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人神之別
墨雲內心感到深深的震撼，沐宏直麵靈魂的發問振聾發聵，他知道有問題，但他卻無法察覺。
“不好意思，激動了，見諒。”沐宏表示歉意，看著墨雲驚訝的表情，與沉思之色，目的快要達成之感溢滿心間。
“你有沒有想過，原岸基地在這個世界上，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存在？”墨雲想了想，頭腦中驚起的風暴還沒有停息。
“幹涉者最過於集中的組織，世界頂尖精英人才與戰鬥力的聚集地，對抗變獸的最前端防線，世界秩序的主導者與創造者……”
一旦拋開現象看本質，墨雲發現，原岸基地無形中，成為了全世界最為龐大的一股力量。
足以左右世界的格局。
它如同一位頂天立地的巨人，一舉一動，一呼一吸，都能夠引起風暴，地動山搖。
普通人猶如脆弱無比的白紙，一戳就破，麵對幹涉者時，隻能瑟瑟發抖。
“不錯，你的思路很是清晰，口才也有幾分，隻可惜所有想法都隻能夠流於表麵，達不到深刻的底端。”
沐宏在微笑，“從變獸第一次入侵以來，全麵戰爭時代的伊始，全世界的資源傾向地球聯軍，無限的擴軍、備戰，囤積武器。”
“而幹涉者的存在，更是占據其間的主體地位，無法撼動一分一毫，與此同時，原岸基地浮於天空。”
“高懸於天空的要塞，對於幹涉者來說，是家園，更是監獄。”
“讓我們設想一個情境，假如變獸從未入侵，社會秩序和諧，你可以安全的走在街上，牽著女朋友的手，聊天、散步，購物，看電影。”
“忽然有一群吊兒郎當，奇裝異服，紋身花臂，手裏拿著匕首砍刀的社會青年，把你和女朋友團團圍住，企圖綁架勒索，甚至對女朋友目露淫光，圖謀不軌。”
“更嚴重些說，一群手持各種槍械銳器的法外之民，招搖過市，你會如何看待他們？秩序的守衛者會如何作為？定然無法容忍他們的囂張跋扈。”
“一個兩手空空的三好市民，遇到這群手持管製刀具、違禁武器的家夥，即使對方絲毫沒有惡意，心中肯定感到不安、恐懼。”
“對方與己方的量級跨度極大，一方有著可以隨心所欲傷害另一方的能力，而你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隻能任其欺辱，你是否會無能狂怒，感到怒火中燒？”
“沒有任何一個長治久安的社會，會容忍這群渣滓的存在，放任他們威脅社會秩序。”
“但當你手中握有槍支，擁有能夠反抗的力量，你是否使用？”
“槍械、砍刀，匕首，他們的殺傷力是恒定的，缺少成長的空間，而幹涉者不一樣，幹涉者的存在之於人類來說。”
“與合眾國漫畫中那個超人並無實質性的區別，擁有能力的我們，是現實生活中實際存在的超人。”
墨雲想到了那個穿著藍色緊身衣、披著紅披風的英雄，他的胸前有著盾形的S標記，將一輛汽車高高舉過頭頂，超人，是希望的象征。
“他的飛行速度比子彈還要快，力量比火車頭還要大。縱身一躍便能越過高樓……”超人的力量之於普通人類來說，宛如神靈。
眾多人類，對於超人的崇拜，狂熱到心底。
“沒錯，幹涉者確實是擁有超人力量的存在，正因為如此，我們更要保護他們，讓他們發自內心的接受我們，不是嗎？”
“難道有力量的強者，必定會欺淩弱者，用淩虐和侮辱，滿足自己變態的欲望？不是每個超人，都是心理變態。”
墨雲的話語激起了一陣狂笑。
靜靜開車的常啟功也在狂笑，像是聽見了什麽無比好笑的事情，沐宏抹去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
“按你說的，萬一強者突發奇想，去欺淩弱者，弱者卻根本沒有反抗的底氣與能力，那弱者不是隻能選擇默默承受？”
“蝙蝠俠也曾經說過，超人的存在甚至強大過地球本身，在漫畫中，超人是正義的化身，代表著真理，可如果超人作惡？”
“擁有超越星球之力的他，可以輕易的殺光我們所有人，人類對於氪星人，無異於土雞瓦狗。”
“倘若你是一位位高權重之人，怎麽才能阻止這種情況發生？”
“當然是研發製造能殺死超人的武器，或者為超人套上項圈，或者編寫決不能傷害人類的法則……”
方法是眾多的，可是超人是有思想的，他不是沒有知覺的機器人。
找到方法並不難，實施起來卻不容易。
“你作為一個十九歲的少年，都能想出無數種解決辦法，類似製造出氪石子彈，確保手中有能殺死超人的方法。”
“但是，有沒有想過，幹涉者與普通人之間，正是超人之於人類？力量上的絕對差距，會讓你恐懼、敬畏，甚至崇拜。”
“普通人的氪石子彈，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過，也不會出現。”
