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反擊
鳳儀沒想到雪妍會那樣說出老太太的陳年往事，即便是她，只恐也沒有雪妍知道的多。
老太太顯然這次是動了真怒，鳳儀並未指望影兒之事可以扳倒雪妍，畢竟兩人身份懸殊，且有著上官氏的關係。卻不曾想，老太太倒是乾脆，一下子將雪妍從寧家抹去。
據云蓉所說，老太太她們已經是在為雪妍物色一個婆家，恐怕不日便將她送去了。說起來，選秀日近，這件事必定不會耽擱太久。
只是，鳳儀倒是覺得，雪妍母女並不會如此輕易善罷甘休。且不說別的，她們母女在寧王府經營多年，雪妍又是註定要送入後宮的，苦心培養多年，怎麼會輕易放棄！
只怕在上官氏族人眼裡，未來還要靠著雪妍與她一爭高下呢。上官氏因著上官皇后，位極人臣，比之寧王府，亦不遑多讓，但他們家人丁一直不太興旺。如今年輕的一輩，孫子只有二人，孫女也只有一人，卻是長相不佳，且年長太子不少，早已打發出嫁。未來太子繼位，上官氏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一個雪妍了。
如今，雪妍已經被禁足，上官氏也被禁止出府，且不準任何與上官家有干係的人看望，也算是老太太準備斷絕雪妍的後路了。
「小姐，該去老太太那裡了。」雲蓉進來，見鳳儀在發獃，少不得提醒道。
鳳儀點點頭，自是跟著她去了。因著選秀日近，老太太便命彩琴姑姑好好教導鳳儀一番。
本欲讓彩琴姑姑每日去鳳儀院落，但鳳儀婉拒了，推說以後入了宮，經年不得見老太太，這些日子，情願多陪陪老太太。
一番話說得老太太頗為感動，竟是拉起了鳳儀的手。這些年，老太太也真是難熬，期間的辛酸苦辣，有幾人可以體味呢。
鳳儀方與彩琴姑姑學了半個時辰，便去了老太太跟前，陪她說會話。那些禮儀頗為繁瑣，鳳儀雖然已逐漸得心應手，但身體到底還是煩累，此時正好去老太太那裡歇一歇。
「鳳儀來了，快點過來坐，我剛讓人煮了蓮子湯，你平時是最愛這些的，快來嘗一嘗。」
「謝老太太，鳳儀這幾日倒是頗為惦記老太太院里的吃食了。」
「那敢情好。」
兩人方用了半碗蓮子羹，便見有人稟報，說是雪妍的侍女——芸初求見老太太。
「讓她走，以後大房的求見，一律免了，只除了家主。」
「是。」
然而，侍女的話並沒有讓芸初退縮，她先是呼喊了幾聲老太太，接著便是沒了聲響，鳳儀以為她已是回去了，誰知侍女進來，卻說芸初一直在不停的磕頭，額頭已見了血色。
老太太終究是長久吃齋念佛的人，最終還是允許芸初進來。
芸初進來的時候，額頭上的血已經擦去，只留下一個痕迹，看起來也頗為觸目驚心，她那扣手是來真的了。
「彩琴，先帶芸初去上藥。」
彩琴答應了一聲，芸初卻是拒絕了。
「老太太，芸初無礙，」芸初跪了下來，放下了手中的托盤，上面放著一盅湯，「芸初不敢為妍小姐求情，只求老太太去看看妍小姐，也算是妍小姐盡了孝道。」
「不必了。」老太太冷漠的說。
「老太太，妍小姐自知罪孽深重，亦無顏見老太太。明日，妍小姐便是要遠赴南疆，此生恐怕難以回來，妍小姐親為老太太煮了一盅紅棗銀耳湯，請老太太念在妍小姐一片孝心的份上，喝一口吧。」
芸初說著，已是捧起了托盤，將那盅湯舉過頭頂。
老太太沉思一番，對彩琴點點頭，她便將那托盤接了過來，放在老太太的邊上。
「好了，她的孝心我也知道了，你回去吧。此去南疆，路途遙遠，好好照顧她。」
「是，但請老太太勉強喝一口。」芸初磕了幾個頭，額上再次滲出了血絲。
老太太對彩琴點點頭，彩琴便是盛了一碗湯，送到老太太的面前。老太太接了過來，正準備張嘴，鳳儀卻是攔了攔。
「老太太，昔日鳳儀中了無尾花的毒，可是無聲無息。」
老太太聽了鳳儀的話，放下了碗，看向芸初。
「老太太，事到如今，妍小姐又怎麼害你，她真的知錯了啊。」芸初說完，看了一眼鳳儀，拿起一個碗，盛了湯，仰頭喝下。
她的這一舉動，倒是讓鳳儀頗為尷尬，正要說話，卻看見芸初已是慘叫一聲，匍匐在地，嘴角流出鮮血，已然有點黑了。
鳳儀和老太太大駭，一時都是震驚無比，老太太臉色灰暗，先反應了過來。
「馬上請大夫，去吧徐醫女也請來。」自從治好了鳳儀的病，加上太后允許，徐醫女算是寧王府的常客了。
彩琴慌不迭的去了，不多時，幾個婆子跑了進來，意欲將芸初帶去，誰知芸初掙扎了幾下，已然是一動不動了。
「還愣著幹什麼？快抬下去，請仵作！還有，馬上將上官氏和雪妍鎖到房裡，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開門！」
眾人答應著去了，鳳儀扶著老太太去了另一個房間，等著大夫和徐醫女到來。
經徐醫女檢查，那湯里所下的毒為鶴頂紅，只一點便可要人性命。
老太太聽后，頹然的看了鳳儀一眼，瞬間老去了許多。恐怕老太太自己也沒想到，雪妍母女竟是如此膽大包天。
「老太太，你莫生氣，自己的身體要緊。」鳳儀端給她一杯水，喂她喝下。
「她們竟心狠至此，倒是我小看了她們。」老太太長嘆一聲，大概是遠離深宮久了，將人心的狠毒都忘了。
「老太太，她們已經是犯了死罪了。」徐醫女悠悠說道，看了一眼鳳儀。這話，鳳儀不能說，她卻可以。
「死罪？倒也是便宜了她們。徐醫女，太后與你頗為親厚，勞煩你將此事告於太后，就說此事寧王府自己處理了，請太后不必過慮。」
「是。」徐醫女說著，便是離開了。
老太太的意思很明顯，告訴太后，便是讓她壓著上官皇后，讓皇上和皇后都不得插手此事。至於，對雪妍母女如何處理，老太太的心裡怕是已經有了主意了吧。
長於深宮的女人，手段自然了得，哪一個會簡單的了？
只是，老太太做這些的時候，似乎並不打算瞞著鳳儀，哪怕鳳儀準備離去，老太太卻是叫住了她。
「你且看看吧，哪怕是至親，那又如何？看看吧，以後到宮裡，千萬別心軟。你若心軟了，遭殃的可能就是整個寧王府啊。」
「是，鳳儀明白。」鳳儀略微顫抖的說。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麼。只那一眼裡包含的東西，鳳儀卻是切實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