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暗流
“說，是誰派你來殺我，別說什麽你就是想切磋一下的屁話，招招都奔著要性命去的。”墨雲狠狠扼住鋼牙的脖子，如同鐵鉗子的手指微微卸了一絲力氣，被扣住的血管鬆弛，紅腫的麵部血液流淌。
鋼牙的喉嚨中傳出一股小狗瀕死前的嗚咽，可憐模樣讓人完全看不出一分鍾前還是一個下黑手要命的壯漢，“我，說不了話。”模糊音節被硬生生從嗓子眼裏一個一個排隊擠出來，血糊滿的眼睛裏流下幾滴淚水，鱷魚的眼淚。
很假，但是值得同情。
鬆開薅住鋼牙頭發的右手，他的頭顱撞在地上，彈了幾下，像是彈彈球，濺起一片塵土，“現在能說了吧，我都放開你了，實在不行，你拿血在地上寫字兒吧。”
地上蠕動不停的蛆蟲伸出一根被打彎曲的手指，顫顫巍巍在地麵上滑動，血液滴落，與泥灰混合，因恐懼顫抖不停的手指，寫下的字母又小又難認，墨雲不得不低下頭去看，同時暗暗防備，狡兔三窟形容鋼牙也許並不合適。
“SL……”
困獸猶鬥才是最好的成語，臨死前的反撲，往往最是慘烈，同樣最有成效，在墨雲低頭看向字符的一刻，本來瀕死的鋼牙猛烈反撲，受傷的手抓起一把塵土，撒到墨雲臉上，奪走他的視力，鋼牙唯一完好的左手袖口一物突出，順手抽出。
趁著墨雲注意力集中在地麵的一刻，直取墨雲喉嚨，隻見白光一閃，速度極快，隻差分毫之厘，墨雲就要身消命隕。
可是鋼牙快，墨雲動作更快，幾乎就在白色光芒閃爍之際，快到達喉頭之間，墨雲已是脖頸戰術後仰，拉開距離的同時，一個側身鐵板橋躲過塵土，完成攻擊躲避，他一腳踢出，盡管側身不利於發力。
經過XR藥劑強化的身體仍然爆發出了一股磅礴巨力，身形扭動，全身關節劇烈運動，腔內氣泡炸裂開來，隻聽空氣之中一聲聲脆響，“啪啪啪啪啪啪。”像是爆彈，側身踢擊閃電般迅速，鋼牙身體正處在發力已盡，新力未生的階段，哪裏能擋住這雷霆一擊，踢擊正中鋼牙另一隻膝蓋。
這一下，千斤重力集中於一點，頓時就將鋼牙的膝蓋骨頭擊得粉碎，骨頭渣子攜帶動能，不停歇的向前高歌猛進，代價就是穿透了鋼牙的皮膚和肌肉，飛到不知何處，“我給了你機會，我留手了，不管你是誰派來的，我都不想殺死自己的同類。”
墨雲靜靜的看著雙腿被廢掉的鋼牙，眼神中閃過一次不忍與黯淡，鋼牙的雙腿就算是僥幸治好了，以後也隻能落得一個殘疾的下場，他並不是一個嗜殺之人，如果不是鋼牙最後一招誓要取他性命，他下手也不會如此狠辣。
手上沾滿同族的鮮血，是需要相當程度心理預期的。
有同理心並不可怕，同情他人，說明人的心還是熱的，並沒有冰涼，成為一潭平靜的死水，任你投入多大的石塊，激不起任何漣漪，別看墨雲這幾下攻擊狠辣無比，其實他並不後悔，墨雲並不是一個聖母，他隻是心理上難以接受。
畢竟還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心性並不成熟。
戰爭年代，你對變獸狠不下心，恭喜你，你陣亡了。
深深吸了口渾濁的空氣，彌漫血腥，“我把你的死活交給運氣，如果有人經過，說不定會有人救你，我不會殺死你，我也不在乎你背後站的人是誰，你的死活對我來說無關緊要。”
墨雲默默的走開，聊完這些無情殘忍的話之後，他走出了狹隘的轉角處，坐在路邊，一言不發，太陽散發出耀眼的光，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內心中的暴戾、陰霾，在這光明之下煙消雲散，鋼牙掙紮著挪動，努力的把最後一根手指摁在了通訊儀上，撥通某個神秘的號碼。
