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的心總會向你靠近

  霍予彬在醫院的停車庫裏找到了角落裏痛哭的阿巧。


  她臉上的疤，他自然也看見了。


  他希望她是顧江梨，又希望不是。


  “抱歉，我會代茜茜向你賠禮道歉。”


  阿巧聞言止住哭聲，護著自己的臉不住地向後縮，“你不要過來！”


  雖然是第一次和這個男人說話，但是她好像對他有本能的恐懼和排斥。


  霍予彬一愣。


  她的模樣，也是像極了當時拚命反抗自己侵入的顧江梨。


  可是他要怎麽問？問她能不能抬起頭來給她看看，還是問她叫什麽？

  喉結滾動了半晌，他溫聲安撫她，“先回病房吧，好嗎，陸錦湘還在等你。”


  聽到陸錦湘的名字，阿巧才妥協了，隻是一路上依舊死死捂著臉，頭發披散著像女鬼。


  無論是她的身形反應，還是她身上的清香和她走在身邊時的感覺，都讓霍予彬感到熟悉和瘋狂。


  他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幾乎都在叫囂著，她就是顧江梨。


  再回到病房時，茜茜已經被陸錦厲抱著去買甜筒了，陸錦湘見兩人回來了，並沒多嘴，隻是謝過了霍予彬，“霍總，這段時間真的要謝謝茜茜了，如果沒有她，我恐怕會在做手術前自殺。”


  霍予彬的餘光一直緊追一旁重新戴上口罩，正在收拾茶幾的阿巧，“找到合適的骨髓了？”


  陸錦湘苦笑，“沒有，常規的手術而已，即便這次手術效果好，沒有合適的骨髓，我也依舊活不到過年的。”


  聞言，阿巧的身形一凝。


  霍予彬離開時，阿巧還在洗床單，他的目光依依不舍地從她身上移開，心裏更是顫抖到不行。


  自從見到阿巧後，霍予彬便暗中調查她的身份，直到找到了漁嬸，聽過了來龍去脈，他當場捏碎了手裏的杯子，不顧鮮血直流掌心。


  蘇白沁果然在騙他！


  一個月前，蘇白沁在水庫裏經受折磨，終於堅持不住奄奄一息時，她要求見霍予彬一麵，並用顧江梨的下落做威脅。


  他見到她時，眼中連厭惡的情緒都懶得顯露。


  蘇白沁扯著壞掉的嗓子哈哈大笑，還狠狠吐了他一口唾沫，她當然不會說出真相，到死前，她都咬定顧江梨被人販子帶走了。


  她逼他來，隻是想在死前再看他一眼而已。


  她死後，霍予彬命人將她的屍體丟進了海裏喂魚。

  眼下，知曉了真相的霍予彬恨不能立刻飛去醫院，然後把他的江梨緊緊摟在懷裏。


  想起“阿巧”臉上那道可怖的傷疤，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從公司開了車就一路疾馳駛向醫院，連闖紅燈。


  在路上，他接到了陸錦厲的電話。


  電話那邊，陸錦厲的聲音也是難掩的急促和激動，“阿巧她就是顧江梨！她聽說了湘湘的病情後主動去做了骨髓匹配手術，是合適的！而且醫生拿她的血和顧江梨的血化驗了，錯不了！”


  霍予彬隻覺自己握方向盤的手都在顫抖，良久，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我馬上到！”


  他甚至來不及刮一刮下巴上冒出的胡茬，也沒來得及換上她曾經買給他的衣服。


  一如幾年前他打定主意告白後去赴約時，忐忑，激動，又彷徨。


  她回來了，可她會原諒他嗎？


  他走進陸錦湘的病房時，阿巧依舊戴著口罩，十分無奈又疼惜地看著懷裏痛哭的茜茜。


  “對不起啊小朋友，雖然我很喜歡你，可我真的不是你媽媽。”


  她又慌亂地抬起頭，不斷地解釋，“我真不是你們說的什麽顧小姐……”


  被救上岸後的這段時間，午夜夢回，她也會偶爾記起以前生活裏的某些片段，但是都是顧家沒落以前的事情。


  她能記起自己身邊常有個女孩陪伴，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但就是看不清臉，也能想起有個男孩在煙花下吻了她，但是他說的話，她一句都聽不清。


  每次回憶起關鍵的時刻，所有的東西都呼之欲出之時，她都會驚醒，然後頭痛欲裂。


  但是她堅信，自己以前不是什麽華貴人家的女兒，更不認識陸家這種豪門的小姐少爺，所以拚命地否認。


  至於她見到茜茜時的親近感，或許是母性致使吧。


  霍予彬看到她碎發下明亮的眼睛，她微紅的耳垂，胸腔內的酸楚和悔恨再也控製不住，洶湧迸出。


  “……江梨。”


  病房內瞬間一片寂靜。


  阿巧聽到這個名字，不由自主地抬頭向對方望去，在與他目光交匯的一刹那，她的唇在口罩下無意識地顫動著一張一合。


  她的眼也不受控製地不斷流下行行清淚，她覺得詫異又害怕，但就是抑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