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惡影
放在台子上的盆栽,發出刺耳的叫聲,根係像是被沙漠侵襲,不斷的枯萎,墨雲全身被藤蔓纏繞起來,裹成了一個大粽子,所幸藤蔓並不是很粗,手部輕輕用力,就能掙斷,解放了手部之後,撕扯開腰間,靠著牆壁坐起身來。
腿上、上身,到處都是藤蔓被掙斷時留下的綠色汁液,趙夢生也費力的掙脫,纏繞他的藤蔓比墨雲的還要多,“怎麽回事!我們剛剛是被拉到了統一的幻境中嘛?”趙夢生扯斷嘴邊束縛的藤蔓,活動了幾下下巴,臉上深深的紅印,“不!不可能是幻境,最多是夢境。”墨雲斬釘截鐵的道。
盆栽本體掙紮了幾下,再也不動了,軀體聳拉在那裏,像是漏了氣,走上前去,細細觀察,精致的陶瓷花盆,本體也像是生活中常見的盆栽,“看來這是隱藏的試煉任務了。”墨雲一把抓住盆栽主枝,狠狠的拔了出來,根係寸斷,“趙鐵匠!燒了他!”使用能力點燃幾張麵巾紙,火焰冉冉冒起,“噗!”盆栽吐出了最後一口迷幻霧氣,粉色煙氣上升。
正對兩人麵龐,猝不及防就吸入了一口,“別,別吸。”完,兩人一頭栽倒在床上,“我草?我們又回來了?”再睜眼,果然是夢境之中,而且接的時間線是上次夢境的後續,墨雲依舊坐在電腦前,趙夢生也是同樣的情況。
“趙鐵匠,我們都知道這是假的了,虛假的世界,再幸福也不能留在這裏,終究是夢幻。”隊內語音中,墨雲不出的不舍,“哥!你們在啥啊?什麽虛假的世界,你做白日夢了?”一怔之後,他發現墨悅居然沉浸在了夢境之中。
這也難怪,她才是一個十六歲的姑娘啊!正常生活下應該上高中的年齡,卻已經經曆了許多,女性本就重情感,她對於親人的渴望,毫無疑問是三人中最重的那一個,“墨悅!別睡了,醒吧,你的生父生母,養父,他們都死了!”墨雲對著窗戶吼叫。
盡管殘忍,但是他不能放任自己妹妹在虛幻中沉淪,“嗚呼呼!我當然知道這是假的,可是,我舍不得啊!”那一頭,粉發少女掩麵哭泣,自從進入到夢境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一切肯定是個考驗,因為,生活太美好了,是她一直所渴望的,而那種生活,早已一去不複返,再也得不到了!父親為了保護母親,在房屋倒塌前的一刻,母子二人被推出室內,而母親後來為了保護自己,也死在了升日雞的手上,養父也不知道,死在了哪裏的戰場上。
她是多麽想回到過去,重新見父母一麵,哪怕見不到,無法問候,隻是遠遠的看,也是奢望。
夢境中的生活,她是公主,十全十美的日子,有親人有哥哥!還有瞧不上眼的趙夢生,可是,舍不得,明知道是假的,她卻舍不得,任誰遇到,抉擇都是無比的困難。
墨雲步履沉重的走到樓下,老媽正在準備午飯,電飯煲冒出熱氣,大米的香味沁人心脾,五花肉,燒帶魚,幹鍋花菜,都是自己最愛吃的,萬事已成往昔,“別玩了,準備吃飯了哦。”母親的背影,讓他想念,他記憶中不斷閃回的,是那倒塌的樓門外,五歲的自己,流幹了最後一滴淚水。
他對著那背影,屈膝下跪,重重的磕了三個頭,“要走了嗎?”背影問道,她並沒有回頭,“再見,老媽,再見,過往,我會為你們報仇,找到它,殺了它。”背影轉過頭來,看著邁出大門的墨雲,“傻孩子,我隻想你好好活著,那就足夠了。”
門外,曜日當空,而他,璀璨如星辰閃耀。
信念堅定的那一刻,世界,崩壞。
再睜眼,是熟悉的房間,自己橫倒在床上,而趙夢生,躺在地上,嘴角抽動,手腕緊握,“想必他也是在內心中劇烈掙紮吧。”他走到隔壁,敲了敲隔壁的門,開門的是孫楠楠,她滿麵的淚痕,而墨悅,正在掩麵哭泣。
