有意的，我可以把它訓好，讓它從此不再咬人。」
「什麼人啊，連這麼小的孩子都騙！」
「真不要臉，市場管理員呢，這種騙子是怎麼混進來的？！」
「什麼管理員，應該叫警察，年紀青青不學好，就算嘗嘗蹲拘留局叫窩頭的滋味！」
經小姑娘和她母親一鬧，屠洋身邊圍了一圈人，對著屠洋厲聲指責。
「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嗎？」女人冷冷看了屠洋一眼，「你年紀也不小了，干點正事吧！」
「這位大姐！」屠洋坐在馬紮上，手裡拿著手機，眉毛挑起：「比熊犬雖然智力不高，但是非常忠誠，它咬到恬恬也是無意的，不如讓我教它一下，我相信，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這關係的是我女兒安全，你憑什麼保證？！」
見女兒死活不走，女人也停了下來，瞪了屠洋一眼，冷聲道。
「能跟狗說話？」此時穿著保安服的市場管理員也走了過來，上前就搶起屠洋的紙牌子，「你是傻子還是覺得別人是傻子，趕緊跟我走！」
「對，再不走，直接報警，這種人……」
「也許，應該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吧？這小夥子看著長得還不錯，一定是腦袋出了問題？」
精神病？！
屠洋終於站起來，挺起胸脯，很牛筆在說道：「在場諸位，應該都是寵物愛好者吧，不過、你們都不了解寵物！」說著，伸手指了指那張牌子：「你們認為有問題的，不會是我寫的價格而已，一次三千……算了！」
屠洋輕嘆一聲：「今天我就免費做一次，成功了算是宣傳，如果不成功，我立刻就走！」
神情自若，語氣堅定，條理分明。
看到屠洋的狀態，恬恬媽媽、管理員和那些吃瓜群眾同時一怔。
「他不會……真的有這個本事吧？」
「不可能吧？馬戲團的專業馴獸師也會這麼牛筆！」
「不如讓他試試嘿……」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開始起鬨。
「媽媽，你就讓大哥哥試試吧！」恬恬抬起頭，眼淚汪汪的望著媽媽。
「要……」這麼多人，也不好硬拉著女兒走，而且屠洋還說了免費，恬恬媽媽咽了口唾沫，鬆口道：「你要怎麼做？」
屠洋答道，「我要讓小白給恬恬賠禮道歉。」
「道歉？」恬恬的媽媽一怔，「那、那……」
「你把小白放到地上就行了。」
「好！」沒等媽媽同意，恬恬把比熊犬放到了地上。
「小白，你昨天誤傷了恬恬，今天媽媽要把你送走。你知道，恬恬對你有多好，如果你不想離開恬恬，那就給恬恬媽媽行禮道歉！」屠洋說完，回頭看了看泰日天。
泰日天端坐於地，微眯著狗眼，身上散發出一種「大師」風範。可惜，現在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屠洋身上，根本沒人在意它。
「汪嗚！」
比熊犬身體猛地一震，對著屠洋叫了一聲，跟著轉過身，抬頭起狗頭，濕潤的眼睛望了望恬恬媽媽。
站立片刻……
撲嗵一聲，前腿跪倒。
毛蓬蓬的腦袋在地面上，砰、砰、砰，連磕三記響頭。
「我勒個去！」
不知誰喊了一聲，人圈轟的一聲，嚇得大了一倍，人們都不自覺地退後。
恬恬媽媽臉都白了，嘴角哆索，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這怎麼可能？
屠洋就是像對人一樣，說了兩句話，比熊犬居然和人一樣，跪地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