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三甲
因著等了一個多時辰，遠遠超出預期，三公主不得不命冬春喚來了小成子。
「王公公，前殿卻是怎麼個情況？」顯而易見，公主對小成子還是相當客氣的。
「回公主，前殿已然相當混亂了。」
卻原來，除了太子和七皇子沒有發表意見，那五位大學士已然爭的面紅耳赤了。《霜花》倒是沒有什麼爭議，大學士一致認為可進前三，這些浸淫官場的，到個個都是通透的人。有兩位支持《城邊》和《綠袖》，也有兩位支持《雪寒》和《城邊》，另有一人極力推崇《雪寒》。
「如此說來，已然是《綠袖》落敗了，五位大學士的評議結果便是出來了，他們又爭什麼呢？」
「公主有所不知，這支持《綠袖》的乃是另外四位大學士的老師。是以，哪怕這位大學士什麼不說，另外四位已然是激烈爭吵了。」
「那支持《綠袖》的可是號稱大梁第一人的柳勇？」
「正是柳大人。」
「翰林院怎麼將他推了出來，這不是誠心添亂嗎？」三公主眉頭緊皺，小成子自是退下。
鳳儀看了三公主一眼，心下已是有所明了。想必是翰林院那幫老朽對三公主的大梁三絕評選相當的有意見，但皇上畢竟已經同意了，他們也不能明著使絆子，只好暗中下手了。這柳勇是極難應對的人，為人又非常的老派，以他的睿智，恐怕早就想到自己是被人當了打手，但他仍然義無反顧的來了，顯然，對於三公主的這個計劃，他也是極為不滿的。
「今日，他們必得選出三甲。」三公主憤然說道，眾位貴女一聲未吭。
鳳儀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了燕雲的提前退出，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此刻倒是最令人羨慕了。剩下的四個人，三公主自不必說，她自己的提議，她無論如何都會堅持到底；至於高紅酥和寧雪妍，都是極為好面子、重地位的人，此刻也斷然不會退出；剩下的便只有鳳儀了。但她若是貿然退出，必定也是極為不妥的。一則會被人說是效仿燕雲，必定被恥笑，甚至威脅到皇家威嚴，她可是未來的帝后之選啊，二則三公主就必定極為生氣，得罪她，對鳳儀委實沒一點好處，再來，太子和七皇子都在，為了娘家，她必須顧及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形象。一個慣於畏首畏尾的人，顯然不是中宮的絕佳人選。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小成子竟是捧著寫有三甲姓名的絹帛走了進來。
「稟公主，三甲已然選出。」
「如此甚好，有勞太子了，是哪三首？」
「回公主，《霜花》，《城邊》，《綠袖》，排名未分先後。」
卻原來是鳳儀《雪寒》落敗，看來，老師最終還是敗給了學生啊。鳳儀微微一笑，倒是無所謂，什麼洛陽三絕，不過是錦上添花。
「既然未分先後，那便是等著洛陽子民來決定了，太子此舉當真是絕妙。王公公，可否將前殿情況略說一下？」
「自然。」
原來，正當四人爭執不下的時候，那位柳大人，最先是受不了自己的學生了，大吼一聲，竟是鎮住了那四人。
「都閉嘴，真是枉為讀書人，讓人笑話。《綠袖》必然前三，你四人再選出一首便是。」
四人一愣，皆是看向太子。
「七弟，你有何高見？」
「回太子，臣弟也是難以抉擇，竟是不能助力太子，臣弟實在懺愧。」
「七弟可又是誑我，洛陽三傑之一，竟連閨閣戲作的優劣都評不出來嗎？」
「臣弟不敢，臣弟愚鈍，本不敢列入洛陽三傑——」
「好了，你這種論調，不必說了。你只說一說，《綠袖》該不該入前三。」
「臣以為《寒夜》更佳。」
「七皇子，你莫不是看走了眼——」
「柳大人，七弟還年輕，不至於看不清楚。」太子笑道。
「是，臣不敢。」柳大人是極重尊卑的人。
「我倒是與柳大人的看法一致，至於《寒夜》，不提也罷。」
因著要侍奉太子，小成子略耽擱一會，便是去了，不過是將過程敘述個大概，他也不敢亂說。不過，是太子親自否定了《寒夜》，這一點，他倒是一點都不含糊。這太子也是奇怪，前日子不是剛送了莫名其妙的紅豆，這一次又偏偏否定她，究竟是什麼意思？莫非，在太子眼裡，紅豆竟不是相思之意？鳳儀沒來由的鬆了一口氣，忽而又緊張起來，若是得不到太子恩寵，寧家怎麼保全。那到底應該怎樣想呢？鳳儀一片混亂，竟不知三公主再叫她，還是燕雲提醒了她。
「公主說什麼？」
「我問你，哪一首是你的詩作。」公主笑道，無視了雪妍和紅酥的躍躍欲試。在她看來，鳳儀必定是可以入選的。
「回公主，鳳儀不才，落選了，」鳳儀嫣然一笑，「鳳儀恭喜公主，恭喜妍妹妹，恭喜高小姐。」
公主笑容一滯，很快平復過來，倒是雪妍和紅酥終於可以釋放興奮了，當下便是欣喜的接受了鳳儀和燕雲的道喜，而後向公主謝恩。
眾人閑聊了幾句，便是各自散去，燕雲和紅酥自是回了掖庭，雪妍去了永壽宮，鳳儀回了寧安宮。
彼此，太后正在喝茶，彷彿是剛剛送走如妃，鳳儀方才似乎看見了她的轎輦，因著隔得遠，便是沒去請安。
「怎麼樣？」太后見鳳儀進來，隨口一問，看太后那表情，怕是已經知曉了。
「鳳儀愚鈍，讓太后失望了。」鳳儀行了大禮。
「起來吧，若是大梁的皇後有了洛陽三絕這樣艷麗的名號，恐怕也有損皇家的威嚴。」
「太后——」
「哀家知道你年輕氣盛，但這些虛名，究竟是沒什麼好處。洛陽三傑也好，洛陽三絕也好，不過是圖一樂，究竟還是皇家威嚴重要。你沒選上，倒是好事，不必過於介懷。你的才華，有的是施展的機會。」
「是，鳳儀不敢過多奢求，本也不曾妄想。」
「如此便好，聽說過兩日，你便要去三公主那裡排練？」
「是，冬至為皇上和太后獻舞。」
「也好，三公主居於永壽宮，你正好可以跟皇后多學習學習。」
「鳳儀謹記太后教誨。」
「說起來，冬至是快到了。」
「是。」