“哥,我想他們了。”墨悅撲到墨雲的懷裏,將頭深深埋在墨雲的胸膛,眼淚,流淌,浸濕了一片衣裳,“沒事,我也想他們,你還有我。”輕輕撫摸墨悅的頭,拍拍她的背,哭累了,自然就睡了,懷中的人兒,已經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將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掖上被角,他走出了房間內,孫楠楠也跟了出來,“怎麽樣?也夢到親人了嗎?”消瘦的肩膀,消瘦的人,“嗯,你也是吧?”墨雲點點頭,他並不會抽煙,不然此刻吐出一個煙圈,配上滄桑的表情,才是最應景的。
新兵群體中,90%的人都是失去了至親,因為覺醒了幹涉能力,被原岸基地下屬的機構設施義務撫養長大,每個人都有一個目標,進入七大部門,最好幕風部隊!殺光變動生物,複仇!複仇!為血親複仇!仇恨的力量使人進步,轉職大廳內的宣傳片,激起的不光是血勇,更是憤怒與仇恨。
可是幕風部隊的審查是嚴格的,今晚的試煉任務,就會淘汰掉不少沉淪夢境的人吧。墨雲看著星空,漫的繁星,原始叢林內,沒有強烈的燈光,“你想哭嘛?我可以借給你一個肩膀,或者一包紙巾。”孫楠楠搖了搖頭,“紙巾就好,我還是很簡單的。”滿是淚痕的臉上,溫暖的溫笑,蒼白無比。
“好吧,我回去看看趙夢生,要是墨悅又出了什麽問題記得告訴我哦,你也可以找我,大家都是隊友,未來很長,互幫互助。”遞出紙巾,墨雲回到了房間,趙夢生已經坐在了床頭,手裏拿著碘伏消毒液,用一根棉花棒沾了沾,抹在頭上。
“喲,回來了?”他齜牙咧嘴的調侃,“撩妹子可爽不?”墨雲走近了之後,伸出一根手指,力度的摁了一下碘液擦過的位置,“嘶!你要!喔,疼死我了。”趙夢生倒吸了一口冷氣,“我們同時倒的,你的腦袋就能撞上床角?你運氣也太背了吧?”沒有回答,趙夢生扭過了頭。
另一間房內,何清陳冰也醒了過來,罕見的,“何清,我們一定得找到它,殺了他!”陳冰主動道,話語中無窮的深寒與殺意,何清沒有什麽,隻是默默的摸著掛在脖頸間的玉觀音,同樣的吊墜,陳冰也有一個一樣的。
何陳兩家自從爺爺輩就交好,兩位老人都是上過戰場,互相救過命的交情,到了父親那一輩,兩人的父親也延續了上一輩的友誼,一起當的兵,一起退的伍,相互幫扶、競爭,回到村後,承包了幾百畝地種果木,養了一片果園,蓋了三進三出大瓦房。
時間再後延,父輩都了媳婦兒,結婚生子,相互約定都是男的就做兄弟,都是女的就做姐妹,一男一女就做夫妻,直到兩個男孩的誕生,那一,很少喝酒的兩位父輩都喝得爛醉如泥,再往後,子長大了,何清和陳冰從就在田埂和果園裏來回竄。
直到全麵戰爭時期,兩人從後山回來時,村子已經燒毀成了廢墟,屍體死傷了一地,何清的父親死在了自家的瓦房前,一隻手臂不知去了哪裏,頭顱也消失不見,而陳冰的父親死在了村口,腹部巨大的傷口,內髒腸子流了一地。
兩個半大子徹底傻了眼,找到堂屋內,兩位老人都倒在麻將桌旁的地麵上,陳冰爺爺已然斷了氣,怒目圓睜,不甘至極,隻剩下何清爺爺還吊著一口氣,“,心影子。”完,也咽氣去世了。。
孩子們躲在籮筐裏,大氣不敢出,淚水噙滿了眼睛,直到直升機的機翼聲,幹涉者士兵和普通人士兵繩降了下來,“真慘,這個村子又死絕了,該死的!”戰刀狠狠的插在地下,慣例搜尋時,籮筐裏響動被士兵發現,兩個孩子才被帶走,由原岸基地下屬的福利機構撫養長大。
從籮筐裏出來之後,陳冰就不愛話了,性格也變得冷冰冰的,而何清的話更多了,他也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