正是力量上的絕對差距，製造出恐怖的不平衡，直到不某一天，弱勢被武力所彌補，雙方體量相等，天平重新歸於平衡時，這種恐懼，才會逐漸消弭。
“缺少控製超人的手段，人類根本無法安睡，普通人對於幹涉者來說，同樣的道理！”
“無人能坐視威脅，你願意嘴裏塞上一顆或者數顆手榴彈嗎？”
“啊！”墨雲怪叫一聲，好似被閃電擊中，久久說不出話。
捫心自問，他做不到，墨雲根本無法想象那種光景。
他不敢去看沐宏的眼睛，沐宏的目光好似利劍，射出驚人的寒光，直達心靈深處，狠狠撞擊著墨雲的三觀。
墨雲並不想承認，他內心中的虛弱與驚懼。
“變獸入侵之時，幹涉者浴血奮戰，舍生忘死。此時，能力的作用點是戰爭，對其他種族使用。”
“不使用能力的我們，和普通人類無異，找不到方法，去區分普通人和幹涉者的區別，所以幹涉者與普通人才能和諧共處，不存在隔閡。”
“從某種程度說，普通人也在麻痹自己，但是這種虛幻，能持續多久？”
“至今尚未出現過，幹涉者殺死普通人類的事件，雙方之間有著共同的敵人——變獸。”
“遙遠的未來，人類趕走變獸的那一天到來之時，普通人驟然發現，自己與幹涉者之間存在著人神之別。”
“你說他們會不會去研究能殺死我們的武器，或者為我們套上項圈？”
原岸基地之於幹涉者，是家園，更是牢籠，一座緊緊鎖住所有幹涉者的牢籠，傳播出去的，是幹涉者無私與偉大的光輝形象。
“幹涉者也是人類，隻不過更加高級，萬一幹涉者群體中出現一個以殺戮為樂的瘋子，那你百口莫辯。”
“話術高手的操控下，你又能改變什麽？”
一張虛偽的假麵，束縛在麵頰，確保幹涉者無法露出獠牙，對於人類，僵硬笑臉相迎。
怪不得幹涉者不出現在原岸基地以外的地方，全世界的幹涉者，集中在一處，記憶中美好的家園，再看時，像是寒冷的集中營。
為何？世界如此的寒冷，防線的地下，到底埋藏了多少具屍體。
“在這基礎之上，如果我再告訴你，原岸基地的某些高層領導，為了利益，出賣同胞。”
“早已和一些隱匿者達成協議，偷偷的允許吸血蟲們搜集幹涉者們的數據與弱點。”
“牢不可破的監控每一個幹涉者，通過虛假的信息去麻痹我們判斷的神經，直到我們失去反抗的力量，成為刀版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直到我們像是家養的寵物犬一樣，脖子上套上項圈，如同木偶，對著外界搖尾乞憐。”
“直到幹涉者情感情願，變成守衛人類的龐大戰爭機器上，一顆微不足道的螺絲釘，作為可替換的消耗品，永遠隨有心者的命令而行動。”
“死去與活著，毫無區別，他們的功與名，無人知曉，被當做道具去消耗。”
“意誌不再自由，識海中空餘死寂，絕望的天空布滿陰雲，透不出一絲陽光。”
“未來如果是這般，你願意嗎？”
沐宏的問題，化作烈焰，點燃了墨雲的三觀，又好似一柄厚重的大錘，一次次敲擊他固有的世界觀，重擊之下，化為廢鐵。
眼前的世界，仿佛變得扭曲。
“啊，牢籠，無處不在的牢籠。”怒火在心中，在每一個細胞與細胞的縫隙間，熊熊燃燒，愈演愈烈。
“我不願意！”墨雲的情緒，終於被沐宏“循循善誘”的話語點燃。
“怎麽樣，墨雲，加入我們神權派，一同為幹涉者的生存大業而奮鬥，在人類掌握一切之前，扼殺掉他們反抗的念頭。”
“將他們的獠牙敲碎，肉體挫骨揚灰，建立幹涉者至上的神權社會，非幹涉者的人類，隻配作為奴隸，在我們的腳下匍匐跪拜。”
“而我們，立於萬千喝彩之上，打造出獨屬於幹涉者的神國，為此，我需要打倒，也必須打倒任何膽敢阻攔神權建立的敵人。”
“原岸基地的高層，已經是無用的傀儡，腐朽的他們，不再是高貴的神靈，注定要成為神權的祭品，以舊世界的骨髓，誕生出新的世紀。”
“墨雲，加入神權派吧！與我一道，走在正確之路，萬般路途，唯有神權。”
沐宏的聲音慷慨激昂，好似怒馬奔騰，流星穿空。
“沐宏啊，一公裏到了。”常啟功不經意的說道，時機拿捏的恰好。
“墨雲，我並不想逼迫你立刻抉擇是否加入神權派。”
“我知道你的心頭現在很亂，所以，你可以回去好好的想想。”
“想明白了，就去找威爾遜教官，他會為你指明神權的方向。”
被衛長風找到時，墨雲癡癡傻傻，變得呆滯，他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的車，又如何被潛伏科發現。。
沐宏說過的話語在腦中轟鳴回響，來回激蕩。
仿佛有一千個不同的靈魂，在說一千種不同的話，意義卻出奇的一致，“神權歸我，淩駕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