信道建立，“怎麽回事？我不是說過沒有萬分要緊的事情不要撥通這個號碼嘛，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大可以通過威爾遜與我們交流。”那一頭傳出的聲音，是標準的低沉男音，接電話的人刻意壓低聲音，周圍環境嘈雜，雜音很多。
“喂，你怎麽不說話？”說完神秘人掛斷了電話，他狠狠的錘了一下桌子，“該死，我還得為你們擦屁股。”旁邊一起共事的幹涉者，疑惑的看著他，“我草，幹嘛捶桌子，失戀？”麵對同事的玩笑話，意味深長的配合笑了笑，“嗨，股票跌了！”
“哦哦，那我們繼續訓練吧！”露出笑容，“我去趟廁所，蹲個坑去，你幫我盯一下我的兵，這群家夥我不在就偷懶。”口氣十分無奈，“我們當年不也這樣，你快去吧。”
假裝捂著肚子，繞經廁所，男子換上一襲黑衣，帶上兜帽遮住自己的麵龐，急速遠遁而去，在那黑暗的轉角處，男子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鋼牙，“靠，你們這群合眾國的家夥兒，真不靠譜，就知道給我們添麻煩，怎麽配有神性？”
吐槽歸吐槽，僅管不情願，男子罵罵咧咧的把快死的鋼牙抗在了肩頭，好似背上一個麻袋，有意識的規避所有監控攝像頭的死角，進入了叢林。
夜晚，星星高掛，漫天繁星像是一個個眼睛，俯瞰星空下的芸芸眾生。
斯萊德兩眼一抹黑，腳下小心翼翼的走入幽暗的密林深處，因為怕被人發現的緣故，他甚至不敢使用任何照明，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殊不知，背後一雙黑暗的手正在伸向他。
“唔唔唔唔~”嘴被捂得死死，發不出任何話語，“走！”聽著耳邊冷冷的聲音，斯萊德艱難挪動腳步，寒意，從腳底直到頭頂，經過一處藤蔓雜生的草叢時，他被放開，沒敢向後看。
“進去！”語氣之中是不容違抗的命令意味，膽戰心驚的走，斯萊德腳步都有些虛浮，直到進入其中，才發現別有洞天，一台大型柴油發電機供電，幾台新式計算機正在計算些什麽，他的大胡子教官威爾遜赫然坐在那裏，與一個華夏男子在喝茶。
兩人之間，一位身姿曼妙的旗袍美女正在為兩人泡茶，身形起伏之間，露出大片的雪白，威爾遜連眼都不敢瞥一眼，獨有華夏男子在欣賞她的魅力。
一張簡單的行軍床上，是麵部加腿部裹成粽子的人，旁邊茶杯裏，滿滿一堆鋼鐵牙齒，“鋼牙！”斯萊德驚叫出聲，他一直疑惑鋼牙怎麽沒回來。
按理說，教訓一下那小子應該不是大問題，沒想到的是，鋼牙居然成了這幅淒慘的模樣，“腿部是保不住，明天威爾遜帶隊時，謊報一個失蹤吧。”華夏男子說道，他的話仿佛擁有魔力，每一句都讓人如沐春風，每一年訓練季，總有那麽幾個新兵失蹤或是死了，上麵從來不會細究到底。
“哦，你就是斯萊德先生吧。”華服男子問道，“沒錯，是我，你們留字條給我，讓我去聚集地北方的密林找鋼牙，現在我可以走了嗎？”並不能，威爾遜起身拉住了斯萊德。
“或許你很好奇，為什麽我會在這裏吧？先坐下，喝一杯茶，在那之間，我先提醒你，不要對這位美麗的小姐有任何想法，甚至不要看她，否則，你很可能走不出去哦。”聽到威爾遜話語的斯萊德，渾身冒出冷汗，半推半就坐在地上的時候。。
他甚至覺得自己坐在了針床上，坐立不安，“喝吧。”華服男子遞上了一杯茶水，斯萊德拿茶水的手都在顫抖，“停，不要害怕，沒有人會傷害你，別浪費了這上等的茶葉。”斯萊德啊，你都嚇到這隻幼小的羔羊了。
抱歉，天啟大人，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