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禁足
按照三公主的設想，舞蹈是在鼓面上進行，中間一面大鼓，直徑五米，五個方位分佈著五個小鼓，直徑兩米，每個鼓上各站一人，恰好六個舞者，所謂的站位，便是確定六位貴女的鼓面。位於中間的自然是最主要的，但這個位置卻不是誰都能勝任的。有些人也許有心爭，但只要鳳儀不說話，任誰都不會主動去爭，她們並不傻。
「中間的位置，自然是留給最尊貴的人，至於其他的，倒是不打緊。」德妃輕笑道，看了一眼眾人。
「那德妃娘娘有什麼高見？」趙婕妤笑道，二人明顯是在打趣，意在化解方才的摩擦。
「妹妹可又說笑，論尊貴，在座的那一位貴女，將來必定在你我之上啊。」
「那是自然，先皇定下，誰能改得了。」趙婕妤看向鳳儀，鳳儀慌忙站起來，依禮相見。
「這便是了，三公主覺得呢？」德妃笑道。
「甚好，還請德妃娘娘不辭辛勞，將剩下的幾位的位置也一一定了吧。」
「如此也好，皇后和幾位姐姐都忙，且皇后本也將此事交給了本宮，那本宮就先說一說，諸位若是有什麼意見，一會不妨說出來。」
眾人應了一聲，德妃便是將雪妍、燕雲、紅酥等人的位置一一定了。除了鳳儀位於中央，離皇上最近的便是雪妍和紅酥，而燕雲卻是被放到了最不起眼的地方。
「公主覺得，這樣分配可妥當。」德妃笑道。
「自然妥當。」三公主很快說道，只是她不經意的看了一眼燕雲，這一眼卻是落在了趙婕妤的眼裡。
「姐姐分配的自然好，只是那位貴女舞姿極好，倒不如往皇上面前放一放。」趙婕妤看了一眼燕雲，笑道。
「你上前來。」德妃瞥了一眼趙婕妤，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燕雲低著頭，站了起來，緩緩往前移了幾步。
「趙氏燕雲見過德妃，見過婕妤。」
「抬起頭來。」
燕雲抬頭，眼睛卻是半低垂，一切禮儀都是不在話下。
鳳儀看向德妃，德妃死死的盯著燕雲，顯示不動聲色而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微微張了張嘴，又緩緩閉上。
「趙婕妤，為了討皇上歡心，你可真是下本錢。」
「姐姐的話我就不懂了。」
「懂不懂也不打緊，且看皇后怎麼說吧。」
「母后已經全權交給了兩位娘娘。」和碩說道，對著德妃笑。
德妃臉色變了變，終究是沒有再阻攔。
「既然燕雲舞姿極好，便與紅酥調個位置，也好讓皇上好好欣賞，妹妹以為如何？」
「姐姐決定便是。」
「既如此，這便定了，明日的冬至家宴，切莫失了分寸，本宮累了，先回宮了。」
「恭送德妃娘娘。」
「本宮也乏了，無奈路滑，不知你能否送送本宮？」趙婕妤突然向鳳儀說道。
鳳儀看了一眼三公主，三公主面有憂色，不待鳳儀搭話，便是搶先說道：「趙婕妤的宮人並不缺，若是缺了，我也可以送送婕妤，寧小姐本來對宮裡不熟，萬一衝撞了婕妤和肚裡的皇子，那就罪過了。」
「既如此，便有勞三公主和鳳公主了。」趙婕妤笑道。
鳳儀見三公主不再說話，知道她也沒奈何，只好答應了。彼時又安排了一番，眾人便是散了，鳳儀和三公主自是送趙婕妤回去。
行至一座湖邊亭子時，趙婕妤突然來了興緻，說是從這個亭子恰好可以看見一處好景。
「婕妤還是小心為好，如今路滑，切莫在此耽擱。」三公主說道，微不可察的拉了拉鳳儀的衣角，示意她離趙婕妤遠一些。
「三公主多慮了，本宮已懷孕七個多月，沒什麼好怕的。」趙婕妤說著，便是上了涼亭。
「你們看，便是這好精緻。」
鳳儀和三公主順著趙婕妤的手看過去，恰好看見數枝梅花伸出牆外，倒映在水裡，倒是有趣。
「若是夏日，連帶著這滿塘的荷花，那就更秒了。」
「婕妤倒是好眼力，這麼難得的好景都能發現。」
「算是什麼好眼力，不過是打發日子罷了。」
「若連趙婕妤都在打發日子，那其他人可就更是打發日子了。」
「公主倒是真的長大了。」
三公主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聽得趙婕妤如此說，竟是羞紅了臉，一時不知如何應答。
「公主不過是替皇後娘娘委屈而已，娘娘不必介懷。」鳳儀笑道。
「是的呢，公主畢竟是皇后一手帶大的。可惜了容妃姐姐，竟不能親眼看著公主長大。」趙婕妤笑道。
容妃正是三公主的母親，生下她，便是去了。趙婕妤也未曾見過容妃，如今提及她，倒不知所謂何意。
「趙婕妤並未見過容妃，聽起來，趙婕妤似乎知道些什麼。」
「倒也不是，只是見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有感而發罷了。不過，公主若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恐怕也不難查，那件事算不得秘辛，知道的宮人大抵還在，就看公主有沒有心了。」
「這倒不勞婕妤費心。」
「費心倒不至於，只是時常在永和宮看見容妃的畫像，難免有一絲好奇罷了。聽說當年也是寵冠六宮的妃子，如今竟是不知何處了。」
「趙婕妤，天寒地凍，還是早些回去吧。」鳳儀見三公主臉色已經逐漸陰暗，生恐發生什麼亂子，只好打斷她們二人。雖然她們說的話，不明不白，但終歸算不得什麼好事。
「也是啊，是該回去了。不過，本宮倒真是替容妃不值。」
「趙婕妤還是管好自己吧，看婕妤的樣子，應該不需要我們送了。鳳儀，咱們走。」
「不過是認賊作父。」
「你！」
三公主氣的扭頭便走，鳳儀眼見她遠去了，生恐發生什麼事，慌忙向趙婕妤行禮，預備追上公主去。誰知她剛一屈膝，趙婕妤突然腳下一滑，往前倒去，鳳儀本能去扶，但她畢竟是個只有十四歲的女孩子，究竟是沒扶住，反而與趙婕妤一起倒了下去。電光火石之間，她看到趙婕妤的肚子撞到了石凳上。
一片驚呼聲傳來，剛走不遠的公主立即回頭，便看見鳳儀和趙婕妤都倒了下去。
此事不僅驚動了太后和皇后，連皇上也急急的趕到了趙婕妤的月影軒。而鳳儀，已經被太後下令禁足，如今正是待在寧安宮，至於會發生什麼，她自己心裡一點譜都沒有。這宮裡，果然並不是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好去處。她如今可並不礙著趙婕妤什麼事，她還不是將盤算打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氣走三公主，又摔倒在她的面前，一步一步都是算計好的。她不過是個未出閣的小女子，又怎麼逃得過去。所謂的人心難測，大抵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